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課讀經典，這裡是爾雅書苑。今天我們開始《荀子日課》第239講《議兵篇》的學習。歡迎留言交流。

臨武君曰：不然。兵之所貴者埶利也，所行者變詐也。善用兵者，感忽悠闇，莫知其所從出。孫、吳用之，無敵於天下。豈必待附民哉？

臨武君說：不對。用兵所看重的是勢利，所施行的是機變詭詐。善於用兵的人，神出鬼沒，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孫武、吳起用這種辦法，因而無敵於天下。哪裡一定要依靠民眾歸附呢？感（hàn）忽，模糊不清，指難以捉摸。悠闇，悠遠昏暗，指神秘莫測。

臨武君是從戰役、戰術角度而言。

孫卿子曰：不然。臣之所道，仁者之兵，王者之志也。君之所貴，權謀埶利也，所行，攻奪變詐也；諸侯之事也。

荀卿說：“不對。我所說的，是仁德之人的軍隊，是稱王天下者的意志。您所看重的是權謀勢利；所施行的是攻掠變詐。這些都是諸侯乾的事。

仁人之兵，不可詐也，彼可詐者，怠慢者也，路亶者也，君臣上下之間渙然有離德者也。

仁者的軍隊，是不可能被欺詐的；可以被欺詐的，只是懈怠大意的軍隊，羸弱疲憊的軍隊，君臣上下之間渙散而離心離德的軍隊。路亶（dàn），通露癉，羸弱疲憊。

故以桀詐桀，猶巧拙有幸焉；以桀詐堯，譬之若以卵投石，以指撓沸，若赴水火，入焉焦沒耳。

所以用桀欺騙桀，可能會由於巧拙不同而僥倖獲勝；用桀欺騙堯，就好像以卵擊石、用手指攪開水、投身水火，一進去就會被燒焦淹沒。

故仁人上下，百將一心，三軍同力，臣之於君也，下之於上也，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扞頭目而覆胸腹也，詐而襲之，與先驚而後擊之，一也。

仁德之人上下之間，各位將領齊心一致，三軍共同努力，臣子對君主，下級對上級，就像兒子侍奉父親、弟弟侍奉兄長，就像手臂捍衛腦袋眼睛、庇護胸部腹部；用欺詐的辦法襲擊他與先驚動他之後再攻擊他，結果是一樣的。

且仁人之用十里之國，則將有百里之聽；用百里之國，則將有千里之聽；用千里之國，則將有四海之聽，必將聰明警戒，和傳而一。

況且仁德之人治理十里之國，就會了解方圓百里的情況；治理百里之國，就會了解方圓千里的情況；治理千里之國，就會了解天下的情況；他的軍隊一定耳聰目明，警惕戒備，協調團結而齊心一致。

故仁人之兵，聚則成卒，散則成列，延則若莫邪之長刃，嬰之者斷；兌則若莫邪之利鋒，當之者潰，圜居而方止，則若盤石然，觸之者角摧，案鹿埵、隴種、東籠而退耳。

所以仁者的軍隊，集合起來就成為有組織的隊伍；分散開來便成為整齊的行列；伸展開來就像莫邪寶劍那長長的刃口，碰到它的就會被截斷；向前衝刺就像莫邪寶劍銳利的鋒芒，阻擋它的就會被擊潰；擺成圓形的陣勢停留或排成方形的佇列站住，就像磐石一樣巋然不動，觸犯它的就會頭破血流，就會潰敗。

傳，通摶（tuán），聚結。卒，周代的軍隊組織，一百人為卒。嬰，通攖（yīng），觸犯。兌：通銳，尖銳，引申為衝鋒。延、兌、圜居、方止，都是指陣形。鹿埵（duǒ）、隴種、東籠，是古代的方言之詞，形容頹敗披靡之貌。

荀子所考慮的方方面面可不是一般腐儒所能想到的，仁義之師是踏踏實實訓練出來的，以實力為後盾，而不是整天仁義道德喊口號喊出來的。

且夫暴國之君，將誰與至哉？彼其所與至者，必其民也，而其民之親我，歡若父母，其好我芬若椒蘭，彼反顧其上，則若灼黥，若讎仇；人之情，雖桀、蹠，豈又肯為其所惡，賊其所好者哉？是猶使人之子孫自賊其父母也，彼必將來告之，夫又何可詐也？

再說強暴之國的君主，將和誰一起來攻打我們呢？和他一起來的，一定是他統治下的民眾；而他的民眾親愛我們就像喜歡父母一樣，他們熱愛我們就像酷愛芳香的椒、蘭一樣，而回頭看到他們的國君，卻像受灼黥之刑、看到仇人一樣；這些人的情性即使像夏桀、盜蹠那樣殘暴，又哪裡肯為他所憎惡的君主而殘害所喜愛的君主呢？這就好像讓人的子孫親自去殺害他們的父母，他們一定會來告訴我們，我們又怎麼可以被欺詐呢？

故仁人用國日明，諸侯先順者安，後順者危，慮敵之者削，反之者亡。詩曰：“武王載發，有虔秉鉞；如火烈烈，則莫我敢遏。”此之謂也。（《荀子·議兵篇第十五》02）

所以仁德之人當政，國家日益昌盛，諸侯先去歸順的就會安寧，遲去歸順的就會危險，想和他作對的就會削弱，背叛他的就會滅亡。《詩經》中說：商湯頭上旗飄舞，威嚴恭敬握大斧；就像熊熊的大火，沒有人敢阻擋我。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啊。”

每個人心裡都是明亮的，即使一時被暴政壓迫不敢言語，然而，終有壓不住的時候。

我們已經逐字逐句學習完《論語》《孟子》《大學》《中庸》《道德經》，家訓《聰訓齋語》《澄懷園語》《曾國藩教子書》。《荀子日課》《家塾教學法》正式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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