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亡國皇帝的命運大都很不堪，即使能逃過一死，餘生大都會在窩囊屈辱中度過。不過，某些很有性格的皇帝，在亡國後卻不願乞憐求生，而是選擇以身殉國，轟轟烈烈地結束自己的生命，令後世不勝感慨。在殉國的末代皇帝當中，結局最為慘烈的，便包括金哀宗完顏守緒（注：金末帝完顏承麟在任不到2小時便被殺，並不被史家承認為真正的皇帝）。

01 力挽狂瀾

完顏守緒是金朝第9任皇帝，金章宗完顏珣第三子，元光二年（1223年）十二月繼承皇位，史稱金哀宗。從第7任皇帝完顏永濟（衛紹王）開始，蒙古便持續對金朝進行猛烈進攻，接連攻陷河北、東北、山西、山東等地，並迫使金章宗將都城由中都（今北京）遷往汴梁，僅在中原地區苟延殘喘。因此，等到金哀宗上臺後，救亡圖存便成為壓倒一切的任務。

金朝皇帝劇照

金哀宗跟後世的崇禎帝一樣，都是志在中興卻無力迴天的悲情皇帝，在位11年間宵衣旰食、朝乾夕惕，可以說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得比牛多，一門心思想要革除前朝弊政、重振帝國雄風。上臺伊始，金哀宗便大膽提拔完顏合達、完顏陳和尚、楊沃衍等有才幹膽略的中低階將領，並與南宋和西夏停戰、和解，希望能挽狂瀾於既倒。

在金朝遭受蒙古入侵期間，包括武仙、張甫等在內的一大幫地方武裝首領曾投降成吉思汗，但很快便因遭受歧視或奴役而重新歸金。對於這種“牆頭草”，金哀宗也極盡籠絡之能事，希望藉助他們來對抗蒙古。事實證明，金哀宗的對策相當有效，正是在武仙的積極配合下，金朝在山西屢敗蒙軍，並相繼收復太原、平陽等重鎮，令成吉思汗驚怒交加。

金朝末年地圖

等到成吉思汗病死在攻伐西夏的前線後，金哀宗利用蒙古缺失“龍頭”、局勢微妙的良機，在各條戰線上都展開絕地反擊，使得金朝抗蒙戰爭形勢一度有所好轉，帝國彷彿看到重新振興的曙光。尤其是正大五年（1228年）的大昌原之戰，金朝忠孝軍提控完顏陳和尚率領的400名騎兵，竟然大破蒙古8000精銳騎兵，堪稱金蒙戰爭中的最大勝利。

02  無力迴天

金哀宗的抗蒙策略雖然卓見成效，但無奈國家積弊日久，官員苟且偷安、將士畏戰的現象依舊很普遍，加之蒙古在窩闊臺的統領下迅速振興及西夏、南宋在背後打劫，遂導致金朝抗蒙形勢急速惡化。天興元年（1232年）正月，蒙軍統帥拖雷在三峰山擊潰金軍主力，旋即攻陷鈞州，並斬殺完顏合達、完顏陳和尚、楊沃衍等金朝名將。經過這兩場戰事後，金朝元氣大傷，再無力抵禦蒙軍的進攻。

衝鋒中的蒙古騎兵

當年三月，拖雷率眾北返，大將速不臺奉命攻略河南各州縣，並在勸降金哀宗失敗後，下令猛攻汴梁。這場圍攻戰持續1年多時間，雙方死傷都極為慘重，而平民被殺死、餓死、病死者更是難以計數。同年十二月，自知大勢已去的金哀宗，在大將完顏承麟等人的保護下，以搬取救兵的名義逃離汴梁，先是北渡黃河，而後逃奔歸德，旋又避難蔡州。

金哀宗剛剛跑路，守將崔立便發動政變，奪得城內全部軍政大權，並將滯留的金國後宮、朝臣全部扣為人質。隨後，崔立遣使跟速不臺議和，以獻出城池、財物及金國後宮為條件，換取蒙古的支援，扶立他做中原的皇帝。對於崔立的提議，速不臺假意應允，並要求他儘快交出城中的金帛財物和金國的妃嬪、皇族。

蒙軍押解金朝俘虜到漠北

天興二年（1233年）四月十八，崔立將王太后、徒單皇后、妃嬪及以皇室成員全部圈禁在青城，並於次日將他們送至蒙古軍中，旋即押解北上。在出城這一天，僅運載太后、皇后及妃嬪的宮車便有37輛，其餘還有皇室宗親500餘人，及大量的三教、醫流、工匠、繡女。這批人到了漠北，女子全部淪為蒙古人的玩物，男子則成為奴隸，這幅場景，跟當年北宋遭受的“靖康之恥”如出一轍。

03  蔡州殉國

蒙古攻陷汴梁後，又聯合南宋圍攻蔡州。面對聯軍的兇猛進攻，退無可退的守軍抱著必死的決心迎戰，讓敵軍遲遲無法得手。不過，由於彈盡援絕、死傷慘重，金軍在頑抗8個月後，還是難免最終的敗局。天興三年（1234年）正月十一，蔡州淪陷，金哀宗為免遭遭侮辱，遂自縊於幽蘭軒，臨死前將皇位傳給大將完顏承麟。但完顏承麟稱帝還不到1個時辰，便在巷戰中被擊殺，金國至此滅亡。

蒙金戰爭要圖

金哀宗臨死前囑咐侍從將其屍體火化，以免遭到敵軍的侮辱，然而火化工作還沒完成，便被蒙將倴盞和宋將孟珙撲滅。事後，宋蒙兩國約定，將金哀宗的餘骨一分為二，各自帶回國中表功（金哀宗在蔡州殉國的史實，詳見《宋史·卷四百一十二》）。金哀宗非亡國君卻當亡國之運，最終落得家人被擄掠為奴、本身自縊而死的下場，實在令人唏噓。

參考書目

脫脫（元）：《金史》，中華書局1975年版。

脫脫（元）：《宋史》，中華書局1985年版。

宋濂（明）：《元史》，中華書局1976年版。

畢沅（清）：《續資治通鑑》，中華書局1999年版。

柯劭忞（民國）：《新元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