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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薦讀】哲學家坤鵬論:萬事萬物是,變,又不變的,變在對立。

萬事萬物是,變,又不變的,變在對立,不變在“一”,“一”就是多,多就是“一”,這就是生命的真相——所有無常裡潛藏著恆常。

——坤鵬論

一、理解赫拉克利特可以更好地理解黑格爾

正是透過對赫拉克利特的學習,坤鵬論深刻地理解了黑格爾的那句代表其過程哲學思想的名言:

“真理是在漫長的發展著的認識過程中被掌握的,在這一過程中,每一步都是它前一步的直接繼續。”

哲學界眾所周知的共識是,黑格爾的哲學非常艱深,在所有大哲學家當中他幾乎是最難懂的。

叔本華曾說過:“讀《精神現象學》的感覺就像闖進了瘋人院”。

這裡插一句,坤鵬論個人特別喜歡賀麟先生(1902年9月~1992年9月)的翻譯,賀先生的譯文以深識原著本意、學問功力深厚、表達如從己出、行文自然典雅為特定。

但是,黑格爾的哲學又如此重要,是學習西方哲學過程中想繞也繞不過的巨擎。

不過,如果我們有了赫拉克利特哲學思想的基礎,再來看黑格爾,則要事半功倍許多。

不信就來看看黑格爾下面這段話,它不僅是赫拉克利特學說精彩的比喻與總結,同時也會讓我們快速掌握黑格爾哲學的精髓。

“花朵開放的時候花蕾便消逝,人們會說花蕾是被花朵否定掉了;同樣,當結果的時候,花朵又被解釋為植物的一種虛假的存在形式,而果實是作為植物的真實形式出現而代替花朵的。這些形式彼此不相同,並且互相排斥,互不相容。但是,它們的流動性卻使它們成為有機統一體的環節,它們在有機統一體中不但不互相牴觸,而且彼此都同樣是必要的,而正是這種必要性才構成整體的生命。”

至此,坤鵬論再次深刻體會到了,為什麼說哲學就是哲學史,就像學游泳,必須到水中學,哲學史就是人類最智慧的思想長河,不到其中做一番精細遊歷,根本無法觀其全貌,更不知其淵源。

黑格爾將真理視為過程,他認為,真理永遠不會停止前進的步伐,它在發展中不斷地超越自身,那些經過實踐反覆檢驗的,已經確定的真理並沒有被推翻,而是不斷向前發展。

顯然,黑格爾將真理也視為了一種有生命的東西,它從不靜止在某一個狀態,而是發展著、生長著,真理的實現是自己建立自己,自己實現自己的過程,真理不是靜止的、僵死的。

正因為黑格爾於西方哲學,如明星於黑夜,是集大成於一身,學哲學之人,不可不對其敬仰,而他又與赫拉克利特學說一脈相承,如海德格爾所評價的,黑格爾以他特有的方式“站在赫拉克利特的偉大而有成果的軌道上。”

再加上尼采、海德格爾、馬克思等大哲學家都曾從赫拉克利特那裡取得真經。

所以,坤鵬論對赫拉克利特也就不吝惜筆墨,盡我所見、所學、所知、所思,對其進行介紹。

二、流變論者還是恆定論者?

透過前面的深入學習,我們可以確認的是,赫拉克利特的學說從萬物流變到永恆不變的“一”,揭示了生命的真相——所有無常裡潛藏著恆常。

但是,在前面的文章中,坤鵬論曾多次提到過,奇怪的是,很長時間裡,西方哲學史主流思想認為,赫拉克利特的學說是:萬物流變,無物永駐。

也就是主張萬物不停變化,否定事物的持存(是持續存在的意思,不變不動,永恆存在),乃至同一性。

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這樣概括道:

“……沒有任何東西是不動的和不變的,而是一切都在運動、變化、生成和消逝。這種原始的、素樸的、但實質上正確的世界觀是古希臘哲學的世界觀,而且是由赫拉克利特最先明白地表述出來的:一切都存在而又不存在,因為一切都在流動,都在不斷地變化,不斷地生成和消失。”

但是,跟著坤鵬論一路學習下來,特別是看過《巴門尼德與赫拉克利特

一對思想孿生子!(上)》、《巴門尼德與赫拉克利特 一對思想孿生子!(中)》、《巴門尼德與赫拉克利特

一對思想孿生子!(下)》的朋友都知道,赫拉克利特學說最終是直指“一”的,他與巴門尼德看似是兩種對立的哲學觀念,他們其實卻是精神的孿生子,兩人對於真理的認識是殊途同歸的——永恆不變的“一”,只是在尋找真理的道路上有所分歧而已。

為什麼西方哲學史會存在赫拉克利特被如此誤解的問題呢?他是否說過“無物永駐”呢?

這些疑問一直困擾著西方哲學家們,特別是思想史家。

現代西方的古典學和哲學研究證明:關鍵在於柏拉圖。

之前坤鵬論就曾講過,整個西方哲學其實就是柏拉圖的哲學,不管是古代,還是近現代,起碼在尼采、海德格爾之前。

赫拉克利特被人們廣為認知,也最早源於柏拉圖的對話錄《克拉底魯篇》。

這篇對話錄集中追溯了流變思想的發展,展現了赫拉克利特與早期神話 、史詩作者之間在流變問題上體現出來的一致性。

而這個克拉底魯,在《赫拉克利特深刻地影響了他們……》講過,他算是赫拉克利特的學生,在流變的觀念上,比赫拉克利特還要極端——他的眼裡只有變。

而赫拉克利特留給西方哲學史乃至世人最為著名的言論就是:“萬物皆流”、“人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它們主要出自《克拉底魯篇》:

蘇格拉底:我相信,赫拉克利特說萬物流變,無物永駐,他還將世間事物與一條河的流動作比,說你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除此之外,柏拉圖還在《泰阿泰德篇》、《斐多篇》、《智者篇》等對話錄中,少量提及了赫拉克利特萬物流變的思想。

但是,現代西方更為詳盡的古典學研究表明:

第一,即使柏拉圖的以上文字確實是現存有關赫拉克利特 “河流殘篇”乃至“萬物流變”思想的最早文字記載 ,但是,這些文字也只是表明這一思想在柏拉圖的記載之前就已廣泛流傳 ,而不一定為赫拉克利特所創造或者獨有。

比如:柏拉圖在 《泰阿泰德篇》 中寫道:

蘇格拉底 :按照荷馬、赫拉克利特以及他們那一類人的說法,萬物都像河流一樣處於變動之中。

除了巴門尼德之外的所有賢人——普羅泰戈拉、赫拉克利特、恩培多克勒、兩種詩體的大師即喜劇中的厄比卡爾莫與悲劇中的荷馬都贊同這種看法;因為當荷馬說:俄刻阿諾——眾神的始祖;忒提斯——眾神的母親,他也就是認為,萬物都是流變與運動的產物。

第二,越來越多的學者認同,柏拉圖對赫拉克利特“流變”思想的記載、理解與批判並不完全出自其獨立的思考與理解,而是有更早的思想源頭。

德國古典語言學家布魯諾·斯奈爾透過對史料的調研後認為,柏拉圖對於流變思想史的總結應該來自智者派的希庇阿斯。

因為,在《克拉底魯篇》中所講述的萬物流變觀念,與現存希庇阿斯文字殘篇中關於赫拉克利特的理解和表述具有高度一致性,這些都可以找到文字依據。

斯奈爾判斷,現已大半失傳的希庇阿斯的著作在柏拉圖之前的早期希臘哲學撰述中具有重要的承續作用,是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認識早期希臘哲學的重要來源,這一點現在已經毋庸置疑,因為已經有希庇阿斯的著作殘篇文字證明,他們對早期希臘哲學的許多陳述、判斷、理解大都來自希庇阿斯的記敘。

關於希庇阿斯的歷史記載較少,他來自愛利斯,具有百科全書式專業興趣,主要教授詩歌、語法、歷史、政治和數學等多方面知識,享有博學多才的名聲。

對他的記載多數來自於柏拉圖的兩篇對話錄《大希庇亞篇》和《小希庇亞篇》,但是,秉承一貫對智者派的厭惡,柏拉圖在其中將他描繪成一個自大的人。

綜上,目前西方哲學界普遍認可的結論是,柏拉圖轉述的赫拉克利特學說以及思想解讀,很可能並不屬於赫拉克利特,而是之後以克拉底魯為代表的赫拉克利特主義者的演繹(柏拉圖在《克拉底魯篇》說他聽過克拉底魯的演講),而文獻依據則是智者派的希庇阿斯。

而據多方多人考證,赫拉克利特原本的話很可能是:

那些踏進這同一條河流的人,流動在他身上的總是不同的水。

在這句話中,我們可以體會到兩個不變:人和河流;一個變:河水。

人和河流就是保持統一的主體或統一性的承載者;河水代表著不斷變化的環境。

像其他“我們既踏進又不踏進同一條河流,我們既是又不是”、“無物永駐”等,則可以比較肯定地劃歸為包括柏拉圖在內的後人的解讀、補充、延展。

在以前的文章中,坤鵬論講過柏拉圖在西方哲學中的地位,一句概之:“關於全部西方哲學傳統的普遍特徵,可以最穩妥地概括為:全部西方哲學傳統都是對柏拉圖的一系列註腳。”

所以,柏拉圖一錘定音,就此形成了西方思想史上對於赫拉克利特的基本認識——萬物流變,無物永駐。

於是,西方哲學界對於赫拉克利特便分了兩派:

流變論者赫拉克利特:強調赫拉克利特流變理論在其思想中的重要作用 ,認為其思想中最核心、最關鍵的主題就是普遍的變化,“無物永駐”。

恆定論者赫拉克利特:認為“河流殘篇”的核心思想是 ,赫拉克利特看到了無處不在的變化中所包含的恆定性、穩定性,儘管他同樣肯定變化的現實性和普遍性,但是更強調恆定狀態的現實性。

在幾近2000多年的歷史裡,前者一直是西方哲學界的主流,也就是從一兩百年前,後者才漸漸佔了上風,不過,流變論者赫拉克利特依然有極少數學者堅持。

當然,如果站得更高些,說“無物永駐”也不為錯,萬事萬物確實沒有永駐,但是,它們之中分得的整體“一”的活火、邏各斯,是永駐的,是它們變的執行者、規定者,所以,萬事萬物是:變,又不變的,變在對立,不變在“一”,“一”就是多,多就是“一”,多,指的是多樣性。

正如黑格爾所總結的:一切皆流轉,無物常駐,僅‘一’常存。

三、黑格爾的恆定者——“絕對精神”

從赫拉克利特到了黑格爾那裡,“一”就成了“絕對精神”,是包含一切其他範疇如存在、變易、原因、實體等在內的最高範疇。

而哲學的歷史不是由偶然而盲目的任性所支配的,而是一個由“絕對精神”自身所支配的合理的發展過程。

黑格爾認為:

“絕對精神”是,客觀獨立存在的某種宇宙精神。

“絕對精神”是,一種邏輯思維,是脫離了人並與客觀世界相分離的,只以概念形式表現出來。

“絕對精神”是,先於自然界和人類社會永恆存在著的實在,是宇宙萬物的內在本質和核心。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絕對精神”的外在表現。

“絕對精神”按照正—反—合(知性—理性—精神)的辯證規律不斷地變遷,不斷地生長,不斷地演繹出萬事萬物。

“絕對精神”是一種活生生的、積極能動的力量。

“絕對精神”從來沒有停止運動,它永遠是在前進運動著,其辯證運動就是“概念的內在發展”。

“絕對精神”由於自身包含著內在矛盾,使它不斷地自我否定而向前進展。

“絕對精神”自我發展經歷三個大階段:邏輯階段、自然階段、精神階段,自我發展正是“絕對精神”的自我認識的過程。

在黑格爾看來,“絕對精神”是宇宙中一股神秘的精神力量,從世界觀上講,它是一種典型的客觀唯心主義立場。

但是,“絕對精神”的運動形式——辯證法,卻在一定意義上揭示出了世界上事物之間的矛盾關係和矛盾本質,這一點,深深影響了馬克思。

四、老子的“道”

在對赫拉克利特的“一”、黑格爾的“絕對精神”的充分理解後,我們就會發現,它們=老子的“道”。

老子在《道德經》中用“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總結了對宇宙起源的一種探索和認識。

在老子眼中,“道”是先天地而生的,是天地的創造者,相當於赫拉克利特的“一”,黑格爾的“絕對精神”。

“道”雖然看起來很恍惚,但在恍惚之中有影象、有物體、有精神、有靈魂。

有了這個“道”,宇宙的秩序就建立了,這個秩序就是統領宇宙萬物的“一”,此“一”可以理解為赫拉克利特的邏各斯。

有了這個“一”,代表天地陰陽相互對立統一的“二”就誕生了,如果非要與赫拉克利特的學說相映照,坤鵬論認為可以將“二”理解為事物間的關係原則——對立統一,是黑格爾的辯證法。

有了天地陰陽就產生了聯絡二者的氣,氣構成了“三”,由這個“三”生成了宇宙萬物,一步一步從而形成現如今的芸芸眾生,而“三”則可對應赫拉克利特的“永恆的活火”。

當然,坤鵬論所做的以上對照比較粗鄙,或者說是不恰當的,它主要是為了便於大家對兩種偉大思想的進一步理解。

老子的這個宇宙起源理論將宇宙萬物有機地聯絡在了一起,任何事物之間都存在各種各樣有機的聯絡,沒有東西能夠維持一種獨立的存在。

所以,老子的學說也是典型的辯證法,正因為萬物具有一定的關聯性,那麼看待事物不能簡單地從單一方面去看,而是應該辯證地去看。

本文由“坤鵬論”原創,未經同意謝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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