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五千塊錢能幹啥？”

撰文 | 汪航

近日，一段關於山西省腫瘤醫院李治國醫生向患者主動索要紅包的影片在網上廣為流傳。

7月18日上午，山西省腫瘤醫院釋出《關於李治國醫生索要紅包影片有關情況調查處理結果的通報》，通報中稱：

經查，李治國存在收受索要患者財物，並違規接受患者家屬宴請等問題。省腫瘤醫院召開黨委會研究認為：李治國的行為違反了國家《醫療衛生行風建設“九不準”》，嚴重損害了醫務人員形象和醫院聲譽。

對李治國及相關科室、責任人處理結果如下：

（一）對消化內鏡微創外科主治醫師李治國給予黨內嚴重警告處分；行政記過處分；停止執業六個月、扣罰六個月績效獎勵；取消當年個人評先評優、職務晉升及職稱評聘資格；進行全院通報。

（二）對消化內鏡微創外科主任董劍宏及科室處理：董劍宏對科室內工作人員出現索要“紅包”情況，負有直接管理責任，對其進行誡勉談話，扣罰其當月獎勵職務係數。取消消化內鏡微創外科當年的評先、評優資格。

“醫學界”瞭解到，李治國曾於2019年獲“三晉英才-青年優秀人才”稱號，擅長胃癌、大腸癌、肝等普外科疾病的診治。

影片釋出者稱：“父親不幸罹患食管癌，大病面前全家痛感不幸。然而，山西腫瘤醫院消化科副主任醫師李治國，公然向我們索要萬元紅包，無奈之下，我們送其價值5000元白酒，並籌得5000元現金，然而李治國非常不滿，直言錢太少，不夠給領導分。癌症面前已經感覺天塌下來了，再遇到這樣的無良醫生，患者走投無助。”

影片中的李治國

影片中，患者家屬遞給了李治國醫生一些錢，發生瞭如下對話：

李治國：“這是5000是嗎？”

患者家屬：“嗯，你安頓一下（其他醫生），應該多少錢？因為我不懂這個事情。”

李治國：“你這算給的少的了。”

患者家屬：“完了我再補報（補償）你麼。”

李治國：“關鍵是給人家領導，兩個領導就一人兩千塊，你這五千塊錢能幹啥？啥也幹不了。”

（李治國收下5000元現金圖片來源：“我們”影片）

山西省腫瘤醫院稱將以此為戒，進一步加強管理，在全院開展專項治理活動，對醫療服務、醫德醫風建設等方面存在的問題嚴格監督檢查，立即整改到位，對違規違紀行為“零容忍”，發現一起、處理一起，不斷提升服務水平和服務能力，更好地為患者服務，歡迎廣大群眾及社會各界監督。

醫生收紅包現象，曾是醫療腐敗中的頑疾。2014年，國家衛生計生委辦公廳釋出了《關於開展醫患雙方簽署不收和不送“紅包”協議書工作的通知》，要求自2014年5月1日起，開展醫療機構和住院患者簽署《醫患雙方不收和不送“紅包”協議書》工作。

具體要求為：醫療機構應在患者入院24小時內，由經治醫師向患者或患方代表提供《醫患雙方不收和不送“紅包”協議書》，並認真解答其疑問。二級以上醫院（含開設住院床位的婦幼保健院、專科疾病防治院等）必須開展，其他醫療機構可參照執行。

此“通知”在當時引起廣泛爭議，很多醫生將之視為人格侮辱。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紅包協議”還起到了提醒患者送紅包的反作用。

根據《北京晚報》的報道，北京市人大代表、中國中醫研究院西苑醫院副院長徐鳳芹講述，當醫生拿著協議去與患者溝通時，有些患者見到協議書後說，不好意思，我剛住進來，紅包還沒準備好，抱歉啊。醫生說你不用給，我不收。結果晚上，紅包就送過來了。

雖然不知道“紅包協議”後來具體的落實情況如何，但至今，有些醫院還在努力打造“無紅包醫院”。今年6月，“人民網福州”報道，福建省腫瘤醫院、省立醫院、福建醫科大學附屬協和醫院、福建中醫藥大學附屬人民醫院等15家省屬醫院集體掛上“無紅包醫院”的牌子，並公開監督舉報電話和相關連結接受群眾監督。

報道中稱，有關資料顯示，福建全省189家二級以上公立醫院積極響應，加入第一批建立無“紅包”醫院行列。

以“無紅包醫院”為關鍵詞進行網路搜尋，可以發現全國各地都正在建立“無紅包醫院”。

有醫生索要紅包，也有醫生將患者送紅包視為煩惱。近些年來，已有多篇關於醫生面對患者執意要送紅包，推辭不過時，先假裝手下，之後再把紅包給患者充進住院費裡的報道。據“醫學界”瞭解，這樣的做法在醫生群體中也十分普遍。

要真正杜絕醫院內的紅包，也許香港大學深圳醫院的做法值得借鑑，這家醫院並不要求醫生和患者簽署“紅包協議”，而是將“拒收紅包”寫進醫生和醫院簽署的勞動合同中。

港大深圳醫院的底氣來自於高薪。在第35期衛生政策上海圓桌會議上，香港大學深圳醫院黨委書記徐小平透露，與國內大多醫院不同的是，港大深圳醫院實行全額70%固定薪酬、30%績效，醫生稅前平均年薪可達69萬。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看來貧窮不光能限制人的想象力，也能限制人的道德情操。

責編：田棟樑

製版：薛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