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度,
經營著「乖乖女」的人設。
這不是什麼好事,想到其中的深意,我內心就翻江倒海。
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
“女孩該有女孩的樣子”
,不要瘋跑,不要喜歡賽車;讀書的時候,根本不用考慮理科班,因為男孩的腦子才更適合數理化。
再到長大後,該找一份穩定的工作,該準備結婚了,該生孩子了,該生二胎了(即將該生三胎了)。
這讓我意識到,
「乖乖女」的標籤並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不像乖乖女”所帶來的一系列壓抑——你不能做真實的自己。
這種壓抑,遠不止感受層面上的“普遍”。
早在兩百多年前,
安徒生童話《海的女兒》就已經描繪了當代女性所經歷的各種困頓,和命運。
小美人魚是海底川頓國王最小的女兒,人魚王國的規則禁止她接觸人類。然而在一次暴風雨中,她還是義無反顧救了一位王子,並愛上了他。
為了上岸走進人類的世界,小美人魚聽信了巫婆的話,用美妙的聲音交換了人類的雙腿。
小美人魚的故事你一定耳熟能詳,但
故事背後的隱喻卻很少被討論。
在心理學家榮格的觀點裡,我們的意識,不僅僅來自個體的經驗,而且源自全人類遙遠的過去。童話這種非常古老的文字,蘊含著跨越時間、跨越民族的象徵性。
因此,
“女性如何在壓抑中解脫,並找到真實自我的力量?”
——這個看似只有在當今時代被普遍追問的話題,或許我們可以從古老的《海的女兒》中找到一些答案。
失去的聲音,意味著什麼?
童話中的小美人魚因為巫婆的計謀失去了聲音,
而生活中的女性,何嘗不會因為各種原因被“限制了表達”?
為了變成真正的人類,小美人魚找到了海底的巫婆尋求幫助,巫婆是這樣說的:
“我要給你煮一服藥,喝了以後你的尾巴便會消失,變成人類稱之為腿的東西,那時你將感到劇痛,就像一把劍插進你的身體。你的動作將依舊像游水一樣優美,但是每走一步都感到像踩在尖刀上。”
而且,巫婆要小美人魚用
最珍貴的東西(聲音)
來交換,在一些童話版本中,巫婆唱了這樣一首歌:
“上面的人不喜歡嘮叨,
他們認為愛說長道短的女孩很無聊。
所以在陸地上,女士們最好什麼都不說。
畢竟親愛的,胡言亂語有什麼用?
只有沉默寡言的女人才能得到心上人。
”
這個口吻是否非常熟悉,甚至像一位母親在向女孩傳達生存的奧秘?
很多學者在研究童話時都關注了這個情節。
Medium上的一篇文章寫道:“聲音是內心或者靈魂的象徵,是小美人魚真實的部分。”
《小美人魚:安徒生的女性身份認同》一書中,Robert認為,
用“說話的聲音”換取成為人類的“權利”,象徵著“女性放棄了言說和被理解的權力、喪失創造性以及被閹割”。
而這種閹割,最初是由“惡毒的母親”所完成的
,也就是童話中那個巫婆。
巫婆,是一個嫉妒心強、冷漠無情的女人,也許沒有人留意過她的故事,她在年輕時失去了真愛的機會,這讓她憤憤不平。
“海底的世界”(海洋在童話中常有“集體無意識”的象徵)禁錮了她的人生,她厭惡這個“海洋”,也厭惡向“海洋”屈服的自己,
於是她將這種痛恨和絕望,投射在了小美人魚
(她的女兒)
身上。
她剝奪了小美人魚的聲音,不願讓她擁有自由美好的人生,她透過這種“惡意”來向自己證明:
這個“海底世界”對女性就是這樣殘酷。
可以說,小美人魚成長的第一次“扼殺”正是來自她的母親,而她接受了這種“扼殺”嗎?
故事發展上,她接受了,她獻出了自己甜美的嗓音。
但在另外一種個體發展上,
她實現了一種“拒絕”和“反叛”,她離開了海底世界,同時離開了她專橫的父親
(國王)
和怨憤的母親
(巫婆)
。
心理學家Galinsky認為,子女的成年,其實是發展出分立自我的過程,他們會遠離父母,嘗試主宰自己的選擇。
而只有在這種分立的過程當中,我們才能慢慢形成
“真實自我的感受”:我的意志能夠決定我的行為,我可以為我的行為承擔後果。
這種分離和反叛,對成長而言,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都是必須的,且需要勇氣。
不再期待一個“完美的王子”
2019年,社交媒體上曾有過一次對《海的女兒》的討論。
起因是有一位母親在微博上表示,自己從來沒有給女兒講過《海的女兒》。
“就為了一個只看過一眼的男人,需要用姐妹的資源(美麗的長髮)、自我的閹割(無法說話)和終身痛苦的代價(直立行走如刀割)換一個所謂的愛情?”
其實,從故事本身來看,很多人的確會下意識地判斷,童話是對女性的歧視,安徒生童話中的女性角色,似乎也的確“永遠無法進入成年狀態”。
但事實上,當一些女性主義學者開始重新解構童話文字,她們發現:
“童話中的女性,其實在壓制之下,從永恆的少女成長為了具備力量的堅強女性。”
在《海的女兒》這個故事中,小美人魚對王子一見傾心,這不是一種“成熟之愛”,只是小美人魚
將自己“完美情人的理想”投射了王子的身上。
這個時候的小美人魚,是沒有覺醒的。
正如她被教育的那樣,她相信“只有獲得王子的愛情,我才能擁有不滅的靈魂”。
但上岸之後,
“理想化情人”的破滅必然發生。
王子並不“完美”,他會因為自己錯誤的辨識力,而認不出拯救他的小美人魚,甚至有些“愚蠢”地要娶另外一個女孩為妻。
小美人魚在經歷了盲目的迎合犧牲,以及對“完美情人”的失望之後,終於意識到,
我們無法寄希望在愛情中找到靈魂(自我的價值)。
這是在離開“海底”之後,小美人魚實現的第二次力量的成長。
所以,在一些女性作家看來,小美人魚最後的選擇和結局
儘管充滿了悲劇性,但同時充滿了“自我力量”。
她沒有利用姐姐們的匕首殺掉王子,而是主動選擇化成了海里的泡沫。
在象徵意義上,她終於做回了
“真實的自己”
,也終於找到了
“不朽的靈魂”
。
如何抵達真實的自我?
我們聊完了小美人魚的童話故事,不知道當下的你有什麼樣的感受?
Marie-Louise von Franz是童話心理解讀的權威學者,她認為,
解讀童話的過程,也是女性“自查自醒”的過程。
“當女效能辨識自己內心運作的隱匿本質並順其而行,其威力相當於英雄屠龍、建立城鎮或是將人民自恐懼中釋放。”
也就是說,不僅是童話本身的隱喻,
解讀童話的過程也能夠幫助女性看到真實的自我,從而成長出抵抗壓制的力量。
國內外有很多團體,藉由童話進行療愈。
例如韓國學者Hee-jeong Ryu就曾經利用
沙盤中的“小美人魚”形象
,幫助一位中年女性從無意識中發展她的女性氣質。
德國Galli戲劇
藉由童話的戲劇表演,用角色覺察自我,並且練習我們平時不敢使用的力量,如“反叛”和“憤怒”。
那麼,回到今天的《海的女兒》,結合 von Franz的理論,我嘗試著
總結了一些抵達真實自我的答案(相信你也有自己的答案):
1)自我覺察(或者覺醒)永遠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
,反抗壓制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把心理能量從外部轉向內部”,體會自己的想法。
2)專注於自身的需求和真正看重的東西
,拒絕外界資訊的干擾,即使這些資訊來自你最親近的家人或朋友。
3)放棄對“完美”的期待,
不要將自我的價值建立在某一種關係之上。
4)
堅持自己的價值取向,
選擇自己要走的路,並承擔相應的結果。
在某種程度上,是“主動選擇”讓我們成為了真實的自己。
我明白,要做到這些並不容易,構建“真實的自我”更是一生的議題。
但是,
只有當我們“脫離了母親的裙兜和父親的指令”,只有當我們“擁有了自我思考和感受的能力”,我們才具備抵抗壓制、以及說“不”的力量。
小美人魚沒有看到的結局,或許你我可以看到。
本文圖片來自1976年捷克電影《海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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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瑪麗-路薏絲·馮·法蘭茲,黃璧惠 (譯),《童話中的女性》,2018年7月,心靈工坊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瑞士]瑪麗-路薏絲·馮·法蘭茲,徐碧貞(譯),《解讀童話:從榮格觀點探索童話世界》,2016年11月,心靈工坊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美]布魯諾·貝特爾海姆,舒偉/丁素萍/樊高月(譯),《童話的魅力》,2015年7月,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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