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快網

導航選單

《最美好的願望》:“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最美好的願望》電影海報,本片獲1992年金棕櫚獎和最佳女演員獎

導演比利·奧古斯特

《最美好的願望》(The Best Intentions ,

Swedish

: Den goda viljan)是個令人傷感的題目。就像這部電影本身一樣。當我們心中憧憬著幸福,願意為此付出一切時,生活會回報我們嗎?在影片中,兩位主人公曾經懷著善良和愛意擁抱對方。但是到影片結束時,他們都知道,幸福僅僅是美好願望。他們沒有能力獲得幸福,最大的障礙來自他們的內心。

影片的劇本是瑞典著名導演伯格曼創作的一部半自傳性的作品,以其父母的真實經歷為藍本。當時已經71歲的伯格曼將劇本交給了丹麥導演比利·

奧古斯特

Bille August

),這對仰慕伯格曼的

奧古斯特

是個榮幸。伯格曼欣賞奧古斯都拍攝的《征服者佩爾》(見本書),說自己看了好幾遍,他授權比爾·奧古斯都全權執導本片,唯一的要求是請女演員佩妮拉(

Pernilla Östergren

)飾演女主人公安娜(Anna Åkerblom Bergman)。奧古斯都此前不認識這位女演員,但是遵從了伯格曼的願望。在完成本片後,他和佩妮拉結為夫妻。

主人公恩瑞克(Henrik Bergman)是神學院學生,他拒絕去探望病重的奶奶,因為奶奶明知他和母親非常貧困,卻沒有給予他們任何支援。恩瑞克的爺爺答應在經濟上幫助他們母子,以此為條件要求恩瑞克在他奶奶臨終前和她和解。恩瑞克的態度很決絕,寧可繼續忍受貧窮也不寬恕他的爺爺奶奶。在影片一開始的段落中,恩瑞克的言行就清楚地表明,他的心裡有一塊無法融化的石頭。

片頭字幕之後,影片的色調從剛才的清冷灰白變得柔和而溫暖。年輕姑娘安娜生長於一個富裕的大家庭。她聰明又有個性,因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而備受父母寵愛。恩瑞克應邀到安娜家做客。他顯得侷促不安,在安娜一家人輕鬆愉快的氣氛中是個局外人。但是安娜從和恩瑞克的目光交匯中,察覺到一絲溫柔。

影片隨即在兩個世界、兩種色調中不斷轉換。恩瑞克寄居在寒酸破舊的住宅樓裡,冬天都無法生火。從童年時代就開始的孤苦生活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使他過於敏感、剛硬,特別容易受到傷害,一旦感到自己被冒犯或輕視便會產生激烈反應。

社會地位的差異使恩瑞克不敢奢望與安娜相愛。當安娜一家人換上淺色夏裝,享受假日時,恩瑞克依然穿著深色的校服,很拘束地和他們站在一起,在畫面上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協調。但是在無憂無慮中長大的安娜主動向恩瑞克表白。在對生活一無所知,甚至不知愛情意味著什麼時,她就無條件地、滿懷熱望地接受了恩瑞克。影片中柔和輕緩的鋼琴聲環繞著兩個相愛的年輕人,他們在北歐寧靜的氛圍中默默相守:蔥綠的草地、夏季小屋都如愛的天堂。在天堂裡,時間是靜止的,沒有責任和付出,只有享受和快樂。

本片編劇伯格曼和導演奧古斯特

安娜的母親卡琳(Karin Åkerblom)從第一次見到恩瑞克就感到不安,當她確認安娜對恩瑞克產生愛情時,非常明確地告訴安娜,他們不會幸福。卡琳極力阻止兩人感情的發展,甚至燒掉了安娜給恩瑞克的信。在影片的前半段,這似乎是一個老套的故事:一對相愛的年輕人被固執的家長拆散。

安娜的父親約翰(Johan Åkerblom)年事已高,身體很衰弱。但是家人要求他見一見來做客的恩瑞克。從後面的交代中,我們知道安娜一家人已經對恩瑞克做過調查。此時,約翰對恩瑞克的背景很瞭解,甚至知道他正在和一位旅店女服務員同居。但是此時恩瑞克還以為他們不瞭解他。約翰很尷尬,他被迫面對這個年輕人,自身的教養習俗使他不想顯露出對恩瑞克的不友好,但其實他對恩瑞克並不感興趣。約翰有意從輕鬆無關的話題開始,談起了火車。當恩瑞克在談話中表明自己不僅信堅神的存在,還相信神蹟、復活等等,約翰語氣中明顯地流露出不耐煩,他藉口說累了,迅速結束了談話。

約翰是工程師。在二十世紀初的歐洲都市裡,對於科學的信心必然導致對宗教信仰的質疑。這個問題實在太複雜,尤其是恩瑞克將會成為神甫,這是一個涉及到人類靈魂的職業。約翰覺得兩人之間無法深入探討。恩瑞克在他面前表現出堅定的信仰,同時卻和女人偷偷同居。約翰想到這個問題確實感到很累,如果女兒執意要嫁給這個人,他是無能為力的。

備受父母寵愛的安娜

在卡琳和恩瑞克交談,勸他離開再也不要來找安娜的段落中,我們看到一個焦慮的母親。恩瑞克離開後,卡琳心事重重地倒在床上,她雖然捧著書,卻沒法真正閱讀。她知道安娜回來後,母女間必然會有爭吵。作為一位有閱歷的成年女性,她知道戀愛中的女孩不會聽從別人的意願。尤其是自己的女兒被寵壞了,非常任性,受到干預反而會產生更強烈的感情。然而作為母親,卡琳又不能不反對,她很清楚地知道會發生什麼。

所有這些人物的內心活動都是我的猜測。這部影片最吸引我的就是其細膩含蓄的風格。情節雖然一波三折,影片卻依然保持著舒緩的基調。很多微妙的心理和情緒隱藏在人物的語氣和眼神裡,需要非常細心才能體會其中的意味。每個觀眾的視角、閱歷不同,對影片中的很多段落就會有不同的解讀。

為了愛情,安娜表現出義無反顧地自我犧牲精神,跟隨恩瑞克到瑞典北方一個偏僻的鄉村福斯博達(Forsboda)任職。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年輕夫婦卻因為舉辦婚禮的事突然爭吵起來。情緒失控時,互相傷害的語言便脫口而出,恩瑞克甚至對安娜動粗。但是想到他們曾擁有的真摯愛情和美好憧憬,兩人都冷靜下來,互相安慰,發誓不再為無足輕重的小事爭執。

努力工作的牧師夫婦得到了認可

新教牧師的家庭是教區的樣板,恩瑞克和安娜懷著滿腔熱情投入他們的角色。安娜從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變成辛勤操持的主婦,還義務協助丈夫工作,為教區服務。這對夫婦的真誠和努力得到了認可。女王接見了他們,希望恩瑞克到斯德哥爾摩索菲亞醫院(

Sophiahemmet

hospital)擔任牧師。恩瑞克自負地拒絕了,他認為自己在很適合在偏僻的教區工作。這個決定絲毫沒有考慮到安娜和他們的孩子。由於恩瑞克支援當地工人反抗工廠主的壓迫,他遭到敵視。當地居民不再信任牧師夫婦,認為他們遲早會離開。

人們對牧師妻子的期望很高,認為她應當是完美的典範:高尚、博愛、溫柔、甘於奉獻、不計回報……隨著時間的推移,安娜感到自己越來越不堪重負。她首先是一個人,具有人的需求和弱點,這些是無法隱藏的。教區中的一個叫佩特魯斯(Petrus)的孩子離家出走,寄居到恩瑞克家。儘管佩特魯斯很乖巧,極力討好安娜,安娜發現自己無法像愛親生兒子一樣愛佩特魯斯,她不想負責撫養這個與她無關的孩子。她要求丈夫把佩特魯斯送走。他們的談話被佩特魯斯聽到了。

影片中讓人難受的一個場面出現了,佩特魯斯抱起他們的兒子小達歌(Dag)朝河邊跑去。幸而被安娜夫婦及時發現,救回了孩子。憤怒的恩瑞克抽打佩特魯斯,直到他失去知覺。安娜遠遠地看著,抱著孩子轉身離開了。

這件事促使安娜重新思考她的婚姻和為此付出的努力到底有何意義。更重要的是,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更好的環境中成長。一心做個好牧師的恩瑞克無法理解安娜的想法。在內心深處,他的自我意識勝於一切,而且極為強硬。他認為妻子就應當體貼、理解、服從丈夫,和他在這個小村莊盡職盡責廝守下去。當安娜告訴恩瑞克自己不願繼續這種生活時,恩瑞克認為安娜背叛了他們的感情,拋棄了他。情急之下,他出手打了安娜。恩瑞克性格中的乖張、粗暴和男性自我中心終於促使安娜離開了他。

在影片的結尾,決意不再回福斯博達的安娜,帶著兒子回到孃家,受到母親和哥哥熱心照顧,再次沉浸到她所熟悉的那種輕鬆歡樂的家庭氣氛中。執拗的恩瑞克最終無法忍受孤獨,悄悄來找妻子。懷著第二個孩子的安娜在公園的長椅上,恩瑞克沒有坐到她身邊,而是坐做到旁邊的椅子上。兩人對望著。恩瑞克告訴安娜自己接受了斯德哥爾摩索菲亞醫院的職位,希望安娜帶著孩子和他一起上任。

在經歷了令人痛苦的衝突和挫折之後,恩瑞克問安娜:“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兩個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走過一程的人,再也不是親密的戀人,此時對未來也沒有了熱切的願望。他們當然希望一切可以從頭再來,但是他們沒有能力改變自己和對方,有些東西將一直橫亙在他們之間,此生此世都無法化解。

這時安娜肚子裡懷著的第二個兒子就是英格瑪,後來成為最傑出的戲劇和電影導演,本片的編劇。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當時安娜沒有離開恩瑞克,英格瑪不可能走上藝術道路,世界上將失去一位大師。在電影界,“伯格曼式的”手法已經是一個固定詞語,是對伯格曼的追隨者極高的讚譽。

有的評論家稱這部《最美好的願望》具有“伯格曼式的”風格。有的評論則認為奧古斯都將這部回憶性作品拍成了“瑞典肥皂劇”,也許是因為本片敘事流暢、在影像表現上非常傳統,沒有獨特性。這其實是奧古斯都作品的一貫特徵。

上一篇:煙臺福山區調整中重型貨車限行區域及限行時間
下一篇:家庭盆栽花草,怕黃葉爛根就喂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