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叄叄

《插翅難逃》張世豪

最近，紀實電視劇《插翅難逃》裡的張世豪，怒目圓睜，呲牙咧嘴吼的那句臺詞在網上爆火，成為經典。

“

我現在沒有心情聽什麼狗屁浪漫愛情故事，我就想搞錢，光羨慕人家有什麼用，我們要自己行動起來，要變得比他們更有錢！

”

這雖是世紀大盜張世豪的誑語，但無疑吼出了現實世界裡眾多男人的心聲：搞錢才是王道，愛情和女人都是浮雲。

光停留在嘴上心上過乾癮還不行，得拿出實際行動。

這是真的，物慾橫流，人人在行動。

理智的男人透過“搞錢”，用錢統治世界，征服女人，似乎搞到了錢，什麼都可以搞一搞，沒人再稀罕什麼“狗屁浪漫愛情故事”，除非是白痴。

痴情的“痴”和白痴的“痴”是同一字，從情感上叫痴心，從理智上叫痴傻，換言之，太過痴情的人就是白痴。

這是一個很殘酷的事實，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01

嚮明高挑個，身材魁梧，膀闊腰圓，男人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板寸頭，戴副黑框眼鏡，帥氣俊朗中透著一股憨憨的書生氣。

黑框眼鏡削弱了他本應所向披靡的男人魅力，雄性的張揚蜷縮成眼底的一抹溫柔，他有超乎年齡的沉靜。

他比吳娟大兩歲，二人從小毗鄰而居，在耳鬢廝磨中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但不知從何年何月起，青春期的嚮明默默對吳娟產生了男女之情，他喜歡她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喜歡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喜歡她在他面前肆無忌憚撒嬌的嬌憨。

他喜歡她的一切，能看見她的笑臉成了嚮明每天的盼望，他想他這輩子非她不娶了。

但嚮明一敦厚、老實孩子，一直不敢表白，怕嚇著吳娟，怕她扭頭就走，怕泯滅了兄妹之情，如果那樣，他情願不說，讓愛在心頭獨自盛開，等待一個水到渠成的契機。

嚮明處處為吳娟著想，眼裡只有她，恰恰忘了自己，就這樣默默守護著吳娟，看她一天天長大，看她燦爛如霞，看她在別的男孩懷裡笑靨如花。

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不就是看她幸福就好嗎？

嚮明選擇在一個不遠不近的旮旯裡，看著吳娟穿上潔白的婚紗，牽著別人的手走進了結婚禮堂，眼裡是落寞，心裡是難過，在深夜一場場地買醉。

他的愛，像被埋入泥土的一叢根蔓，只在地下的黑暗裡瘋長。

可是，吳娟沒能在婚姻中找到她想要的幸福，爭吵、冷戰頻發，每每傷心欲絕、萬念俱灰時，嚮明就成了她傾訴的物件，嚮明像只牢實的垃圾桶，默默承載了吳娟婚姻生活所有的不如意。

他希望她幸福，但又無能為力，陪伴、安慰就成了他愛的表達。

吳娟離婚了，在嚮明無微不至的呵護下，度過了最灰暗的日子。

他以為他們可以重來，他以為吳娟是懂他的，心中按捺不住竊喜，可是，吳娟很快又重新走進了第二段婚姻，新郎依然不是嚮明。

20多年無窮盡的孤單歲月，嚮明一個青蔥少年被生活打磨成一滄桑大叔，臉上掩飾不住歲月的刻痕。

他看著心愛的女孩，就在自己身邊來了去了，在婚姻的城牆內去了回了，一直沒能得到一個女人最想要的穩穩的幸福，嚮明萬般滋味無從說起，他甚至覺得吳娟的不幸，自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愛她，就給她安穩的家；疼她，就許她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而婚姻，才是一個男人給予一個女人最可靠的承諾，嚮明陷入深深的自責。

另一邊，已經31歲的嚮明被家長頻繁催婚。

每次相親，他都竭盡所能找藉口推三阻四。只要吳娟一個電話，嚮明頭也不回，抬腳就走，幾次相親，都讓吳娟有意無意給拆散了。

為安慰媽媽，嚮明也敷衍地談過幾次戀愛，但都無疾而終，除了吳娟，他找不到感覺，無法全情投入。

火爆脾氣的向媽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幾度淚眼婆娑，想罵醒嚮明：“兒子，你暗戀吳娟這麼多年，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利用你，把你當情感垃圾桶，她對你沒什麼感情，沒把你當回事啊！你不要鬼迷心竅，執迷不悟了！”

心似雙絲網，心有千千結。

幾度猶豫，幾度徘徊，嚮明終於鼓足勇氣，做出了最後的抉擇：上電視，向第二次離婚的吳娟求婚。

知道真相後的向媽媽堅決反對，好一頓捶胸搗足，恨鐵不成鋼，並立場鮮明地告訴嚮明，兩婚兩離的吳娟想做她兒媳，門兒都沒有。

“她平時結婚後，根本沒找過我兒子，一和老公吵架，不順心了，就馬上給嚮明打電話，弄得嚮明稀裡糊塗、暈頭轉向。”

“她哪裡好，不就長得漂亮一點嗎，從小就被一幫男孩子圍著打轉，長大以後，還是這個德行啊，哪有點賢良淑德的模樣！”

“她年輕時在外面玩得太厲害了，搞垮了身體，兩次結婚都沒生小孩，她還是一隻能下蛋的母雞嗎？”

吳娟不能生育的謠言在鄰里之間瘋傳，說她年輕時作孽太多，落下了病根。

面對媽媽噼裡啪啦的指責和詰問，嚮明仰著頭，望著一個遙遠處，面色堅定，沉默不語。

男人痴情起來，女人望塵莫及，嚮明用他20年的時光做了最好的註解。

02

吳娟燙著蓬鬆的捲髮，穿了和年齡極不相稱的豹紋超短裙，白色小外套裹緊了豐滿的曲線，內搭大紅吊帶，毫無驚豔感，反而稍顯俗氣。

吳娟坦誠，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和嚮明之間的是男女之情還是兄妹之情，嚮明從來沒向她表白過。

第一次離婚後，在頻繁地向嚮明傾訴的過程中，才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嚮明的異樣。第二任丈夫很快向她求婚，嚮明也沒有所表示，所以，吳娟很快走進了第二段錯誤的婚姻，再一次和嚮明失之交臂。

吳娟潛意識裡在維護和嚮明這種半真半價的兄妹情，她說，如果和第二任丈夫發生了矛盾，她得有傾訴的地方，很快再婚，很大程度上是在躲避向明，怕和嚮明的感情處理不當，連朋友都沒得做，

她不想失去這樣一個可以傾訴一輩子的男閨蜜

。

每個女人，骨子裡大概總有這樣一種情結的，想擁有一個藍顏做知己。這個藍顏不是夫，不是情人，而是居住在她精神領域裡的那一個，他不一定英俊，但一定成熟，可靠，善解人意。

吳娟把嚮明定位成了一個隨時隨地能聽她傾訴，能心甘情願替她消愁的藍顏知己。

藍顏知己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的說法就是大家口口相傳的“備胎”，嚮明非常悲哀地做了一隻完美的備胎，這是吳娟的自私和殘忍。

第二次離婚後，吳娟很快又有了新男友，一個擅長甜言蜜語的大男孩，嚮明大感意外，他的求婚無形中多了一道阻力。

吳娟需要在嚮明和新男友中做出選擇，她舉棋不定，猶豫不決，此時，她媽媽卻流著淚爆出了一個驚天秘密。

吳娟第二次離婚後，身體不適，想去醫院檢查到底是自己不能生孩子，還是前夫不能生。結果，意外發現腦子裡有顆瘤。

剛離婚的吳娟窮困潦倒，根本拿不出10萬元手術費。吳媽媽經濟拮据，四處借貸無果，嚮明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援助之手，及時籌措了10萬塊，給了吳媽媽，並再三叮囑不讓吳娟知曉。

猛聽此言，一直被矇在鼓裡的吳娟再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吳媽媽語重心長地說：“小娟，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要是錯過了嚮明，你會後悔一輩子的，以後到哪裡去找像他這麼好這麼愛你的人啊！”

吳娟聲嘶力竭，一邊哭，一邊淚眼朦朧地反問嚮明：“我有那麼好嗎？我值得你對我那麼好嗎？”

這就是單戀的悲催，感動了天，感動了地，可就是感動不了愛情。

對籌錢的難堪和艱辛，嚮明輕描淡寫，一語帶過，他說，沒告訴吳娟，是不想讓她覺得欠他的。

真正的愛，是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真正的情，是十年如一日的堅守；真正的義，是我愛你就好，別管我。

嚮明的痴心痴情在這樣一個被慾望折騰得七零八落的世界裡，像一縷夏日裡清冽的風，讓我們猛打一個激靈。

少說多做，才是愛的真諦，但恰恰有好些人浮於表面，擅長浮誇，而恰恰有好些人喜歡糖衣炮彈，把假愛當真愛，被口腹蜜劍射中。

最深沉的愛是沉默的，剋制的，隱忍的，不嘈雜，不喧譁，埋得很深，體現在細碎的實際行動裡。

嚮明20多年一如既往地執著和痴心不改，令吳娟的現任男友自慚形穢，並感慨，他是做不到的，而主動選擇退出，旨在成全向明，嚮明這樣的男人不該被生活薄待，不該被愛情遺忘。

“你以為你這樣很偉大，很瀟灑，很有成人之美嗎？我倒覺得你這樣的人很虛偽，不靠譜，我都搞不明白，當初怎麼會看上你！”

新男友的離去，吳娟脫口而出的一番話無遮無攔地暴露出她最真實的心跡，嚮明不是她喜歡的型別，愛情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瞬間雲開霧散，她從來沒愛過嚮明。

沒有得到迴應的痴情，實際就是自作多情，矢志不渝的堅守，只是嚮明一個人的獨角戲。

“我之前沒有努力，現在才開始努力，如果不去試一下的話，以後可能連讓吳娟一瞬間愛上我的機會都沒有了。”

面對所有人的質疑和當頭棒喝，嚮明依然選擇了他的方向，堅定不移地向吳娟求婚，結局可想而知。

或許，嚮明的執著令我們感動，但有愛就要大聲說出來，在最該表白的時候，嚮明選擇了沉默；在最該沉默的時候，嚮明選擇了表白；在最該放棄的時候，嚮明選擇了堅持。

有種愛，錯過即遺憾；有些人，轉身即永恆；有些堅守，叫無望的等待。

03

對兒子的痴迷，一旁白髮蒼蒼的向媽媽泣不成聲。

致所有男人們：媽媽不讓娶的女人不要交往，因為女人看女人，可以看到本質。

男人看女人，只看見她的外貌，女人看女人，能看透她的內心。嚮明痴情，吳娟無情，向媽媽清明。

在吳娟眼裡，嚮明就是塊抹布，滿身汙穢時用一下，用完即扔，一個男人20多年最美好的時光被一段錯付的痴情蹉跎。

明知對方就一平凡人，明知對方有很多缺點，明知沒有結果，明知自己只是備胎，但依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依然傾盡所有去愛，去付出，去堅守，去飛蛾撲火。

一物降一物，一人克一人，男人透過征服世界征服女人，女人透過征服男人征服世界，這就是愛情冥界的陰陽迴圈，真理般存在的悖論。

愛一個人，沒有理由沒有原因；痴迷一段情，只有開始，難有結束；為一個人，放下天地，放下自尊，卑微到塵土。

這樣的痴情種，叄叄的筆下有很多，自古痴情女子負心漢，嚮明直接扭轉了我這狹隘的認知，他的故事雖沒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跌宕起伏，依然讓我提筆，在炎炎夏日捕捉一縷清涼。

愛情已經被銅臭氣息燻得有些泛黃了，一觸碰皓月的跫音，被蕩回到泥塑的背後，彷彿皓月的跫音觸碰到了晦氣，扭捏回彈。

我只能仰望老朽的月色，在心底焚一炷香，聽著如水的梵音，為愛情唱頌一首祭歌，勸慰它嚶嚶的哭泣，讓它溫柔而沉靜，沉靜在一些人的心裡。

在喧囂繁華的某些角落，總有些人沉靜著，相信愛情，為愛活著。

愛沒有錯，錯的是愛了一個不太愛自己的人；愛沒有過，有過的是真心付給了不太懂珍惜的人。

愛讓我們迷惘，讓我們在痴迷和魔障中迷途難知返，心路，才是世上最難走的旅程。

有一種路，註定是孤單的，寂寞的，決絕的，血淋淋的，踏上征程，永無歸期。

有一種路，叫斷頭路，明知前面是懸崖，明知一墜跌即粉身碎骨，可還是會有人縱身一躍，義無反顧。

有一種路，叫不撞南牆不回頭，總有人捨身忘死，頭破血流。

有一種路，人這一生，早早晚晚，都會去走一趟，叫彎路。沒人能阻擋，沒人能勸慰，寬闊的大門那麼誘惑，只有走進去，才知裡面的路沒有多長，它不是坦途。

有些景，只有看過了，才了無遺憾；有些人，只有愛過了，才知道不值當；有些情，只有付出了，才知沒有回報；有些相處，只有攜手了，才知道不被珍惜；有些苦，只有吃過了，才知道澀口；有些傷，只有流血了，才知道疼；有些淚，只有流過了，才知道傷悲。

人生的路，只有自己走，才明白曲折；箴言，只有自己的悔悟，才會深刻；真相，只有親歷，才會震撼；夢幻，只有破滅了，才會醒來；愛情，只有痴心過了，才會回頭；洗心革面，只有絕處才能逢生，浴火才能涅槃。

看清一個人，只有花費一段青春；重新站立，必定始於頹廢。

一個人總要開始陌生的路，看陌生的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驀然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人，真的就這麼忘記了。

這其中付出的代價，便是一段人生，有時候，我們的一生便這樣一截一截地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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