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嚇得縮成一團，雙臂抱住胸，順著炕牆就順勢蹲下去，悲悲切切抱怨說，“你來做什麼嘛？”……鹿三從後腰抽出梭鏢鋼刃，捋掉裹纏的爛布，對準小娥後心刺去……白鹿原村乃至整個白鹿原上最淫蕩的一個女人以這樣的結局終結了一生。整個村子的男人女人老人娃娃沒有一個人說一句這個女人的好話。

田小娥影視形象

田小娥這位白鹿村乃至整個白鹿原最妖嬈美豔的年輕女人悲慘離世，但整個村裡子的男女老少卻沒有一個人同情她。族長白嘉軒得知是公公鹿三親手結果了田小娥後，由衷地認為鹿三完成了一樁壯舉，並叮囑鹿三“

這號人死了十個也不值得後悔，你不後悔很好

”。

白嘉軒不僅是白鹿村的話事人，更是傳統習俗、道德和秩序的象徵。他的態度無疑代表著整個傳統社會的態度——田小娥是該死的禍害，鹿三是除害的英雄。這不由讓人想起《水滸傳》中的陽穀縣令及東平府尹，他們是地方上的主官，不僅是道德、習俗的維護者，更是法律的執行者。

白嘉軒影視形象

可是，陽穀縣令接到“武松殺嫂”的官司後，卻因敬武松是條漢子而將案情改輕，將之改作：武松因祭獻亡兄武大，有嫂不容祭祀，因而相爭，婦人將靈床推倒，救護亡兄神主，與嫂鬥毆，一時殺死。東平府尹則又將卷宗改輕，並派人親自帶密信去京師說情。最終，武松得以從輕發落，並有了比“打虎英雄”更響亮的威名。

潘金蓮作為武松的對立面，則未得到任何人的同情，正如《白鹿原》中的田小娥。對比田小娥和潘金蓮，不難發現她們有非常多的相似之處。比如她們都長得非常漂亮，但卻不幸淪為有錢人家的奴僕。比如她們都被強行嫁給了自己並不滿意的男人，又因情和欲方面得不到滿足而走上歧路。比如她們都跟多個男人發生關係，並給男人乃至家族帶來不幸。又因為《白鹿原》中對田小娥的描寫極為細緻，更容易令人覺得田小娥與潘金蓮一樣，甚至比潘金蓮還要“壞”。

潘金蓮影視形象

值得注意的是，田小娥雖然從表面上來看和潘金蓮一樣，但本質上卻並不一樣。《水滸傳》中的潘金蓮的悲劇雖然也有命運的不公，但更多的是由她本人造成的。《白鹿原》中的田小娥則不同，她其實一直是個好姑娘、好女人，至死都是。為何這樣說呢？且看下文分解。

潘金蓮長得非常美，小說中這樣描寫道：

眉似初春柳葉，臉如三月桃花，纖腰嫋娜，檀口輕盈

。不過，潘金蓮的身世卻不好，被賣給了大戶人家當使女。大戶看潘金蓮長得美貌，便想將她佔為己有。潘金蓮沒有屈服，而是將大戶糾纏她的事情告訴了女主人。從這件事來看，潘金蓮其實是比較有個性的人。

可悲的是，潘金蓮雖然在女主人的幫助下反抗了男主人，但她終究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懷恨在心的大戶倒賠嫁妝，將潘金蓮嫁給了一個長得非常醜陋的男人——身不滿五尺，面目醜陋，頭腦可笑，被稱為“三寸丁谷樹皮”的武大。這一次，女主人沒有阻止，因為這對她也是有利的。

武大與潘金蓮

潘金蓮作為一名使女，在那個時代是沒有任何話語權的。面對主人的壓迫，她選擇了反抗，這是值得讚賞的行為。但結果卻極為不幸，她像一件商品一樣被送了出去，陷入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大牢籠中。《白鹿原》中田小娥的出場，也跟潘金蓮一樣帶有反抗及悲劇的雙重意味。

田小娥出身要比潘金蓮好，她的父親是一個秀才，在當地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田小娥的婚姻，卻比潘金蓮還要不幸。因為田小娥的父親為了攀結更有身份的人，把女兒嫁給了一位姓郭的老舉人做小的。田小娥雖說是二房，卻在郭家的地位卻跟奴隸沒什麼區別。

田小娥

田小娥在郭家要洗衣做飯、端茶送水，跟丫頭差不多的。但其實田小娥比丫頭還不如，因為她不僅要白天干活，每逢初一、十一、二十一的晚上還要像一個工具一樣讓老舉人發洩。而在老舉人發洩的時候，正房則守在門外，嚴密監視著，害怕老舉人會傷身體。更要命的是，田小娥最主要的“功用”其實既不是幹活，也不是讓老舉人發洩，而是為老舉人“泡棗”。

原來，每天晚上田小娥都要泡三個棗子給郭舉人第二天吃下。而這個棗子比人參酒還養人，僅僅兩年，郭舉人就返老還童、活力四射。田小娥不甘心夜夜受此折磨，但又沒有勇氣公然反抗，便每晚將棗子取出扔進尿中去泡。這種行為雖然能讓田小娥得到一絲報復的快感，但她實質上還是極為壓抑的。

因此，當田小娥遇到年輕力壯的長工黑娃後，主動與他走到了一起。陳忠實在《白鹿原》中花了不少篇幅田小娥和黑娃的事進行了非常細緻的描寫，主要便是要突出田小娥在久受壓抑之後的大爆發。田小娥從此走入了另一個世界，黑娃亦是。當他們的私情暴露後，郭舉人為了顏面並未聲張，而是將田小娥休了。

大戶嫁潘金蓮和舉人休田小娥，這兩件事看似相反，本質卻是一致的。那就是男人行使封建倫理賦予的終極權力，將不聽話的女人當成“物”隨意處置。在那個時代，女人要麼乖乖接受被安排的命運，要麼就是走向整個社會的對立面。

潘金蓮嫁給武大之後，整天有些浪蕩子在門口喊“好一塊羊肉落在狗口裡”，武大便帶著潘金蓮搬到了隔壁的陽穀縣。這個時候的潘金蓮雖然嫌棄武大，但終究還是接受命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潘金蓮看到武大的弟弟武松後，內心的火漸漸被點燃。一母所生的兩兄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潘金蓮不禁想：要是能嫁得武松這等人物，也不枉為人一世。

潘金蓮內心沒有絲毫廉恥觀念，一再勾引武松。但武松為人極為正派，坐懷不亂，在潘金蓮捅破窗戶之後怒罵道：武二是個頂天立地男子漢，不是那等敗壞風俗、沒人倫的豬狗！潘金蓮則惱羞成怒，誣陷武松調戲她。武松便搬了出去，不久後又被派出去京城辦事。透過這個事情不難發現潘金蓮不僅沒有廉恥觀念，而且有些惡毒、無情。

武松與潘金蓮

武松離開之後，潘金蓮在王婆的撮合下與西門慶走到了一起。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了他們的事，唯獨武大不知道，由此也可看出武大確實非常木，潘金蓮跟他一起也著實委屈。不過，武大終究還是撞破了他們的姦情。這個時候，潘金蓮不僅沒慌，還表現得極為無情，竟然慫恿西門慶打武大。武大病倒在床上後，潘金蓮又用砒霜害死親夫，冷酷無情至極，可謂是完全喪失人性。

《水滸傳》中的潘金蓮先是“誣陷武松”，後是“毒害親夫”，這兩樁罪過都是由她親手造成的。從女性立場來看，潘金蓮的行為也有其必然性，因為她既然不甘心與武大過一輩子，除了這樣做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但話又說回來，武大和武松都沒有傷害潘金蓮的念頭，潘金蓮實在不該為了自己的利益狠心傷害他們。

因此，我們雖然能從時代的角度對潘金蓮報以一定的同情，但潘金蓮的行為，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不會被理解和寬恕。《白鹿原》中的田小娥則不然，她雖然也做出過一些害人害己之事，但她的所有行為都有合理性與必然性。我們不僅不會責怪於她，反而會更加同情與理解她的痛苦與不幸。

田小娥被郭舉人休掉送回家後，她那位秀才父親差點被氣死，小娥本人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一天比一天瘦。幸好黑娃並沒有忘記田小娥，一路找到田家。正好小娥的父親巴不得早點把小娥打發出門，就像剷除庭院裡的一泡狗屎一樣急切，於是黑娃非常順利地將小娥娶走了。始亂但並未終棄，黑娃和田小娥之間的關係，也由此上升到了“情”的境界。

黑娃雖然和田小娥有真情，兩人也是經過女方家長同意光明正大走到一起的，但白鹿村的人們並不歡迎田小娥。公公鹿三第一次見到田小娥，就被田小娥那罕見的美貌驚到了，隨後心中疑雲四起。鹿三在對田小娥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便產生這種心理，不難看出他對美貌之人帶有很強的偏見。在弄清田小娥的經歷之後，鹿三斷然道：你快把這個婊子攆走！否則就不認黑娃了，不讓黑娃進家門。

以“仁義”著稱的族長白嘉軒，自然也不接受田小娥，不讓黑娃和田小娥進祠堂，不承認他們婚姻的合法性。最後，黑娃只得買下村頭的一孔破塌的爛窯，帶著小娥去那裡安家。別人新婚都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田小娥卻只能跟黑娃住在別人不要的破地方，不過她絲毫沒有嫌棄，因為在開闊的白鹿原上，她和黑娃終於有了自己的家。

生火做飯的時候，兩人被煙嗆得咳嗽流淚，小娥嗚咽著說：

我不嫌瞎也不嫌爛，只要有你，我吃糠咽菜都情願

。多好的一個女人，一心一意愛著自己所愛之人，不嫌貧愛富，不貪圖享受，和他一起吃苦都覺得幸福。在潘金蓮身上，我們是看不到這種真情的。潘金蓮喜歡的僅僅是表面的強壯或富貴，她追求的僅僅是停留在動物層面的幸福。

黑娃其實也擔心田小娥的美貌很可能會招來禍端，因此楊排長帶兵在祠堂門外進行射擊表演那天，黑娃用一把鐵索把小娥反鎖在窯中。黑娃這個舉動是沒有問題的，這也是為了保護小娥。但透過這個舉動，審視黑娃後來的行為，卻能看出黑娃的不負責任。

經過一年的努力，黑娃買下了一塊地，還在窯門外壘了一個豬圈，掏挖了一個小洞作雞窩。窯院裡雞叫豬哼，呈現出生機勃勃的氣息，田小娥整天開心地忙活著，一舉一動都是居家過日子的好女人。但是這種安穩的日子沒持續多久，鹿兆鵬回來之後，黑娃先是燒了烏鴉兵的糧倉，之後又辦起了“農民協會”，和十兄弟一起在白鹿原上掀起了一場“風攪雪”。毀了祠堂，砸了刻有“仁義白鹿村”的石碑，打倒了土豪劣紳。

不料，形勢很快發生逆轉，原來的勢力又回來了，鹿兆鵬跑了，農協也弄不下去了。黑娃聽從了鹿兆鵬的話，決定逃走，但沒有帶走田小娥。那天夜裡，田小娥哭著說：

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你不帶我走我就跳井

！但是，黑娃終究狠心地扔下了小娥，一個人逃跑了。這使得孤苦伶仃的小娥被迫獨自面對那個隨時要吞噬她的世界，開始了最為灰暗的一段生活。

黑娃逃走了，仇人們便抓住田小娥代黑娃受過。可憐的小娥被吊在空中，承受著恐怖的“蹾刑”。小說中這樣描寫道：

田小娥慘叫一聲就再叫不出來，披頭散髮吊在空中，一隻小巧的尖頭上繡著一朵小花的鞋子掉下來

。田小娥雖然遭瞭如此大的罪，但她並未因此對黑娃有絲毫怨恨之心，而是一心一意想著怎麼才能救黑娃。對於敵人說的話，田小娥並沒有全信，她擔心敵人們只是想讓她把黑娃騙回來。為了確保黑娃回來後能得到寬宥，田小娥鼓起勇氣找到了族中長輩鹿子霖。

鹿子霖比鹿三小几歲，田小娥是他的侄媳婦，但促使他下決定幫幫田小娥的，並不是這層親緣關係，而是因為他看到田小娥楚楚動人的樣子。小說中這樣寫道：

鹿子霖看見小娥撅了撅渾圓的尻蛋兒站立起來，被淚水洗濯過的臉蛋兒溫潤如玉光潔照人，間或一聲委屈的抽噎牽動得眉梢眼角更加楚楚動人

。兩天後的夜裡，鹿子霖摸進了小娥的窯中，以幫助小娥救黑娃為由誘騙小娥與他發生關係。

道貌岸然的鹿子霖

田小娥雖然沒有做到守身如玉，但她的行為卻是可以理解的。黑娃沒有帶小娥一起離開，致使小娥遭受了酷刑。小娥心中雖然沒有怨恨，但無疑非常沒有安全感，她不知道自己還會遇上什麼。因此，她挖空心思想要營救黑娃回來。

田小娥去找鹿子霖，和潘金蓮勾引武松、西門慶完全是兩回事兒。潘金蓮是為了尋樂，完全是為了自己，田小娥則完全是為了黑娃。田小娥失身於鹿子霖，是具有獻身意味的，在事情發生之前，小娥那一聲嘆息令人痛心。當然，田小娥被鹿子霖誘騙，也暴露了她性格方面的缺陷，而這也將使她不幸地淪落為鹿子霖手中的工具。

老光棍狗蛋兒夜夜在窯前轉悠，企圖佔有小娥。小娥當然不會理他，但狗蛋兒卻撞破了小娥與鹿子霖的姦情。之後，鹿子霖設計讓小娥假裝答應狗蛋兒，自己則派人將田小娥和狗蛋兒抓了起來。田小娥被押到祠堂中，在族長白嘉軒的主持下，被全村的人輪流用刺刷打臉，打得血肉模糊。鹿子霖這個老奸賊，也親自動手了。

經此磨難後，田小娥的容顏沒有被毀，但內心卻受了無法癒合的創傷。她實在沒想到，自己將全部希望寄託在鹿子霖身上，但鹿子霖卻是一個如此奸詐的小人，絲毫不顧舊情，完全將自己當做一個工具。再回想起整個事情，小娥無疑會猜到鹿子霖從一開始就在騙她。如此一來，小娥的信念完全崩塌了，只剩下仇恨和迷茫。

鹿子霖則趁機利用田小娥的迷茫與仇恨，蠱惑田小娥透過勾引白家繼承人白孝文的方式報復白嘉軒。小娥心中其實清楚，鹿子霖也是自己的仇人，但她痛苦而無助的她還是選擇了害白孝文。畢竟，是白嘉軒將大家召集到一起毒打她的。當然，田小娥也報復了鹿子霖，選擇的方式和報復老舉人極為相似——尿了鹿子霖一臉。可憐的小娥，只能透過這種方式報復傷害她的人，無助得令人心疼。

白家繼承人白孝文沒能招架住引誘，和那個他親手懲罰過的白鹿村最骯髒的女人鑽進了貓狗交配的齷齪角落。此後，白孝文時常出現在小娥的爛窯中。就在白孝文與田小娥縱情作樂之時，黑娃派來的土匪打斷了白嘉軒的腰。從此，白嘉軒的腰再也直不起來了。更要命的是，白嘉軒還發現了白孝文與田小娥之間的事，倒在了爛窯外。

白孝文被剝奪了族長繼承人的身份，但卻因此恢復了男人的能力。在這個時候，田小娥沒有大仇得到的快感，而是真心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呻吟道：

我這是真正地害了一回人了

。只是，田小娥無法拯救白孝文，她連自己都救不了。兩人湊到一起後，只能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態過一天算一天。

白孝文

從此，白孝文和田小娥終日在爛窯中幹那事。小說中對此進行了非常細緻的描寫，除了以此反襯白孝文不要臉面之後得以重振男人雄風之外，還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了田小娥與白孝文喪失生活信心的悲哀狀態。此外，田小娥和白孝文還迷上了抽大煙。最終，白孝文賣了分到的田地、家產，淪落成了一個乞丐。

在這種情況下，田小娥沒有嫌棄白孝文，反而真心愛上了他。只是，他們都已經走上了絕路，再也沒法回頭了。公公鹿三看到白孝文行乞的落魄樣子後，從家中找出了塵封多年的梭鏢，懷著滿滿的正義感前往爛窯洞中結果了田小娥。

值得注意的是，田小娥在臨死之前，猛然回過頭，驚異而又悽婉地喊了一聲“啊……大呀”。這一聲“大呀”（爸爸）可謂是將田小娥的悲情形象刻畫到了極致。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鹿三狠心地下手結果小娥的性命，但在小娥心目中鹿三仍是自己尊敬的長輩，仍是自己的“大”。

鹿三

田小娥至死都是單純的，她想不明白鹿三為什麼要對她下此毒手。她單純地認為，自己只要不招惹別人、不去害別人，就可以和這個世界相安無事。她始終不明白，為何這個世界會容不下與它格格不入的人。因此，田小娥去世之後仍化作怨靈哭訴道：

我到白鹿村惹了誰了？我沒偷掏過旁人一朵棉花，沒偷扯過旁人一把麥秸柴禾，我沒罵過一個長輩人，也沒搡戳過一個娃娃，白鹿村為啥容不得我住下……族長不準俺進祠堂，俺也就不敢去了，怎麼還不容讓俺呢？大呀，俺進你屋你不認，俺出你屋沒拿一把米，你怎麼著還要拿梭鏢刃子捅俺一刀？

透過對比不難發現，田小娥和潘金蓮有本質的區別。《水滸傳》中的潘金蓮是個十足的反面人物，但田小娥在《白鹿原》中並不是反面人物。田小娥儘管也有缺點，但內心始終是善良的。事實上，陳忠實在田小娥身上傾注了大量的心血，以致於寫到小娥之死時，悲痛得無法再下筆，顫抖著在稿紙上寫道：

生的痛苦，活的痛苦，死的痛苦

。

憔悴的小娥

田小娥和白嘉軒一樣都是《白鹿原》的靈魂人物，一個代表“理”，一個代表“情”。白鹿原上發生的一切，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因為一切都在“理”與“情”中拉扯，小說也因此變得更加深刻、厚重、真實，彷彿再現了真實的歷史和人生。

陳忠實在描寫田小娥時尺度非常大，對小娥與幾個男人之間的事都進行了非常細緻的描寫。但我們不應該僅僅停留在表面的香豔描寫下，而應當透過表面看到實質，看到縱情歡樂背後的掙扎與悲苦，看到始終心懷善念但卻一步步落入深淵的小娥，聽到陳忠實為數千年來被壓迫束縛的女人發出的呼喊。

總之，田小娥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跟潘金蓮一樣的“淫婦”，但她本質上一直是個好女人。小娥的一生之所以會成為悲劇，錯的不是她，而是那個時代、那個村莊、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