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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豬屢屢傷人,一邊是暮年壯心的 獵王 一邊進了森林

川西百丈嶺,山高林密,野豬屢屢傷人,古稀獵人重新出山,一頭扎進了森林。一邊是暮年壯心的老“獵王”,一邊是兇狠狡猾的“野豬王”,這場驚心動魄的絕獵,只有森林作證!

這年春末,川西北某縣龍門鄉派出所的王軍接到一個任務,配合“獵王”魯七,進山獵野豬。

按理說,野豬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不應該獵殺。這個縣全境森林覆蓋率達80%,生活著大熊貓、野豬、熊、野牛、黃羊等動物,早就劃成了禁獵區。可自去年冬天以來,龍門鄉一帶被野豬襲擊的人已經有十一個了,有兩人還死在了醫院。於是縣裡決定,要獵殺那幾頭兇性大發的野豬!

王軍當過七年武警,而且槍法很好。接到這個任務,王軍興奮得不行,能夠到大森林裡真刀真槍地捕獵野獸,肯定新鮮又刺激。他收拾好行李,興沖沖地出發了……

1。獵王魯七

魯七出身於獵戶世家,自從政府禁獵後,他一直擔任百丈嶺一帶的護林員。王軍到的時候,魯七已經帶著兩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等在嶺下了。那魯七六十來歲,個兒不高,黑黑瘦瘦的,右邊臉頰深陷,只剩層肉皮。王軍知道,那是長期使用長銃,因為後坐力,銃託摩擦造成的。這會兒,魯七肩扛著長銃,穿著不合身的迷彩服,腳蹬一雙黃膠鞋,褲腳用布條一圈圈紮緊,身旁蹲坐著一黃一麻兩條獵狗。那兩個漢子也和他裝束差不多,身旁都跟著條獵狗。

打過招呼,王軍便急著要動身。魯七卻指著王軍背的大揹包,說:“這裡面都裝的啥?”“帳篷、睡袋。”魯七一眯眼,笑了:“你這同志,咱不是去旅遊,這些東西不用帶,帶了反倒累贅。”王軍本想爭辯,可想到出發前,所長反覆交代過:魯七是這森林裡出了名的獵王,啥事都得依他。王軍只得不太情願地將揹包留下,出發了。

一路上,王軍走在魯七身後,不住地打量他那支長銃,心裡納悶得不行,忍不住問道:“大爺,你就用這銃打獵?咋準星也沒有?”

走在王軍身後的是魯七的徒弟大虎,他笑著說:“當年咱師傅用這支銃打獵時,隊裡得派十來個壯勞力跟著,才抬得走打下的野物呢。準星嘛,全在心裡裝著。”

王軍不太相信,又問:“可是這種長銃,打一發後又得重新填引藥、裝鋼珠,好慢啊。”他拍了拍自己肩上的自動步槍,覺得魯七他們的裝備真是太落伍了。魯七的兒子魯龍悶聲接上話頭:“咱爹填引藥裝鋼珠,只要五秒鐘。”

說話間,四人翻過百丈嶺,入眼便是莽莽蒼蒼的大森林,一直延伸到天邊。風從樹梢上吹過,樹林像洶湧的波浪般發出嘩啦啦的聲響。眼前有好幾條掩在雜草中的小路,大家停下腳步,全都齊刷刷看著魯七,等他發話。

魯七爬上一塊巨石,擰著眉頭望了好一陣後,用右手食指蘸了些唾沫,然後筆直地豎在眼前,一邊慢慢移動手指,一邊抽動鼻子,大口大口吸氣。好一陣工夫,他才跳下來,指著向左那條山道,說從這兒進。

王軍不明白那是做什麼,便悄悄扯住大虎打聽。大虎說師傅是在測風向,嗅氣味呢。各種野物的氣味不一樣,特別是大野物,只要順著風口,有經驗的獵人憑著靈敏的鼻子,就能辨別路上有些啥野物。

看看乾巴瘦小的魯七,王軍將信將疑。他悄悄用力吸了幾口氣,明明只有濃郁潮溼的樹葉氣息嘛。

2。白毛豬王

走了兩三個小時,幾個人已漸漸進入森林。越往裡走,王軍就越緊張,不停地提著槍帶。大虎見狀說笑開了:“王同志,還早著呢。如果運氣好,一兩天能堵住它;運氣差的話,十天半月連豬毛也找不著一根。”

王軍有些失望。他還以為,上山用不了多久,就能跟野豬短兵相接呢。大虎說,野物前些年被打怕了,現在賊精,聞到人的氣息老遠就避開了。“可它們為什麼敢襲擊人?”“因為去年冬天雪下得厲害,野豬本來吃草,可餓急了就會吃其他動物,吃過肉沾過血,兇性就出來了。況且,那豬可是豬王,兇性就更大了。”“豬王?”王軍有些莫名其妙。

“哈,你沒聽受傷的人說那帶頭襲擊人的野豬樣子嗎?”

王軍只聽說,帶頭的野豬身上長著白毛,差不多像牛一樣壯實。但豬王一說,卻從來沒聽過。

“森林裡的野物,其實跟人一樣,都有個首腦。咱們這八百里森林,那白毛野豬,便是野豬裡的首腦,豬王。”

王軍忍不住好奇地問:“你見過那豬王嗎?”大虎搖了搖頭,卻朝魯七努了努嘴。魯七像背後生著眼睛,不等王軍問,便自顧自地說道:“那豬王,我見過。”說著站住了,讓大家都休息一會兒,自己坐在石頭上,微閉著眼睛,講開了……自從擔任護林員,我經常一個人進山巡林。三年前的初夏,我在山裡轉悠了一天,到了傍晚,找了處巖窟打算呆一晚。山裡的夜晚很冷,得拾些柴火燃著取暖。我正往前面空地裡走,突然聽到巖窟後的那片林子裡傳出嘶吼聲。我輕手輕腳,來到了那片林子,伏在樹後,往裡一望,呀,那場面,真讓人差點兒喘不上氣來!

林子中間有一隻足有兩米來高的老熊,黑得發亮的皮毛上沾著不少血跡,肩胛處還在咕嘟咕嘟往外冒血。它正半蹲在地上,張著血盆大口,不停地狂吼,用掌狂怒地刨著兩邊,不多一會兒,便刨出了兩個坑來。隔著它一米多遠,有一隻門板樣寬大壯實的野豬,斜坡樣的長嘴低低地觸在地上,白森森的獠牙直豎著,身上的箭毛全都鋼針一樣。平常的野豬都是棕黑色的箭毛,這野豬卻怪,身上的毛黑一團白一團。

對峙了一會兒,老熊猛地站起來,撐開蒲扇一樣的巴掌,“呼”地向野豬拍去。在山裡打獵的誰都知道,一怕熊坐墩,二怕熊拍掌。那一巴掌,幾百斤力呢。我的大徒弟就是被老熊一巴掌拍中,整個左肋到胸膛,全壓成了一塊。說時遲,那時快,白毛豬“呦”的一聲怪叫,呼地躥出來,向前直撞到老熊的腿上,老熊“轟”一聲倒在地上,那一巴掌擦著豬尾巴拍在了地上。

老熊見撿不著便宜,便不敢戀戰,爬起來嗷嗷痛吼著,要往樹林裡躥。按說吧,咱這森林裡從來都有“一豬二熊三老虎”之說,熊在野豬面前雖然討不了便宜,但野豬對熊一向也是窮寇莫追的。可那隻白毛野豬卻不肯善罷甘休。老熊才一轉身,它又像飛蝗石一樣彈了出去,狠狠撞在了老熊的後背上,尖尖的獠牙全撞進了老熊後背裡。

我瞧得是驚心動魄。那白毛野豬撞死了老熊,回過頭來用血紅的眼珠子惡狠狠地盯著我藏身的樹。我知道野豬是國家保護動物,可是它要攻擊我的話,總不能眼睜睜等死吧,我端著長銃,只要它一衝過來,便摟它一火。可那白毛野豬像明白我的心思,知道我不會主動攻擊,突然擰過身子,兩隻後腳在地上一陣猛刨,石子、泥塊下雨般向我飛來,完全擋住了我的視線。它自己“嗷嗷”叫著跑遠了。後來,我再也沒見著這白毛野豬了。

3。邪惡的野豬

魯七的故事講完了,王軍瞪著眼睛,嘖嘖驚歎:“這野豬太聰明瞭!”大虎說:“野豬在大森林裡,既要防備著人和其他猛獸,又得為生計奔忙,所以在咱們這裡,野豬才是真正的‘森林之王’,所謂的‘百獸之王’老虎,只排在第三位呢。要不,我也給你講個我親歷的故事吧?”這時候,魯七吆喝大家繼續趕路,大虎一邊走,一邊打開了話匣子——十八年前,是我跟師傅的第七年,師傅說我可以單獨當打匠了。我們這兒稱打獵的人,都叫打匠、打槍客,也是匠人的一種。但臨走的時候,師傅告誡我,說我心毒了些,如果不改,會出事的。你別笑,啥叫心毒?我一會兒講你就明白了。我啊,差點兒因此賠上了條命呢。

那天,我一個人到了鷹嘴嶺下。那時候,鷹嘴嶺黃羊、麝鹿成群結隊,轟一槍過去,好歹都能打下幾頭。當然,也是打匠們心毒了,現在鷹嘴嶺黃羊、麝鹿再難得見一頭了。唉,說遠了,還是說野豬吧。

我上了鷹嘴嶺,黃羊沒見著,麝鹿沒見著,先見著的,卻是頭野豬!那野豬皮包骨頭,獠牙也斷了,眼圈上生滿了白屎,成群的蒼蠅圍著眼眶打轉。我幾乎不假思索,刷地便把槍銃順了過來,對準那野豬的腦袋。俗話說,豹子打頭虎打臉,野豬打橫熊打眼。正經打野豬,得站在豬側開槍,如果一槍不死,野豬受傷,兇性就上來了,拼著老命往前猛衝猛撞,那獠牙,碗口粗的樹都能鑿穿。咱們這兒的打匠,死在這一撞上的不知有多少。可當時形勢所逼,只能面對面幹上了。

我手裡端著槍銃,心裡卻咚咚跳個不停。這林子裡,野豬從來是三五成群的,好像咱們人,總是一家人攏在一起。真要獵野豬的話,打匠們從來也是幾人一道,打的打,圍的圍。這皮包骨頭的野豬我倒不怕,因為它站著時四隻腳都得呈外八字,才支撐得住,老啦。但我怕附近還藏有其他野豬。正在我心神不寧時,那野豬前腳一軟,撲地跪下了,眼珠子眨巴眨巴,像是在流淚。可我當時太緊張,見它一動,一槍就摟過去了。到底心慌手顫,一銃的鋼珠鐵砂,全擦著豬脊樑過去,打偏了。那豬“嗷”的一聲,猛地掙起來,我原本以為它會衝撞過來,趕緊側身閃過,沒想到那豬擰過頭,轉身就跑。我當時也真是鬼迷了心竅,不然師傅說我心毒呢。我一邊往銃裡填藥,一邊追了上去。我邊追邊裝,十來步的時間,一銃藥已經裝好了。可我瞄了幾次,卻沒法摟火。人老成精,這森林裡的野豬老了,便成了妖了。那野豬好像明白我的心思,我站住腳瞄準,它就東一下西一下地跑,根本沒法瞄準。我年少氣盛,打定主意要滅了這妖怪,便一路緊攆。看看就追了七八里地,來到棵大樹下,那野豬突然不跑了,側著頭,一邊砰砰撞樹,一邊呼呼喘氣。我一看機會來了,一槍過去,打在豬頭上。等我剛走到死豬身前,一頭老熊從樹洞裡撲了出來。原來,這野豬成心拼了命,要拉上我同歸於盡呢。它知道這樹洞裡藏著頭老熊,便把我引來,先浪費了我的彈藥,然後將赤手空拳的我,“送給”了老熊……

4。真正的打匠

如果說魯七的故事讓王軍聽得驚心動魄,那大虎的故事,就讓王軍感到膽戰心驚了。他連忙問:“那,你是怎樣才脫的身呢?”

大虎苦笑了一下,也不說話,解開迷彩服的扣子,露出胸膛。王軍一看,差點兒驚撥出聲。大虎的胸膛上沒有乳頭,也沒有肌肉,就幾道指頭粗細的紫色疤痕,從左腋窩一直延伸到右胸。大虎扣上衣服,搖了搖頭,嘆息說:“打那以後,我才算是明白,師傅為啥說咱心毒了。啥事啊,都不能做絕,咱打匠,更要如此。不然,要遭報應的。”

正說著,獵狗突然興奮起來,衝到風口一齊狂吠。王軍心裡一驚,野豬出現了?

魯七幾步縱到風口上,朝前面灌木叢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拍拍獵狗,止住它們的吠叫,說:“是野豬。但不是咱們要找的正主兒。別驚動它們,咱們繼續走吧。”

王軍也站到風口上,用力瞪大眼,卻只看到樹在山風裡輕輕搖晃。大虎笑了:“王同志,你可不能跟師傅比。別看師傅已經六十有七了,那眼力,誰也比不上。”他一邊走,一邊又給王軍講開了。

在山裡,要成為一個真正的打匠,得練眼、練手,最後才練準頭。怎麼練眼?夜裡,在一百步遠處點一枝香。香裡的籤子,是山裡最耐燒的青鋼木,上面刻著痕跡,香燃過了,籤子還有一線紅。練的人眼不眨,身不動,得定眼看那香一直燃完。如果能夠堅持到一枝香燃完,而且報得出青鋼木上刻的痕跡,眼力便基本練成了。而練手,卻分兩樣。一是練定力,平端著十來斤重的長銃,銃口放個小酒杯,肩膀上放只碗,杯不倒,碗不斜,最少得堅持十來分鐘才算合格。第二是練裝藥的速度,打匠們都是用鳥銃類的槍械,裝彈藥的速度可是性命攸關。裝銃的彈藥,遠比往步槍裡上子彈複雜。為啥呢?因為先得將槍筒裡倒上火藥,用通條壓實後,再填上鐵砂鋼珠。鐵砂鋼珠填好了,還得在槍托前的引藥槽裡倒上引藥。引藥既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會燃到自己的臉。少了呢,根本碰不燃。一扣扳機時,觸針砸在引藥上,引藥燃了,才能將槍筒裡的藥點燃,讓鐵砂鋼珠出膛!

見王軍聽得興趣盎然,大虎指指魯七,得意地說:“如果說看香,現在咱們這兒的打匠,能看一百步遠的都少了。師傅卻能看兩百步,而且刻的痕子一個也不漏,全能報出來。至於手上功夫,他能在杯裡碗裡註上水,十來分鐘不灑一滴呢。準頭嘛,這麼給你說吧。師傅六十大壽那夜,喝了些酒,又被大家攛掇著,露了一手。我們在二百步遠的地方,每隔十步擺上三個酒瓶,酒瓶口插上點燃的蠟燭,等蠟燭燃完了,那瓶子便籠在夜色裡了。師傅喝完三杯灑,端起長銃就射,‘砰’,一個瓶子碎了。又裝彈藥,再射,‘砰’,第二個瓶子也碎了,再裝彈藥,‘砰’,第三個瓶子也碎了。那全是憑腦瓜裡的感覺呢。”

王軍驚歎不已,不由對貌不驚人的魯七生出由衷的敬畏。

5。初次交鋒

一路說一路走,看看一天就過去了。他們在一處巖腳下找了塊空地,圍著火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取水澆滅了火頭,又出發了。

走了兩個多小時,健談的大虎漸漸話少了,他把王軍推到前面,自己走在了最後。走在隊前的魯七緊抿著嘴,眼裡現出熠熠亮光,動作異常矯健,不停地在周圍的地上扒來扒去。那幾只獵狗也如臨大敵般繃緊了脊樑,焦躁地嗚嗚叫著。王軍看見,凡是魯七扒拉過的地方,都有攤稀糊糊的糞便。

這樣過了半個小時,魯七在一叢灌木前蹲下,招手讓大家過來。他指著面前一個小土堆說:“這八成是正主兒留下的。”說著折了根樹枝,扒開土堆表層,腥羶氣息一下飄出,那也是一攤糞便。扒開糞便,裡面有無數塊獸骨。王軍湊上前去,低聲問:“是白毛野豬留下的吧?”魯七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異人異相,異豬異行。玩這種掩蓋行跡的‘貓蓋屎’,不吃草,改吃獸的,也只有那白毛野豬了。看來,要不了多久,咱們便要較量一場了。”

幾個人順著灌木叢搜尋,很快便發現前面溼地上有些雜亂的蹄印。魯七用手指量過蹄印的寬度、深度,回過頭說:“好傢伙,一共是三頭。最大那頭應該是白毛豬,不下六百斤。另兩頭一頭四百七八,一頭三百出頭。看來,是一家呢。”

大夥兒繼續往前走,又發現了好幾攤稀屎,而且愈來愈新鮮,魯七探了探,說還有些熱氣。前面是一叢叢芭茅和馬桑子,有新踐踏過的痕跡。魯七朝前凝望了一會兒,說前面半里是青衣溪。看來,野豬們過去不久,是去飲水了。

王軍拔腳就要順著痕跡追去。大虎一把扯住他,說:“這裡順著風向,只怕還沒追到,豬嗅到人的氣息,早跑了。得從背風處包抄過去。”

果然,魯七回頭來,安排王軍跟他一道,從左側林丘過去,大虎和魯龍從右側低窪過去。聽到他的暗號了,便各自開槍射擊。說完,魯七撮著嘴,咕咕喳喳嚕嚕地發出幾種鳥的叫聲,說明各種聲音代表的是什麼意思。魯七跟王軍解釋,這森林裡的野物跟人周旋多年,已經懂得人話了。打匠們圍獵野物時,全得用鳥叫作暗號。而且,如果這一次的“咕咕”聲代表的是左邊,那麼下一次就一定不能再是左邊了。野物們記著呢。

順著林丘,王軍和魯七輕手輕腳往前潛行,獵狗們也經驗老到,全都縮緊身子,儘量連草都不觸動。不多一會兒,兩人便潛到了青衣溪畔。這一帶地勢較平坦,青衣溪有好幾丈寬,嘩嘩流淌著。溪兩岸生長著密密麻麻的芭茅、黃荊、麻桑。很快,王軍便看見了目標!

溪畔有一塊芭茅黃桑被踐倒,那頭壯碩的白毛野豬躺在倒伏的黃桑上,半眯著眼睛曬太陽。旁邊還躺著一大一小兩頭豬。

王軍趴在魯七身旁,輕輕將自動步槍擱在土丘上,眯著眼睛,瞄上了那白毛豬,對面的大虎和魯龍也打來了各就各位的暗號。正在這時,那頭白毛豬懶洋洋地站了起來,嘴裡哼哼幾聲,另兩頭豬也跟著站了起來。王軍正納悶呢,三頭豬猛然間一齊躥出,撲通撲通,全跳進了溪裡。雖然是春末了,可天還冷著呢,難道它們竟要去洗澡?旁邊魯七嘆息了一聲:“這豬成精啦。嘿,潛水跑了。”果然,三頭豬一跳進溪水裡,就不見蹤影了。

大虎魯龍從草叢中站起來,失望地問魯七怎麼辦。魯七指指溪流,讓他們順著溪水往下追,自己和王軍逆流而上。

6。再次交鋒

向上跑了百來步,是個山岩形成的轉角,繞過轉角,魯七不再往前,他攀著岩石爬上去,示意王軍跟上來,再從樹後繞回去。王軍大惑不解:“不追了嗎?”魯七壓低聲音說:“一般的野豬肯定順著水流潛,聰明點兒的會逆著水流。這白毛豬,鬼著呢,肯定呆在原地!”王軍簡直不敢相信,有這樣的心思,那哪兒還是野豬,已經成人了。他還想問,魯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王軍只好把話咽回肚子裡。

回到原來的埋伏地方,魯七在茅草後伏下身子,王軍也學著他藏起身。王軍剛把槍放好,碧綠的溪水上突然“嘩啦”一聲響,那白毛野豬碩大的腦袋現了出來,它轉動著眼珠子,在水面上晃來晃去,過了一會兒,又重新沉進水裡。好一陣,水面平靜得很,不見了豬的蹤跡。難道又讓它嗅出啥危險了?王軍探詢地看了眼魯七,魯七輕輕搖搖頭,長銃在手裡生了根一樣,眼眨也不眨一下,死盯著水面。片刻之後,只聽“嘩啦啦”一陣水響,那三頭野豬齊齊浮出水面,爬上了岸。另外兩頭野豬都忙著抖身上的水,白毛野豬卻一動不動,抬著頭狐疑地往四周看。魯七輕輕勾了下頭,“轟”的一聲,長銃噴出一團火焰,白毛野豬肩胛處濺出血花,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王軍的槍也響了,那頭最小的豬晃了一下,栽倒在地。不等再開槍,另一頭豬一頭扎進茂密的草叢,就這一眨眼的工夫,魯七已填好了彈藥,一銃轟過去,無數草莖夾著血飛起,那野豬痛吼一聲,卻並沒倒下,三搖兩晃跑進了更深的草叢。“打中了腚,它溜不了的。”魯七一邊填彈藥一邊說。

片刻間便解決了兩頭野豬,王軍興奮得不行,端著槍便往溪邊衝,早已按捺不住的獵狗也歡吠著衝在前面。魯七大驚:“別,有詐!”王軍哪裡相信。這工夫,獵狗已衝到白毛野豬身邊,打頭的那條狗一口咬向豬脖子。山裡的獵狗全是訓練有素的,一上來便要切斷獵物的頸動脈。眼見犬齒都快觸到頸皮了,原本一動不動的白毛豬突然將腦袋一擺,長長的獠牙一下劃開了狗肚子,跟著一擰頭,獵狗被挑出七八尺遠,紅紅白白的腸子淌了一地。

見同伴的慘狀,其他獵狗全紅了眼,一起撲了上去,將野豬圍在中央,咬它肚腹,啃它後腚。那白毛野豬呼地站起來,獠牙左右亂挑亂鑿,抵擋著正面攻擊的獵狗,而任由另一條獵狗扯它的後腚,同時不停地往草叢裡退。王軍幾次端槍欲射,可又怕誤傷了獵狗。魯七連聲唿哨,想喚回獵狗,獵狗卻已被激起了鬥志,全都毫不放鬆。片刻間,雙方撕扯著,進了草叢。魯七舉了幾次銃,全都無奈地放下了。看看獵狗和野豬往草叢深處去了,魯七嘆息一聲:“又讓它溜了。”“咱們不追嗎?”“草叢裡視野不開闊,追上了也沒用。”

王軍寬慰道:“不是有獵狗嗎,它又受了傷。”魯七搖頭說:“野豬皮老糙,鎧甲一樣。獵狗哪是它的對手,那是它故意招惹上去,擾亂我們視線的。還好,要是你先近它身,那後果就嚴重了。”想想剛才那情景,王軍後怕不已,忍不住擦了把冷汗,不過,看看地上那頭被自己擊斃的野豬,心裡還是有些得意。

不一會兒,三條傷痕累累的獵狗夾著尾巴,灰溜溜地回來了。跟著,大虎和魯龍也回來了,並告訴魯七,他們堵住了那頭先逃的豬,已經射殺了它。魯七吁了口氣:“好啦,現在只剩這白毛野豬了。它受了傷,循著血跡追吧。”

7。最後決戰

那白毛野豬看來受傷不輕,順著溪流,一路上都有血。走了差不多一里,血跡卻不見了。魯七看看河對岸,又向下遊看了看,說:“嘿,這野物給咱們擺迷魂陣呢。”他回過頭來問大家,“依你們看,那野物是過溪了,還是向下遊泅了?”

王軍看了看對岸,自信地說:“肯定是上了對岸。這溪幾丈寬,水又深又涼,咱們要過去得費好些工夫,這樣它才有充足的時間逃呢。”

大虎卻說:“對岸以前讓森工隊伐過多年,全是些嫩樹,不好藏。我看,它是往下游去了。”魯七讚許地點了點頭。帶著大家仍往下游追,又行了半里,血跡果然又出現了,徑直朝向了溪畔的大林莽。

愈往深處走,林木愈茂盛,遮天蔽日,漸漸地陽光全被擋在了林梢,往前的路都暗了下來。魯七的眉頭又鎖緊了,因為那血跡漸漸出現了異樣:前一段路的血跡星星點點,卻沒有斷過;但現在,血跡斷斷續續,忽有忽無。細一瞅,原來白毛野豬不僅在繞路,而且用浮土樹葉掩上了大多數血跡。魯七吩咐大家緊跟在他身後。“這東西在玩花樣呢,小心著點兒。”

又追了一會兒,血跡已經看不見了,前面路上到處都是半尺厚的浮葉。十來步遠的一棵樹後,發出野豬艱難的哼哼聲,王軍一喜,幾步搶上前去。沒想到魯七一把扯住他的衣領,猛地往後一拖,“譁”的一聲,王軍只覺得腳下一空,浮葉枯土剎那間全沉了下去,自己腳下現出個黑窟窿。王軍湊上去一看,脊樑上“嗖嗖”直冒冷汗,那是個一兩丈深的陷阱,井底密密麻麻立著磨得尖尖的鋼筋和鐵釺,自己真要跌了下去,十條命也沒了。“這野物陰著呢。”魯七領著大家,繞過陷阱,繼續往前追。

白毛野豬大概知道算計落空,惱怒地嗷嗷叫著,撒開蹄子又逃了起來。追了兩三個小時,那豬始終把人甩在身後。

漸漸地,四人走進了一條深長的峽谷。峽谷裡巨樹參天,古藤盤結,峽谷頂上落下一線天光,漏到人身上都是涼森森的。到處可見野物的森森白骨,散發出難聞的氣息。白毛野豬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裡,它的生命大概已經到了盡頭,走得東搖西晃,偶爾抬頭髮出淒厲短促的怪嘯。魯七抬頭看看天,又往前面看看,突然大吼一聲:“快,退出峽谷!”說著扯住王軍的衣袖,轉身就往峽谷口跑。王軍莫名其妙,難道峽谷裡還有其他猛獸?看看大虎和魯龍,也是臉色大變,飛身往峽谷口子奔。

好在大家進入峽谷並不太深,很快便逃了出去。魯七把大家領到一個避風處,膽戰心驚地說:“瘴氣。那野物要把我們帶進瘴氣裡,跟它陪葬啊!”王軍大吃一驚,他早聽說,大森林裡有厲害無比的瘴氣,碰到的山民都沒活著出來過。就這工夫,峽谷裡的白毛野豬發出淒厲蒼涼的嘯叫,跟著,峽谷裡像有千萬根巨木從山頂滾落,轟轟之聲震得地皮簌簌發抖。狂風尖嘯,先是草皮、小鳥、石子被卷出了谷,跟著,大團大團的黑霧噴射出來,幾百斤重的石頭像出膛的炮彈向前激射,把樹都打斷了,然後被連根拔起的樹翻滾著橫掃出谷,將阻擋去路的一切拋向遠處。到最後,那頭白毛野豬也從峽谷中被丟擲來……瘴氣肆虐了近半個小時才停了下來,峽谷口這一大片森林,只剩一片狼藉。雖然躲在避風處,可這驚心動魄的場面還是令大家臉青唇紫,獵狗耷拉著腦袋緊夾尾巴,嗚嗚哀叫。豬患除去了,大家並不輕鬆,不約而同地舉起槍銃,朝陰暗的天穹扣動了扳機,砰砰砰……一共七響。那是打匠們敬奉森林之神的特有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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