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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烏鴉,被罵過的客人都吃啞巴虧,因為實在不好與一隻鳥對罵

本文字數:117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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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裡長大的孩子,認識的鳥無非是麻雀、喜鵲和鴿子。

伯伯養過一隻會罵髒話的烏鴉,被它罵過的客人都吃了啞巴虧,因為實在不好與一隻鳥對罵。記得這隻烏鴉體型小巧,後來我去京都留學見到碩大的烏鴉,著實嚇了一跳。那些烏鴉即便在人來人往的校園裡,也會隨時俯衝下來,逼退行人。居民的垃圾袋捆紮得嚴嚴實實,外面還加蓋網罩,也擋不住力氣驚人的烏鴉來啄食,垃圾也被翻得一片狼藉。有個西安學生忿忿地告訴我,他辛苦帶來的臘肉和香腸,掛在陽臺上結果很快便被烏鴉叼走。後來我查了資料,得知這種烏鴉叫大嘴烏鴉。

近年來在江浙地區遊覽,我在高速公路兩旁的水田裡偶爾會見到白鷺,細腳伶仃地立著,飛起來時像白煙一樣瀟灑輕盈。我曾見過傍晚時分幾十只白鷺一起停在樹梢的景象,蒼茫暮色裡的白影讓人疑幻疑真,有種遺世獨立的仙氣。身披黑白灰衣衫的蒼鷺則如紳士般優雅。我在京都鴨川旁的咖啡館裡,近距離打量過一隻河床上的蒼鷺,它的帥氣讓我手邊的書很長時間都成了擺設。

最初看到繡眼,是在宋徽宗的《梅花繡眼圖》裡。瘦勁的梅枝上立著一隻繡眼。小區裡有人養繡眼,起先我並沒有認出來,主人頗有點得意地讓我看它眼睛周圍的一圈白色短羽,我才恍然大悟。把宋徽宗的畫冊翻出來細看,圖裡的繡眼羽毛看起來是灰褐色的,想必原來也是美麗的灰綠,年深日久褪得只餘一片灰,這正是我沒把現實裡的繡眼認出來的原因。張愛玲曾感慨:“像我們這樣生在都市文化中的人,總是先看見海的圖畫,後看見海;先讀到愛情小說,後知道愛;我們對於生活的體驗往往是第二輪的。”這句話再次得到驗證。

友人養了一隻白文鳥。它的眼睛烏溜溜的,眼睛的周圍一圈淡紅,腳趾也是淡紅色。主人開啟籠門,攤開手掌,它便飛過來臥在掌心裡,蓬鬆得像一枚雪白的糰子。我盯著它看,它也歪了歪雪白的頭頸看看我,這舉動讓我頓時想起一個叫“歪頭殺”的詞,果然讓人一見心軟。

長著黃色眼圏和喙的烏鶇也是朋友教我認識的。他們知道我喜歡鳥,便經常發來抓拍的野鳥的照片,江灣溼地羽毛藍得發亮的翠鳥,森林公園裡的紅尾鴝,草地上的戴勝。我沒有養鳥,但每天都在陽臺的瓷碗裡撒上一把米。時常光臨的除了麻雀,還有白頭翁和珠頸斑鳩,珠頸斑鳩灰褐的衣衫並不起眼,一圈“珍珠”頸飾卻顯得格外隆重。某日我在客廳吃飯,聽得窗外一陣異響,扭頭看見一隻大鳥落下旋即飛走,看它彎鉤似的喙和強健的腳爪,應該是鷹隼之類的猛禽,可惜它瞬間消失了蹤影。

很久以前讀過一本叫《烏鴉太郎》的日語繪本,其中有個情節至今難忘。一個山裡的孩子每天獨自走很遠的路去上學。學校裡學生們上臺表演節目時,他給大家模仿烏鴉的各種叫聲,清晨高飛的,黃昏歸巢的,有歡叫也有悲啼。臺下的人聽得流淚。我喜歡這個故事和這位少年。他認得山野裡的鳥兒,瞭解它們的習性,分辨它們的悲歡並用心記錄下來。這樣與大自然相處的方式,對久居城市的我來說是一種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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