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興起於白山黑水之間的漁獵民族女真人，僅僅用了十餘年時間，便接連滅掉遼、北宋這兩個龐大的帝國，並建立雄踞中國北方百餘年的金朝。女真人之所以在如此短的時間裡，便締造不可一世的軍事輝煌，跟一大批能征善戰的將領有很大關係，其中最出色者，便包括攻陷遼國全部5座都城的完顏闍（音同都或蛇）母。

01 遼金結怨

完顏闍母出身金朝皇族，是女真完顏部首領完顏劾裡缽第十一子，金太祖完顏阿骨打、金太宗完顏吳乞買的異母弟

。作為滿族的前身，女真人是中國先秦時期分佈在東北地區的肅慎人的後代，唐朝時期稱黑水靺鞨，遼朝時改名為女直，後因避遼興宗耶律宗真的諱而改名為女真，並一直沿用到清太宗皇太極在位時期。

宋遼時期女真族分佈圖

自從遼朝滅掉佔據東北的渤海國後，女真人便成為它的屬民，並依據分佈地區和接受統治的程度不同，又分為熟女真、生女真、回霸女真三大部分。生女真居住在遼東，接受遼朝的直接統治，要向官府繳納正規的賦稅；生女真居住在松花江以北，只接受遼朝的間接統治，但仍需向後者定期繳納貢品；回霸女真則居住在熟女真、生女真之間，其跟遼朝的關係亦處在兩者之間。

遼朝對女真族的統治起初還算溫和，但等到遼道宗耶律洪基、天祚帝耶律延禧祖孫統治時（1055-1125年），其對女真族的壓榨和欺凌則日甚一日，不僅增加賦稅或貢品的數量，甚至要求後者經常進獻人口。以生女真為例，不僅要向遼朝貢獻海東青（獵鷹當中的極品，亦是女真族的圖騰）和美女，並且在邊境交易時還常常受到前者的欺騙乃至掠奪，久而久之難免會心生怨憎。

金太祖畫像

按照慣例，遼帝每年春獵捕獲第一條魚後都會舉辦盛大宴會，召集女真各部首領前來朝拜，並強迫他們歌舞助興，藉以展示權威，號稱“頭魚宴”。

天慶二年（1112年），天祚帝照慣例在混同江舉行頭魚宴，席間命生女真完顏部酋長完顏阿骨打歌舞助興，結果遭到後者的拒絕。事後，惱羞成怒的天祚帝本想殺掉阿骨打，幸虧有蕭奉先的勸阻才作罷

02 滅遼伐宋

雖然僥倖撿回一條命，但

完顏阿骨打深知天祚帝早晚還是會收拾他，因此抱著“先下手為強”的原則，於天慶四年（1114年）起兵反遼，並率包括完顏闍母在內的四千猛士在出河店一戰中擊潰十萬遼軍，創下中國戰爭史上的奇蹟

。經此一戰，遼軍對女真人畏懼如虎，而完顏阿古也趁機攻取遼國在東北的州郡，並在天慶五年（1115年）自立為帝，建國號為金。

金遼戰爭要圖

完顏阿骨打稱帝建國後，繼續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敵境，而作為金朝初年第一猛將的完顏闍母，在滅遼戰役中可謂出盡風頭

。金太祖收國二年（1116年），完顏闍母跟大將完顏翰魯率軍攻陷遼朝的東京遼陽府，並鎮壓了高永昌領導的渤海人反遼起義。兩年後（1118年），完顏闍母以鹹州路副統的身份，跟隨完顏阿骨打攻克遼朝上京臨潢府（今內蒙古巴林左旗南），迫使天祚帝不斷向西逃竄。

收國六年（1122年），完顏闍母再接再厲，先是會同都統完顏杲攻取遼朝的中京大定府（今內蒙古寧城西），隨後又獨自領兵攻陷西京大同府。4個都城相繼淪陷後，天祚帝放棄抵抗，一溜煙躲進夾山（今內蒙古包頭市薩拉齊鎮西北大青山）避難，而堂叔耶律淳則在南京析津府（今北京）登基稱帝，史稱北遼，但僅維持1年時間便被金朝攻滅。

金朝騎兵在發動攻擊

北遼滅亡後（1123年），南京留守張覺表面上投降金朝，但不久便叛變投宋，並在兔耳山大敗前來討伐的完顏闍母。

戰後，完顏闍母整軍再戰，終於在金太宗天會二年（1124）攻克南京。至此，遼朝5座都城均被完顏闍母攻陷，堪稱神蹟

。次年（1125年），金朝在徹底滅掉遼朝後，又興兵南侵，完顏闍母以南京路都統、元帥左都監的身份參戰，並先後攻取河間、莫州、濰州等地。

03 虐殺宋朝公主

天會五年（1127年），由完顏宗望、完顏宗翰指揮的金兵攻陷汴梁城，北宋王朝由此滅亡（注：完顏闍母也有可能參加汴梁之戰）。隨後，金兵在城中燒殺劫掠，並對宋徽宗、欽宗父子及皇族男女、後宮嬪妃、王公大臣等3000多人實施抓捕，一股腦送往金國都城上京會寧府（今哈爾濱市阿城區），史稱“靖康之變”。

宋朝俘虜被押解到金朝

這批俘虜抵達會寧府後，女性被金太宗發配到浣衣院，除從事苦役外，還需要常年服侍金國貴族，至於會遭受怎樣的屈辱可想而知。在被金兵俘虜的宋朝公主當中，包括宋徽宗愛女安德帝姬趙金羅，此時年方25歲。趙金羅起初嫁給左衛將軍宋邦光並生有一女（未被俘，後嫁秀王趙伯圭），但在“靖康之變”中淪為戰俘，到達會寧府後被分配給完顏闍母做侍女或奴隸。

完顏闍母為人殘暴變態，在霸佔趙金羅後對她極盡凌虐，可以說毫無人性。身子嬌貴的趙金羅，哪裡受得了這份折磨，進入完顏闍母家中沒多久便一命嗚呼

（詳情見《宋俘記》）。雖然害死了趙金羅，但完顏闍母憑藉著身份顯貴、功勳蓋世，自然不會受到任何懲罰。更何況，在金朝君臣的眼中，身為宋朝公主的趙金羅跟奴隸無異，根本不值得憐惜。

宋朝妃嬪或公主畫像

不過，

大約是受到亡靈的詛咒，完顏闍母在害死趙金羅後沒多久便身染重病，在受盡痛苦的折磨後，於天會七年（1129年）死去，終年40歲

。雖然惡貫滿盈，但完顏闍母在死後卻獲得莫大榮譽，先後被追封為吳國王、譚王、魯王，並被追諡為莊襄。

參考書目

徐夢莘（南宋）：《三朝北盟會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

無名氏（南宋）：《大宋宣和遺事》，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4年版本。

脫脫（元）：《遼史》，中華書局1974年版。

脫脫（元）：《宋史》，中華書局1985年版。

脫脫（元）：《金史》，中華書局1975年版。

畢沅（清）：《續資治通鑑》，中華書局199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