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江

傅斯年曾讚許一軍閥麾下的官員為民國第一循吏。傅斯年曾打算仿照正史寫一部民國史，列傳中有“循吏傳”，上榜者只有3人，名列第一的就是這位軍閥麾下的官員，由此民國第一循吏這個名號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就是張作霖的蕭何——王永江。

一、奉系的困境

張作霖大家都比較熟悉了，他以一草莽土匪起步，進行投機，被招安後成了正規軍。清亡之後，投靠袁世凱奪取了奉天巡閱使一職，成了奉天最高軍事權威，不久他的勢力就深入吉林、黑龍江二省。至1918年，張任職東三省巡閱使，成了名副其實的東北王。

張作霖

但是張作霖是草莽出身，土老帽一個，馬上得天下容易，如何治理可就犯難了。隨著張發動了多次兼併戰爭，後勤方面已經岌岌可危。奉系財政連年虧損，每年都達200-300萬大洋，另外還欠上海外國銀行1000萬大洋。可以說財政危機始終伴隨著奉系的擴張。

張作霖不愧為一代梟雄，知道不可馬上治天下，所以就一直蒐羅東北人才。早在1916年4月，張作霖就向奉天鄉紳求賢以解決財政危機，當時奉天秘書袁金鎧向張大帥舉薦了大連王永江，說他是“天下奇才”，張於是就讓袁金鎧去三顧茅廬。

袁金鎧

二、王永江的到來

王永江和張作霖的恩怨早在1913年就結下了。當時王永江任奉天民政廳長，張作霖則以軍事為依靠謀取了奉天實權，名為將軍，實際已經架空了總督趙爾巽，所以張作霖的家就成了奉天名副其實的行政中心，每天門庭若市。奉天各官員中只有王永江不依附張作霖，結果王永江被排擠而去。

至1916年，袁金鎧徵辟王永江，王的文人氣節發作，以前事為藉口，拒絕前往。張知道王的文人脾氣，也不介意，表示要給足他面子，王永江這才答應前往。結果在大帥府門前，衛隊依門而列行注目禮，張作霖著裝整齊，親自出門迎接，拉著王永江的手，二人並列進入帥府。

張拜託王出任奉天警察廳長，王要求張答應改革警務不受阻力，軍隊不得干擾警務，張全盤接受。當年年末，張就走馬上任奉天警察廳長。

王永江

三、以張作霖親信開刀立威

你以為警察廳長就很牛嗎？

嗯，很慫。

別忘了那可是軍閥混戰的年代，那年代有槍才牛。當時的奉天和全國各地一樣，軍警矛盾十分嚴重，警務系統一片混亂。警察無權，只能對人民耀武揚威，對軍人敢怒不敢言，加上張作霖的嫡系全都是土匪出身，將綠林風氣帶入軍中。軍人吃喝嫖賭不給錢，為非作歹，警察卻不能執法，以至於東北鄉親給警察一個稱號叫“巡警狗”。

果然，王永江上任不久，麻煩就來了。

王永江

湯玉麟，張作霖的嫡系，曾救過張的命，人送綽號“湯大虎”。湯仗著自己對大帥有救命之恩，居功自傲，他的部下更是奉軍中最跋扈的部隊。

一日，湯玉麟的部下在奉天城內吃飯不給錢，喝多了還鬧事。此事被報到王永江處，王廳長指示馬上抓捕，結果湯的部下真被抓進了局子，王永江親自坐鎮防止軍人報復。

湯玉麟聽說部下被抓，覺得丟了顏面，馬上率衛隊包圍了警察署，並逼迫王永江放人。王永江則針鋒相對，命令警察裝備武器，準備武力對抗，雙方劍拔弩張。事情鬧大了，就傳到了張作霖的耳朵裡。

湯玉麟

張作霖最初打算將涉事雙方召來解決。但張作霖的智囊們出於維護奉軍兄弟的目的，一致主張撤換王永江，安撫湯玉麟。王永江聽到風聲後，也覺得文人在軍閥之中無用武之地，當時就遞了辭呈准備回老家。

此事看似平息了，但實際上還在醞釀。到了裁判的當天，張作霖破口大罵湯玉麟，說軍有軍規，嚴厲指責了湯的跋扈，並將王永江請了回來。

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張作霖的舉動讓王永江極為感動，和劉備摔孩子如出一轍，王對張更加忠心。但一得一失，湯玉麟和石達開一樣負氣出走。當然，張為了安撫奉系人心，也把王降級到菸草專賣局。王自此開始和財務結緣。

張的一系列動作得到了三利：一利，打壓奉系小軍閥的囂張，張現在已經不是土匪了，而是東北最高領導人，他需要領民的忠心，需要儘快滌清軍隊的土匪氣。二利，拉攏王永江，王永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王不懼權威的作風的確是亂世中的一股清流。三利，給王永江降降級，也可以安撫奉軍躁動的心，畢竟往後擴充地盤還得靠他們。

奉系軍閥

四、治理奉天財務

1917年，湯玉麟風波過去旬月，王正式轉任奉天財務廳長，負責拯救奉天財政。此時的奉天財政已經雪上加霜，不僅累年欠款，更因此時日本商人掀起了擠兌風潮，力圖將奉天財政變成日本財政的殖民地。

王永江上臺，進行了四步改革。

1、嚴格監督財務部門，對財務廳內部大力整改，淘汰冗官，設立秩序，剔除腐敗。

2、改組了東北最大的銀號東三省官銀號和貨幣，改組後的東三省官銀號成了東北最具權威的銀行，有東三省唯一的發行貨幣權。原先各省的奉券被回收，用信用高的新幣取代。

3、整改稅收，培養一批專業的稅務員，丈量土地，制定獎懲制度，促進了科學稅收、良性迴圈稅收。

4、發展實業，發展教育，發展鐵路。王永江在任期間，不顧日本阻攔，建立了奉海鐵路，此鐵路發展了東滿地區，挫敗了日本人侵吞東滿的野心，並有利於改善奉軍對日本滿鐵的依賴。王還發展了一系列近代公司，採用歐美技術，努力擺脫東北工業對日的依賴。另外，王不顧阻力要求培養人才，始建了東北大學，成了近代東北第一所中國人自己開辦的綜合性大學。

經過如此發展，短短三年，至1920年，奉天財政明顯好轉，不僅還清了債務，還盈餘1000萬。

東北大學

文史君說

從時間上看，20年代以後正是張作霖不滿足於東北，開始向關內進軍的時間，張作霖為什麼敢多次發動大規模的南下戰爭，比如兩次直奉大戰？這和王永江充當了張作霖的蕭何是密不可分的。王永江指揮戰鬥也許不行，但是要論穩定後方，奉系中無人可敵，正是王給張提供了後勤援助，才讓張有底氣屢次南下。當然和稱霸天下的張不同，王作為輔臣更要看民心，他多次諫言不要爭霸，東北應保境安民，廣積糧、高築牆，但張不聽。隨著第二次直奉戰爭的艱難取勝，王對張心灰意冷，加上自己身體不好，此時已是奉天省長兼財政廳長的王永江辭官回鄉，不久就病逝了。而王的預言果然沒錯，隨著北伐的開展，張也被日本人炸死。

直奉戰爭

參考文獻

貞石：《王永江事略》，《遼寧師院學報》1982年第4期。

高樂才：《王永江評傳》，《黃淮學刊》1990年第1期。

王風傑：《王永江與奉天省警政早期現代化》，《北方文物》2014年第3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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