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看出，二妞是希望大家知道我和她之間的那點事，好像我和她好上了於她而言很自豪似的。好在她是個比較害羞的姑娘，也不會亂說話，不然，我們之間的秘密早就透露出去了。

平時，知青們經常會聊到何時能返城的事情，因為大家都已經厭倦了農村的生活，都巴不得早點回到父母身邊去，結束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的苦日子。有訊息靈通的人說，可能我們在農村不會待太久，有的知青因為身體不好，開了證明順利回城了。在這個時候，大家都說最好不要和村裡的姑娘有任何瓜葛，如果出現了情感問題，返城會受阻，在農村待一輩子那可真的會要了命兒。

當時，男知青一共有五個人，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對村裡的姑娘動過心，但我實實在在和二妞談起了戀愛，如果她把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抖出去，那可就糟糕了。想到這些，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些花前月下的美好感覺瞬間蕩然無存，甚至變得有些可怕了。

夜裡，我開始失眠，胡思亂想，想不出個頭緒來。我對二妞的感情是真心的，絕對不是玩弄，每天晚上我都想和她在老地方親上一口。可是，我又怕敢和她在一起，擔心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我有意和她拉開距離，其實，我的心在滴血。我知道她的心裡一定很難過，一定會覺得我看不上她。

好些天，我沒有約她出去，也不打算再約她，就這樣彼此心照不宣地結束那段感情。可能是她太單純，竟然問我：“小正，這些天我見你的心情不好，遇到了什麼煩心事？能和我說嗎？”

“沒有呀。”我笑笑說。

“那你為什麼不約我出去？”她的臉一紅。

她竟然如此直截了當了，我想回避都回避不了，說：“這些天農活比較忙，感覺很累。”

“那段時間不是同樣累麼？”她反問我，說，“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我又不是求你約我，你不要緊張。”

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我愈加覺得對不起她了，有點違心地對她說：“今晚我想約你出去一下，你正好和我說這個話。”

“嘻嘻，好像是我約你一樣。”她開心地笑了。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我們在老地方見面了。她緊緊地摟著我的腰，撒嬌地說：“你每晚都要出來，不和你聚一下我睡不著覺，你可不能再愛別的姑娘。”

“我心裡只有你，我真的感覺累才沒出來，你不要多想。”我被她感動了，撫摸著她的頭上。

“你親我。”她仰起臉來。

我親了一下她的臉，她說：“不行，再親一口。”

月光溫柔，楊柳依依，旁邊的小河波光粼粼，草叢裡蟲鳴聲聲，多麼美妙的夜晚啊，我和她沉浸在愛情的甜蜜裡，一時忘卻世間的所有煩惱。

“你告訴我，你對我是真心的嗎？”她傻傻地問我。

“你感覺不到嗎？真傻！”我揪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還這樣問我。”

“我想為你生個孩子，你敢麼？”她看著我的眼睛說。

目前，我和她還只是停留在表面，就是相互擁抱，親個嘴而已。她想為我生孩子，不就是想突破底線嗎？她為什麼就不會考慮一下後果呢？她真的太傻了。

見我垂下了眼皮，沒有馬上回答，她一把把我推開了，埋怨：“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你一定不是真心的。”

她是在激我，她在犯傻，我不能跟著犯傻，絕對不能！

“妞妞……”見她要走，我叫她，她不理我；我拉她，她甩開了我的手。

為了我，她可以奮不顧身，我不想讓她傷心，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不讓她走。

“妞妞，你不能這樣，我知道你對我好，為了我你什麼都可以不顧，我承認我膽小，可以麼？”我哄著她，就是想讓她開心。

她轉過身來，又緊緊地摟著我，說：“我說著玩的，你是正人君子，不是輕浮的人，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

原來，她是在考驗我，我反而不樂意了，對她說：“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今晚我就要做迴流氓。”

說是這麼說，我並沒有做出格的事，總覺得還不到時候，總覺得應該保持冷靜，這樣對彼此都好。

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她總結了一下今晚的感受，說我變了，因為吻她的時候沒有以前熱烈，有點心不在焉。我仍然說是太累的緣故。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和二妞的事情被人懷疑了，說我們看對方的眼神不對，有些曖昧。愛開玩笑的人便說：“我覺得小正和二妞真的蠻般配，如果真的相互欣賞，結成一對倒是件好事。”

“這玩笑可不能亂開，搞得以後我都不敢和她說話了。”為了所謂的清白，我矢口否認。

有個知青撓了撓頭問我：“小正，這些天你晚上出去幹什麼了？真的有那麼一回事嗎？”

“別聽他們亂說，沒那回事，農村的姑娘誰敢去愛，想修理一輩子地球哦。”我不敢承認。

“這就對了，千萬不要對村裡的姑娘動感情，會吃大虧的。”那個知青好言相勸。

在村裡人眼中，好像知青要比他們高人一等，在我和二妞可不可能成為一對的問題上，大家的見解一致，說除非我吃了豬油蒙了心，不然，不可能愛上二妞。理由是，二妞人再漂亮，性情再好，也是農村戶口，和我門不當戶不對。

這些議論對二妞的打擊太大，不再偷偷看我了，我約她她也不答應出去。

“妞妞，今晚出去一下，可以麼？我有話對你說。”我走到她身邊，低聲對她說。

“有什麼話，你現在說吧。”她依然沒有答應我的請求。

“你不肯出去，我就不說。”我也犟上了。

“你不對人說過麼，你不可能愛上我嗎？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很不高興。

“你聽誰說的？”我問。

“說沒說過你心裡最清楚，我配不上你，以後不要再跟我說話。”她不容我解釋，急著走了。

“妞妞……”我叫她，她理都不理我。

好，現出原形來了，沒讀過書的人就是沒讀過書的人，不講道理，不理我就算了，誰也不欠誰的。我心裡那個氣呀，就甭提了，心想，即使我說過的話被人傳出去了，也是為了掩飾我們之間的事情，為了不讓別人猜疑，你竟然以為我看不上你，那就誰也不理誰吧。

時光在汗水中匆匆流過，有兩個多月了，我沒有和二妞說過一句話，大家不再猜疑了，但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她。

這天，不知因為什麼事情，二妞的母親數落了她幾句，說她這麼犟，永遠也嫁不出去。她聽了非常難過，蹲在土坑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聽到二妞的哭聲，我的心裡極其難受，但又不敢上前安慰她。我知道她為什麼傷心，可傷心的不只是她呀。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鋤頭把上，不想被人發現我在流淚，我快速奔向了附近的茅房。

痛痛快快、悽悽慘慘地哭過之後，我明白，我是真的喜歡二妞，可現實擺在面前，我該怎麼辦？

20220330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