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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和堅守的故鄉——讀阿利斯泰爾.麥克勞德《船》

我思我在:看世界,看自己。

文/ 淡千尋

故鄉,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親密又疏離的親友,我們在這裡生長、生活。一代又一代人在堅守,也有一波又一波人逃離。但它依然是我們心中難捨的維繫。

今天和大家分享加拿大作家阿利斯泰爾.麥克勞德的短篇小說《船》。

01 與自然世界深刻聯結的寫作風格

阿利斯泰爾。麥克勞德(1936-2014)出生於加拿大薩斯喀徹溫省的北貝特爾福德市,十歲時隨父母移居到位於布雷頓角祖輩留下的農場。這個叫布雷頓角的島嶼成了麥克勞德之後創作的主要背景,他與布雷頓角的地理環境和文化傳統保持著深厚的聯結,這裡的人文生活在他的短篇小說創作中佔據了核心地位。他寫盡複雜神秘的人心,那些故鄉的人們在海水和血水中頑強地生活,並不絕望。麥克勞德著重表現的是一種人與自然世界的深刻交融,同時也有人與人之間緊密的紐帶和鴻溝,既溫情又殘酷。

麥克勞德1968年在聖母大學獲得博士學位,1969年開始在溫莎大學教授英語和寫作。他的兩部短篇小說集《海風中失落的血色饋贈》(1976)、《當鳥兒帶來太陽》(1986),在2000年與兩個新短篇合併成短篇小說全集《島》重新出版。他的短篇小說內容豐富,善用巧妙的情節帶動故事節奏,節奏緊湊,用詞精湛,文字考究,帶有很強的抒情力度,並展現了他出色的講故事才能。麥克勞德僅憑為數不多的作品就已被譽為加拿大當代最優秀的作家之一。

《船》是麥克勞德的第二篇短篇小說,被收入1969年度《美國最佳短篇小說》。小說寫的是中年大學教師“我”追憶自己那心懷大志卻被困在海島上以打魚為生的父親,最終葬身大海的故事。這個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正在遭遇著前所未有的考驗。年輕一代逐漸逃離島嶼居民艱辛的傳統勞作生活,外來的新生事物也不斷地衝擊著封閉自守的島嶼。父親一生堅守他的漁船,還有一間裝滿書的屋子,他鼓勵自己的孩子走出這片海域,自己卻永遠留在了那裡。

02 忠誠與背叛

小說描寫了“我”的母親和父親。母親恪守一個漁民妻子的本分,生兒育女,操持家務,輔佐丈夫完成出海所需的種種工作;父親並不甘於打魚為生的命運,熱愛讀書,心懷希望,但他依然忍受著艱苦的環境和妻子的不理解,默默地為這個家付出自己的一切。他們對這片海域,都以自己的方式傾注了畢生的熱愛。

母親忠誠於傳統的家庭生活和海島上的習俗,生下七個孩子。她勤勞美麗,身材高挑纖細,五官精緻,六個女兒也像她一樣美麗,“我”是家裡唯一的一個男孩。母親精心照顧著家裡的每一個人,讓我們吃飽穿暖,家裡的園圃也都開滿了美麗的花,養的雞鴨也都長得很好。但是母親鄙視父親的書屋,說那個地方就是垃圾堆,她高中畢業之後就沒有再讀過一本書,她也反感丈夫支援孩子們讀書,認為那是浪費時間。只要兒女們沉浸在父親的書屋裡,她就會憤怒地叫罵。“我”最後決定離開家去外面求學,母親失望地說:“我一輩子也不會想到,我的兒子居然為了那些無用的破書,拋棄生養他的父母。”

母親不能理解自己的丈夫,哪怕最後父親喪命於大海,她還是會怨恨。她的家裡已經沒有人再走向那條漁船,沒有人再堅守這樣一種生活。她深情地望著那片代表了忠誠的海,而對於她來說,丈夫卻代表了背叛,她的丈夫,“我”的父親,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父親堅強又隱忍,在祖輩留下的海域重複著艱苦的勞作,生活不修邊幅,總是鬍子拉碴,房間裡也都是亂糟糟的。他喜歡唱傳統的小調,更熱愛讀書。他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書屋,雜亂地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與母親不同,他鼓勵自己的孩子閱讀、學習,走出海島。儘管父親不能改變現有的生活狀態,但在他的心裡還有一片屬於自己的海,沉浸在閱讀的喜悅和滿足感裡,這是他漁民生活之外的新的生機。

父親越來越老了,家裡已經沒有人手可以幫忙,“我”做出放棄學業的決定,要和父親一起出海打魚,父親卻柔聲地請求我回到學校去。但“我”還是在放假的時候,跟著父親一起幹活。頭髮花白的父親,依然支撐著病痛的身體出海。最後一次,“我”替換父親掌舵,在狂風暴雨中艱難地返航。父親被巨浪拋到海里,一個星期之後,在佈滿亂石的懸崖縫裡,我們找到了支離破碎的父親,他終究還是把自己的身體留給了這片海。

如果說背叛,父親唯一背叛的是自己。

03 傳統與現代

這個海島,保持著祖祖輩輩的生活方式和傳統習俗。外來人對這個小島充滿了好奇,不斷地有人湧入,於是有人在這裡開啟了餐廳,連姐姐們也紛紛到餐館裡做起服務員。曾經封閉的小島變得熱鬧起來,母親對此十分鄙夷,她認為這不是“我們的人”開的,也不是“我們的人”去吃,這都是外人開給外人的。

在女兒的勸說下,父親用家裡的漁船接待了一群遊客。漁船變成遊玩、聚會、拍照的道具,父親很受大家的歡迎,盡情地唱起了傳統的歌謠。這些歌謠裡有祖先們的歷史和故事,可是已經沒有幾個人聽得懂了。遊客們在寄回的照片中稱父親為“我們的歐內斯特。海明威”,此時父親的形象高大魁梧,倒真的像是海明威了。

孩子們漸漸長大了,不管母親如何極力地反對,姐姐們還是一個一個地離開,去了外面不同的地方,在遠離故鄉的城市結婚生子,她們都沒有嫁給漁民,也不再需要補襪子、補漁網、烘麵包。母親總是抱怨孩子們沒有把心思放在對的事情上,卻再也支配不了姐姐們的生活了。

誰都無法阻止時代發展帶來的變革,哪怕是“我”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偏遠的島嶼,傳統的生活方法已經悄然改變。隨著年輕一代的紛紛逃離,傳統文化也逐漸消失。“我”只有在追憶父親時,才能重拾點滴印記。

結語

故鄉的樣貌總是在回望的時候才更顯清晰。麥克勞德的小說中,布雷頓角是他心中永恆的故鄉,儘管有逃離,也有精神的返鄉。

除了那個地理環境中的故鄉,還有另外一個“故鄉”,就是我們靈魂的歸宿,心的皈依。

無論在哪裡,我們都會經歷一次次的別離。離開,又重新到達。

& 我是@淡千尋,每次和您分享一個精彩的短篇小說故事。

讓我們一起看世界,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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