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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剛沉默了:曾經的主旋律大片,多年後卻被罵立場不正確?

“小鋼炮”每次開炮,總能攪動輿論。

而這一次,馮小剛來到風口浪尖的原因,竟然是——

閉麥。

網友發現,馮小剛的微博已經清空,3年沒有新電影問世的他,現在連發聲的管道也廢棄了。

遠去了,馮小剛。

只是馮小剛?

01

哥們兒就喜歡俗的

2000年,在中影集團的會上,馮小剛被要求和大家說幾句,分享一下他在票房上的的寶貴經驗。

當時的馮小剛已經拍出了《甲方乙方》《不見不散》《沒完沒了》,開創了“賀歲檔”概念。

但他的發言,卻顯得誠惶誠恐:

我這也是屬於三平也是破例

就讓我拍了

我還是比較珍惜這個機會

因為你要弄砸一回呢

你就沒有下一回了

當時的國內院線觀眾在流逝,國產電影票房受好萊塢衝擊嚴重。

馮小剛的賀歲檔電影把觀眾再次“請”回了電影院。

《甲方乙方》以3000萬奪得國產電影票房冠軍,《不見不散》和《沒完沒了》都是3000萬以上的好成績。

放到票房為王的年代,這樣的導演能橫著走。

但在當時,馮小剛卻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就因為他——

迎合了大眾。

他既不是官方的宣教電影,寓教於樂。

又不是第五代的藝術路線,在探索民族性,革新電影藝術視聽語言。

馮小剛的電影,俗了。

選擇和大眾站到一起的馮小剛,竟然是那個孤獨的人:

電影這東西,主要是滿足大眾的一個,欣賞的一個需要。我基本上,是沿著這樣一個思路來走。這個被廣大的中國電影工作者,認為是不齒的,在我看來是天經地義的。

但其實,剛開始拍電影的馮小剛,走的並非喜劇風格。

早年《永失我愛》《一地雞毛》《月亮背面》,都是

兩性情感+批判現實。

甚至《月亮背面》因為過於尖銳和大膽,遭到了冷處理。

在《甲方乙方》之前,馮小剛和王朔成立的好夢影視公司接連遭遇重創,影片拍攝被叫停或遭禁,王朔也因遭到批判遠走美國。

關鍵時候,是韓三平拉了他一把。

但是,以前那樣的別拍了,拍點人畜無害,讓大家都開心的吧。

所以拍的時候就拐了一個彎

弄這賀歲片

在這部拍攝2000年馮小剛的一天的紀錄片裡,馮小剛提到了另一個人。

張藝謀。

我覺得你比如說像我

像張藝謀這樣的人

生是自個兒砍殺出來的

當時的影視創作權,是掌握在少數文化精英手裡的,文藝世家,大院子弟。

而張藝謀是78屆裡唯一的平民子弟,來自西安,還超齡了,但因為優秀的攝影作品被破格錄取。

馮小剛呢,連科班出身都沒有。

衚衕里長大,背景、家庭、學歷,什麼也靠不上。

張藝謀曾說,他善於將自己工具化。

在上升通道極為狹窄的社會里,一個沒有背景的人最能靠得住的,就是

有用。

因為你只有有用,才能夠被主流需要。

所以張藝謀先是鼓搗相機,入了行也先是給張軍釗、陳凱歌等人當攝影。

至於自己當導演,是後來的事。

馮小剛同樣。

進入文工團,他做的是美工。

這種從底層生生砍殺出來的人,哪怕獲得了話語權,也難以暢所欲言,總是習慣性看人眼色,不自覺地充當傳聲筒。

不像陳凱歌的自戀,不像姜文捨我其誰的自信,那種底氣是需要從小培養,總是自說自話,覺得理所應當讓人來欣賞。

我從一個小市民家裡走出來,我最後要走上一條成功之路,也就決定了我的很多接人待物的方式,一方面我們內心非常主動,我們不斷地要從內心的根本願望出發,我們要出擊,一方面呢我們又很被動,我們更多的還是取決於你取悅別人的程度。我覺得這點呢,和這些子弟就不一樣,和那些世家的孩子也不一樣。

九十年代,第五代還在追求藝術,製片廠時代不負盈虧的創作方式,讓他們沒有什麼票房負擔和市場思維。

但馮小剛不一樣。

他拍電影要自己找錢求人。

不會巴結人,哪來的錢呢?

對自己的低姿態,馮小剛一直坦誠。

是的,我就這麼個出身,要清高就沒機會。

這種“取悅”也決定了在中國導演裡,馮小剛是最先在市場上站穩腳跟的。

也意味著,

自我表達總是放在服務取悅他人之後。

滿足觀眾的需要

滿足投資方的需要

剩下一點

能滿足自己的需要就滿足

滿足不了就算了

他似乎一點不像大家印象裡藝術家的樣子,太俗,太功利了。

但馮小剛真的沒有表達?

和那些與生俱來習慣自我表達的人不同。

馮小剛的表達更卑微,甚至帶有怨氣:

我已經表現得這麼瞭解你們了。

那,你們能不能瞭解一次我?

02

庶民電影的消失

《甲方乙方》裡,馮小剛親自演起滿肚子生意經的錢康。

有意思的是,在王朔的原小說《你不是一俗人》裡,教四個人如何吹捧的大師,就叫馮小剛。

但沒有一個表達者,甘於只做吹鼓手。

說自己“工具化”的張藝謀。

如果不是有話想說,為什麼會去拍麻煩又難賺錢的《歸來》和《一秒鐘》。

把賀歲檔喜劇玩得爐火純青的馮小剛,又為什麼執意去拍了讓人根本笑不起來的《集結號》《1942》《唐山大地震》?

馮小剛無疑是懂大眾的。

當年拍《甲方乙方》前,領導韓三平找到馮小剛,想讓他結合當時的下崗潮,拍一部反映下崗工人再就業的喜劇。

但馮小剛覺得不能這麼拍。

這樣的題材有人看嗎?不是所有的社會熱點都能成為電影的賣點。下崗工人是沒有心情去看電影的,在崗的人又不能理解下崗人的心情。在現實中承受苦難的人,在電影裡要獲得解脫。

矛盾的地方也就在於這:

一個把大眾心理摸得如此準確的人,卻又屢次因為言論冒犯了大眾。

一個拍喜劇賺得盆滿缽滿的導演,卻又屢次因為沉重的題材而賠了錢。

2010年,馮小剛做客《鏘鏘三人行》。

談起拍喜劇,他說其實重要的就是說人話,也就是讓大家聽得懂,還愛聽。

沒有人想一直聽你說話。

所以得學會,多說幾句大家愛聽的。

把大家哄開心了,你再摻進去一句自己想說的,這樣別人才有可能聽得進去。

其實早在拍馮氏賀歲檔時期,馮小剛就一直在夾槍帶棒。

段子好笑。

更重要的是歡笑中,藏著老百姓關心的現實問題與時代情緒。

《甲方乙方》裡,市場經濟發展中,逐漸拉大的貧富差距。

買房子,成了世紀之交年輕人婚戀需要考慮的新問題。

《大腕》,諷刺膨脹的房地產市場。

《手機》,探討了進入資訊時代後,科技暴露的倫理問題。

在網際網路沒有全面興起的時候。

馮小剛的電影,就是那個時候大眾的

銀幕嘴替

馮小剛也並非全無表達。

而是他懂得,如何替人表達。

說得都是你關心的事,吐的都是你積鬱的情。

就如同是親友宴會後,大家有說有笑,也會聊起工作、物價、國際局勢,吐槽起領導,發一發牢騷。

他們的話題不像知識分子或藝術家那麼宏大深刻。

但庶民也需要表達。

並且需要在回聲中確認,自己能被聽見,自己和更多的人能連線成一個整體。

在Sir看來,這才是馮小剛喜劇的核心,而不是簡單地抖包袱。

近年來與馮氏喜劇效果最接近的,則是《我不是藥神》。

雖然看上去兩部片南轅北轍。

但一悲一喜之中,它們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切中老百姓最關心的話題;

高度有效的商業化手法;

以及現象級的討論度和票房。

在商業化和自我表達之間,能做到平衡和自洽,才是它們成功的關鍵。

馮小剛說。

“我對自己有一個嚴格的要求,既然我也不能避免說假話,但是我能不能在說假話的時候,表示出來我是心虛的,我別把假話說得那麼擲地有聲。”

馮小剛擅長“拐個彎”。

但拐彎能達到目的,並非就不真誠。

2012年再上《鏘鏘》時,馮小剛坦言,賀歲片為自己積累了大量的觀眾緣,這也為他後來嘗試不同型別奠定了豐厚的基礎。

這也才有了後面的《集結號》《唐山大地震》《一九四二》。

馮小剛是大導,但幾乎沒有人說他是大師。

那些年,很多人常以精英視角批評馮小剛的電影,認為其深度和藝術性不夠。

馮小剛確實不是藝術大師。

因為他的電影本來就是拍給最普羅大眾的。

被近乎遺忘的歷史,被遺棄的個體。

你能從中看到的,解讀出的,本就是一種應該被大眾知曉、關心、理解的東西。

馮小剛擅長的,他的“小聰明”,其實是一些能突然刺中你的佳句。

但有時候,理解也需要某種契合的時機。

2012年,馮小剛積攢了多年的口碑、財富與人脈,終於攢了一個他夢寐以求多年的大餅《一九四二》。

嘔心瀝血忙了一地,甚至陪著演員一起餓肚子。

他當時信心滿滿,放下狠話:

“我為此賭上之前12部影片積累的人氣,我相信我對觀眾的判斷。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使輸得精光也無憾。”

結果呢。

投資三億,票房一億多,真輸得精光。

十年前的賀歲檔,滿心歡喜的人們,哪願意走進影院看這樣一部慘烈的片子。

因為《1942》票房慘敗,馮小剛陷入深深懷疑——觀眾就是不想看用心的東西。

於是,半是還債半是負氣,他花一個月拍了《私人訂製》。

結果票房7。13億。

在《1942》獲得華表獎的時候,他仍然憤憤不平說——“我不認真拍的電影,一個星期賣了四億元,我認真拍一部電影,結果不賺錢。”

可是這部連馮小剛自己都嫌棄的懸浮、虛假、玩票式的電影,究竟怎麼樣呢?

對比今天看來。

這樣切入現實,懂你所想的臺詞,難道還不足以一騎絕塵?

再看今年的喜劇片《這個殺手不太冷靜》《外太空的莫扎特》《獨行月球》。

好不好笑先不論。

它們無一例外都隔絕了現實,不是淡化背景,就是進入外太空。

只能在不觸及現實的情況下。

把喜劇放在太空艙的溫室裡進行無土栽培。

不會再有馮小剛這樣費力擰巴的俗人了。

成名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

他一直在試圖在商業、有關部門、自我表達之間尋求一種平衡。

就像你如何看待《集結號》。

內戰的題材,拿到馮小剛手裡。

它可以是主旋律,可以是大場面戰爭片,也可以讓你看到一個前所未有的英雄形象。

馮小剛在《集結號》,拍了三個結尾。

你沒看到的另外兩版——一個是穀子地沒有走到兄弟們的墳前,手裡還拿著半個饅頭,凍死在路上;

還有一個是穀子地瘋了。

當然,沒放出來。

但那個戛然而止之後的圓滿結局,總能讓你意識到一些什麼。

馮小剛還是沒能聰明過時間。

十多年以後,《集結號》被罵成了“公知電影”。

2000年,馮小剛這樣說過。

他要告訴自己常說好話常問安,做人低姿態些,這是一種自我保護。

馮小剛你是一名導演了

實際上你心裡清楚

這個抗打擊能力很差

社會上方方面面

都可以伸出一隻手來

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把你捏死

馮小剛沉默了:曾經的主旋律大片,多年後卻被罵立場不正確?

也算是一語成讖。

2018年《手機2》事件後,馮小剛基本淡出了公眾輿論場。

他的最後一部電影,是2019年的《只有芸知道》。

他不再忙活了,幾乎完全退回了私人表達的領域——拍一部紀念朋友的,溫暖傷感的愛情片。

馮小剛沉默了:曾經的主旋律大片,多年後卻被罵立場不正確?

你可以說,是馮小剛變了,自我了,上了年紀從心所欲了。

但變的又何止是馮小剛。

沒有了馮小剛,誰來接替他為庶民拍出真正心聲的電影呢?

或者說。

你仍然可以拍普羅大眾,去觸及一些現實問題。

但那個能牽動最大公約數、把集體情緒烘托到最大、成為全社會輿論焦點的機會,已經從馮小剛這樣的導演和廣大庶民的手中,轉移出去了。

那麼,何必還有馮小剛?

誰還能成為馮小剛?

2010年馮小剛參加《鏘鏘》時,一個細節讓Sir記憶深刻。

竇文濤問起他治療白癜風的事。

馮小剛說醫生讓他戒菸戒酒,他就想算了。

他說。

抽菸喝酒就是為數不多的,我自己真正能決定的事。

當不再有那個忙著張羅一切的俗人馮小剛。

也當然不會再有他拐個彎背後,傷感誠摯的那句:

馮小剛沉默了:曾經的主旋律大片,多年後卻被罵立場不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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