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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崛起,是李成梁養虎為患嗎?原因或不止於此

從十六世紀開始,女真大部分開始向撫順以東的地區集中。歷史並沒有詳細記錄,但是從其他的歷史程序對比來看,這個時期應該是在東北平原和長白山地區產生了文明的進步。女真的聚集和進入高速發展時期,大概與高寒農業與棉花種植業有關,一個是食一個是衣,兩個產業的發展,必然會導致人口大量的增殖,內部兼併的過程,矛盾轉向外部是必然的方向。

大體上從1550年之後,女真就有興起的趨勢,努爾哈赤之前的內部兼併,就已經開始不斷挑戰明朝的地位了。努爾哈赤之前可以看作春秋時代,而努爾哈赤之後的時代就是戰國時代。這種歷史程序,人口是殺不完的,也是控制不住的。中原的春秋戰國戰爭多麼慘烈,但是人依然越來越多,越來越統一,歷史程序不是李成梁可以逆轉的。

女真的興起,明朝的內部矛盾的激化,朝鮮被日本的侵略。一切形勢的演變都向著對明朝不利的方向發展。李成梁的戰略不是陰柔,而是陽剛不起來,女真越來越多越來越強越來越打不動,而明軍的戰鬥力已經日薄西山。

東北是苦寒之地,而中原是肥美之地。滿清政權的統一,實際上是把所有內部矛盾轉移到了外部,轉到了對中原肥美之地美好生活的嚮往,這就成為了向外擴張的堅強並且團結的力量。

明政府雖然是一個鎮壓內部動盪的階級統治機器,團結統一內部力量的機器,是可以壓制內部的動亂,但是這是有極限的。當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必須透過你死我活的方式來實現的時候,政府也是無力的,瓦解是必然的。內部矛盾大而形成的瓦解趨勢,是離心的。

內部勢力就容易被擠壓,成為外部勢力。外部的團結堅強勢力的清都無需費什麼心思,就有明內部各種勢力不斷地投誠,這些被明擠出來的力量就成為清的力量了。即使沒成為清的力量,在明的反抗的過程中也是各種勢力都在打小算盤,互相掣肘互相坑,導致各方面效率極其低下。

中原農耕區,先天具有優勢,內部絕不會有人願意離開,而外部人全部都願意進來,只要去塞北打仗,就沒人想去受苦,沒士氣就必然打敗仗,反而是塞北本就飢寒交迫的人,為了生存在入侵中原絕不會猶豫,這就是中原總是被塞北欺負的根本原因。

張居正是李成梁的恩師,張居正死後萬曆皇帝親政,李成梁失去束縛:貴極而驕墮落腐敗。雍正皇帝的年羹堯也是貴極而驕後被殺,而李承梁卻平安活到90歲(1615年萬曆43年),從41歲當參軍(1566張居正隆慶新政)開始,到83歲(1608年)退休,高升當官42年。李成梁和年羹堯個人經歷相似,命運卻截然不同。

李成梁的扶持努爾哈赤的策略,本身就是明朝的分而治之的一貫策略,“分其枝,離其勢,互令爭長仇殺,以貽中國之安”。不是李成梁老眼昏花,而是他根本不認為女真人能打進關去,事實也的確如此,即使女真再強大,沒有吳三桂主動放棄山海關,清兵根本打不進來,崇禎只要往南走,他不死,南方還有幾十萬的軍隊回來收拾已變成如同強盜土匪一樣的李自成軍隊問題不大。關鍵是崇禎死了,沒有一個絕對的正統權威者,就四分五裂了。

滿清之所以能夠最終得逞,主要原因還是晚明僵化的體制已經無法調動全國資源徹底解決遼東問題,只要明朝能調集二十萬軍隊(戰鬥力有保障)投入遼東戰場,努爾哈赤再牛也只能等死,他那點八旗家底就算打起來一命換一命也早輸光了。

但薩爾滸大敗、遼瀋、廣寧相繼失守後,明朝廷已經精疲力盡,逐漸採用重用遼西將門、靠修城池被動防禦的消極政策,本該迅速解決的遼東問題也就這樣一直被擱置下來直到明朝滅亡,最終成為毀滅華夏文明的黑洞。

努爾哈赤崛起的主要原因,還有這兩個:

1、明朝文官壓制武將的長期政策。明代中後期朝堂之上幾乎是文官說了算,武將的升遷失去了制度保障,而經濟問題和生活作風隨時都可能成為文官彈劾的物件而遭到罷免。為了能長久保住官爵和富貴,邊將們養寇自重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看見戚繼光悲慘的晚年,為了保命和富貴,恐怕誰處於那個位置上也會養寇自重的。

2、李成梁在挑撥分化女真人時沒有把握好分寸,在一次戰鬥中誤殺了努爾哈赤的祖父和父親(給明軍帶路的),對努爾哈赤心存愧疚,當其吞併其他女真部落時李成梁睜隻眼閉隻眼,客觀上給努爾哈赤的成長鋪平了道路。 總結說來,後金的建立和強盛,主要原因是明朝的內政嚴重不合時宜(朝堂上文官的權力嚴重侵佔武將的正常生存空間,逼的武將鋌而走險,屬於自己作死),次要原因是邊將在執行羈縻政策時的一個意外引發的蝴蝶效應(誤殺努爾哈赤祖父、父親,實乃天意)。

其實,李成梁的歷史罪責應該是比較小的,主要還是明朝君臣固步自封沒有糾錯機制,外加努爾哈赤跟安祿山一樣狼子野心,這兩個主要因素共同創造了幾十年後那段血腥的歷史。

李成梁如果除掉努爾哈赤,那就是遼陽地區諸女真(海西女真、生女真、熟女真)繼續互相干,大明朝則慢慢和北虜、東虜、韃靼、瓦剌耗著,官僚士大夫繼續紙醉金迷,直到天下百姓再也支撐不下去,揭竿而起,天下混戰,然後是又一輪改朝換代。

而且按照17世紀的天氣情況來看,大明朝同樣支撐不了太久,因為明朝已經維持了近三百年,體制積弊太深,已經積重難返了,朝廷又沒錢,北方的災情沒人救得了,不過若沒有遼東這個吞金獸,關內情況估計會好一點,大概能多支撐二三十年,最終可能還是跳不掉滅亡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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