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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的人品真的是兩小無良?《三國演義》中周瑜的人品有哪些?

周瑜的人品,是否真的是“兩小無良”?《三國演義》中與周瑜人品心眼小、氣量小、無良心等相關的情節描寫,在傳世的正規史書中,全都沒有記載,純屬虛構,不可當真。既然純屬虛構,那麼周瑜的人品的真實情況,到底如何呢?

我們依然還是從《三國志》來考察。陳壽《三國志》筆下的周瑜的人品,歸納起來是三個“大”:大方,大義,大度,可以稱為“三大天王”。

先看第一個大,大方。周瑜字公瑾,廬江郡舒縣人氏,當時的舒縣,在今安徽省廬江縣西南。關於周瑜的籍貫,還有一種說法,說是在舒城縣,這是有問題的。因為正史明確記載,東漢的廬江郡之下,只有舒縣,而沒有舒城縣;舒城縣最早出現,是在唐玄宗開元二十三年,即公元735年,已經是周瑜去世五百多年之後才發生的事了。

《周瑜傳》中記載,他出身高官名門,家中極為富有,年輕時又“長壯有姿貌”,即身高體壯,外貌英俊。總之,他是典型的“高高富帥”一個,比現今大家說的“高富帥”,還多了一個高,高官名門的高。

但是,當時這位高高富帥,在平時幹些什麼事兒呢?他並沒有胡作非為到處幹荒唐事,而是認認真真在幹正經事。東漢獻帝初平元年(190),虛歲才十六的周瑜,前往北面不遠的壽縣(今安徽省壽縣),去拜訪一位叫孫策的非凡人物。不料這一去,就與孫氏家族結下了不解之緣。

孫策,字伯符,吳郡富春縣(今浙江省富陽市)人氏,是孫權的大哥。當時他父親孫堅,因為在中原討伐董卓,就將家眷帶到接近前方的壽縣。周瑜與孫策一見面,彼此就覺得十分投緣。一是志趣相投,都有遠大抱負;二是話語相投,雙方都十六歲,孫策只大一個月,於是二人結為生死之交。在這裡插一句,當時人們計算年齡,都是按照虛歲,而不是實歲來算,史書裡面都是這樣。

五年之後的東漢獻帝興平二年(195),孫策二十一歲,父親已經去世,他決心從江北打回老家江東,自創一番事業。他所經過的歷陽縣烏江渡,是長江的重要渡口,據說當初楚霸王項羽就在此處自刎。現今孫策要從這兒打過江東去創業,他能成功嗎?

老實說,事情很懸。因為江東地域廣大,而他力量很小。江東,也就是當時揚州的江南部分,有丹陽、吳郡、會稽、豫章四郡,共計六十四縣,大體相當於現今江蘇和安徽兩省的江南部分,再加上浙江、福建、江西三省的全部,在冊人口多達三百四十多萬。而他才有一千多步兵,幾十名騎兵,要吞下這麼大一塊地盤,你說懸不懸?

但是,他從烏江渡口上船時,隊伍卻陡然變成五六千人馬,什麼原因呢?原來,早已得到孫策通報的周瑜,千方百計籌措巨資,在此招募軍隊打造船隻,預先做好準備,單等孫大哥的到來。《孫策傳》說孫策最初“兵才千餘,騎數十匹。比至歷陽,眾五六千”。從一千多猛增到五六千,這多出來的四五千,正是周瑜無償奉獻給孫策的超級大禮包。孫策也正是憑藉這支兵馬橫掃江東,打下了孫吳的基業。你說周瑜大方不大方?

後世有人認為,周瑜的伯父周尚,在丹陽郡當太守,當時周瑜曾到丹陽郡探親,所以這批軍隊,不是他自己招募來的,而是從周尚的郡政府帶過來的,完全是借花獻佛。這一說法,是因為不熟悉當時丹陽郡的地理和政局而產生的誤解。周尚當過丹陽郡太守,的確是事實。但是,揚州的丹陽郡,位於長江南岸,正是孫策打過江東時,最先要登陸的地方。更為關鍵的是,孫策渡江之時,丹陽郡的沿江一線,早就已經被東漢朝廷委任的揚州刺史劉繇佔據,並且嚴密封鎖了南岸的沿江渡口,目的是要阻止袁術的勢力打過江南。而當時還屬於袁術部下的孫策,正是劉繇防備的主要物件;孫策渡江之後,首先攻擊的敵對目標也正是劉繇。所以劉繇預先就把手下的兩個得力下屬——吳景、孫賁強行驅逐出境,因為吳景是孫策的舅舅,孫賁是孫策的堂兄。在這種情況下,劉繇會允許周瑜從自己手中的丹陽郡,隨便帶走一大批軍隊,而且順利透過自己的封鎖線,前往北岸去資助自己的死對頭孫策嗎?只要去看一下《三國志》中《吳書》的相關傳記,再翻查譚其驤先生的《中國歷史地圖集》,就會明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再說第二個大,大義。大義是倫理道德上的重要道理和基本原則。當時儒家思想盛行,最看重的是君臣大義。那麼周瑜深明君臣大義嗎?

東漢獻帝建安五年(200)四月初,孫策被仇家刺殺,年僅二十六歲。他十九歲的二弟孫權匆忙接了班。突發鉅變,使得江東的政局頓時嚴峻起來。

在外部趁火打劫的,有西面上游的軍事小強人黃祖。黃祖與孫家是世仇,孫堅九年前就死在他部下之手。黃祖一聽孫策丟了命,馬上順流而下,進攻對方的邊境重鎮柴桑(今江西省九江市西)。

在內部動手作對的,還有山越。當時丹陽、會稽、豫章三郡的交界,也就是現今浙江、安徽、江西三省交界的山區,有大量被稱為“山越”的山民。孫策曾嚴厲鎮壓山越,他一死,山越馬上加強了武裝反抗,成為孫氏政權的心腹之患。

內外形勢嚴峻,倉促上臺的接班人又太年輕,孫吳的政局就開始波動。三國志卷四十七《孫權傳》中就說:“天下英豪布在州郡,賓旅寄寓之士以安危去就為意,未有君臣之固。”這一段話,以往多次有人提及,但是多半都沒有解釋到位。此處的“天下英豪”“賓旅寄寓之士”,都不是泛指,而是各自有特定的含義。孫吳的統治基礎,主要由三大力量組成,即孫氏宗族、從江北前來投奔計程車大夫以及江東的土著大家族。此處的天下英豪,是指江東本地土著家族的英雄豪傑,他們分佈在揚州江南各郡;而賓旅寄寓之士,則是指此前從江北投奔過來的人。這兩大類人物,都在觀望政局的安危,以便決定去留,動搖不定,沒有同孫權形成穩固的君臣關係。這“未有君臣之固”一句,可謂完全點中了當時政局的要害。

危急時刻,幸好有人站出來,起了關鍵性的維穩作用,他就是周瑜。

孫策突然死亡時,周瑜還遠在廬陵郡的巴丘縣(今江西省峽江縣),鎮守西部邊境。當他點起精兵,風塵僕僕趕回政治中心吳縣(今江蘇省蘇州市)的時候,正是政局動盪的緊急關頭。周瑜一到,立即採取了行動。什麼行動呢?《三國志》卷五十四《周瑜傳》記載:“是時權位為將軍,諸將賓客,為禮尚簡;而瑜獨先盡敬,便執臣節。”說是孫權剛剛繼承權位,身份上只是將軍稱號,所以手下的將領和賓客,對他的禮節還很簡略隨便;唯獨周瑜帶頭向孫權盡心尊敬,履行臣僚的謙卑禮節,比如見面要行跪拜大禮,孫權在座時要肅立兩旁,等等。

周瑜此舉,實在是當時維護穩定的有力措施。你想,為何人心會浮動?因為孫權這根主心骨沒有立起來。怎樣立起來?先就要樹立他的君主權威。怎樣樹立權威?關鍵是要使臣僚充分尊敬他。怎樣尊敬他?必須在朝堂之上建立起嚴格的君臣尊卑禮儀秩序,不能自由散漫,目無君主。那麼由誰來帶頭最好?自然非周瑜莫屬:功勞最大,當初孫策創業,主要兵力就是由他提供;威信最高,是首席將領,戰功卓著;實力最強,此番隨身就帶回一支精銳兵馬,作為穩定政權局勢的堅強後盾;身份關係最特殊,十年前就與孫策親如兄弟,孫權的母親將他當作親生兒子,小他七歲的孫權也將他視為兄長。

周瑜這樣畢恭畢敬一帶頭,孫吳朝堂之上,那種君不君臣不臣、無組織無紀律的狀態,很快消失乾淨。孫權高坐在上,威嚴莊重,發號施令,像模像樣地當起君主來。抵抗黃祖,解決山越,一切有序進行。主心骨立起來了,人心安定了,危機也就自然消除了。這算不算周瑜深明大義的證據?當然算。

最後說第三個大,大度。周瑜的性格度量,《周瑜傳》也有記載:“性度恢廓,大率為得人,唯與程普不睦。”性格度量恢宏開朗,大體上說很得人心,只是與程普關係不和睦。《三國演義》把周瑜描繪成心眼很小,難以與人相處,就是從他與程普關係不好這一句生髮出來的。那麼他與程普關係不好,又是為何呢?

孫吳的將領群體,按年資分為三期:孫堅時加入的,可以稱為黃埔一期,孫策時加入的是二期,孫權時加入的是三期。周瑜是二期的佼佼者,而程普則是一期的老資格。關於兩人的矛盾,《孫皎傳》中也有檔案:“昔周瑜、程普,為左、右部督,共攻江陵;雖事決於瑜,普自恃久將,且俱是督,遂共不睦,幾敗國事。”赤壁大戰,孫權出兵三萬,分為左、右部分,任命周瑜、程普分別擔任主將;雖然全軍的指揮權屬於周瑜,但是程普認為自己資格比周瑜老,職務又是平級,就與周瑜鬧矛盾,鬧意氣,差點壞了國家抗禦強敵的大事,造成嚴重後果。

周瑜又是如何對待程普的呢?《周瑜傳》裴松之注引《江表傳》記載說:“普頗以年長,數凌侮瑜;瑜折節容下,終不與校。普後自敬服而親重之,乃告人曰:‘與周公瑾交,若飲醇醪,不覺自醉。’”程普仗恃年紀大,多次欺辱周瑜;周瑜總是放下身段容忍對方,始終不與之計較。程普後來認識到自己不對,對周瑜敬重佩服之至,告訴別人說:“我與周公瑾交往呀,就好像飲用醇厚的醪糟酒,不知不覺自己就被他感化醉倒了!”那時候,還沒有經過蒸餾的高度數白酒,人們飲用的是米酒。米酒連帶米糟,叫做“醪”,又稱“濁酒”,酒味更醇厚。去除了米糟,則稱清酒。

將上面的檔案對照起來看,就真相大白了。原來周瑜和程普不和睦,只是出現在赤壁大戰的短時間內,後來就完全化解了。而且起因在程普,與周瑜無關。周瑜氣量大,始終不計較,結果不僅使程普慚愧佩服,更重要的是顧全了赤壁之戰的大局。

史書中周瑜真實的人品,是大方、大義和大度。陳壽筆下的“陳三點”,與羅貫中“兩小無良”的“羅三點”,顯然有天淵之別。問題就來了,羅貫中為何要把周瑜的人品,寫成與真實情況絕然不同的模樣呢?

謎團也要從陳壽《三國志》開始破解。這部書為紀傳體正史,是以皇帝的本紀,即正統皇朝的編年大事為經線,人物的列傳為緯線,編織起歷史的全貌。但是三國分立,大家都稱皇帝,選取哪家做本紀,也就是作為正統呢?兩個原因使陳壽必須選曹魏。一是事理。曹魏最先稱帝,而且皇冠直接從東漢獻帝手中得來,用古玩收藏家的話來說,屬於傳承有自。二是處境。陳壽的書寫於西晉,而西晉的皇冠又從曹魏得來;不以曹魏為正統,就是不以西晉為正統。果真如此,陳壽不僅書寫不成,小命都可能不保。於是,本紀就放在記載曹魏歷史的《魏書》中,比如《武帝紀》《文帝紀》等;而記載其他兩國曆史的《蜀書》和《吳書》中,其君主則被當作割據的諸侯來對待,君主編年大事被稱為傳,如《先主傳》《吳主傳》等。

陳壽此舉,後來引起“尊劉抑曹”人士的抵制。東晉習鑿齒《漢晉春秋》、南宋朱熹《通鑑綱目》,就都改以蜀漢為正統來寫三國曆史。東晉和南宋,都是中原漢族王朝滅亡之後,偏安江南的小王朝,處境與蜀漢類似,所以會有如此反應。習鑿齒的影響小,儒學泰斗朱熹的影響卻很大。《三國演義》恰好產生於朱熹之後不久的元末明初,所以有濃厚的“尊劉抑曹”傾向,也就很容易理解了。而清代初年,毛宗崗全面整理《三國演義》,又在朱熹《通鑑綱目》的影響之下,再度加重了這方面的傾向。比如開篇第一回,就是美化蜀漢君臣的“宴桃園豪傑三結義斬黃巾英雄首立功”;全書的正面形象中,君主群體的第一主角是劉備,文臣群體的第一主角是諸葛亮,武將群體的第一主角是關羽;另外,蜀漢的人物,在全書中佔據的文字分量也很大。

要“尊劉”,就必須大力增添蜀漢人物的光輝,特別是孔明的光輝。孔明出山第二年,就碰上赤壁大戰,這正是增添他光輝的大好機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陪襯法,挑選著名的精英來陪襯。陪襯者的人品和人才,處處都比他差一大截,處處都不是他的對手,孔明不就大放光芒了嗎?不幸被選中的著名精英,第一位就是周瑜,另外還有魯肅。於是,“陳三點”就變成了“羅三點”。

周瑜和魯肅,兩人還各有分工。在人品方面做陪襯的活兒,主要安排周瑜去幹,心眼小,氣量小,再加無良心,不是兩小無猜,而是成了“兩小無良”。在人才方面做陪襯的任務,則主要安排魯肅去幹。歷史上真正的魯肅,其實是一位志向遠大、善於策劃的大能人。孫吳的發展規劃,或者說孫吳版的“隆中對”,就出自他之手,這在《三國志》卷五十四《魯肅傳》當中,有詳細的記載。但是在《三國演義》中,他卻是一個迂腐得有點呆傻的人,就像一個沒有智商的玩具木偶,被孔明支配得團團轉,叫他幹什麼就幹什麼。除了陪襯法之外,還有另外的手段來為孔明增添光輝,比如無中生有法、移花接木法,等等。

你會問,這樣一來,周瑜的人品就嚴重失真了,羅貫中能這樣做嗎?回答是:能。因為在《三國演義》問世之前,民間文藝作品已經在這樣做了。比如元代《三國志平話》就說,赤壁之戰時,孫權任命周瑜去抗擊曹操,周瑜捨不得自己的嬌妻小喬,不想上任去為國家效力,虧得諸葛亮來勸他,給他做思想工作,說要是不去,曹操打過江東,定會把你的寶貝嬌妻搶了去,周瑜這才趕緊上了前線。又如元代雜劇中,就有《七星壇諸葛祭風》《諸葛亮赤壁鏖兵》《諸葛亮火燒戰船》的劇目。只要吸收類似的民間素材,再經過自己的深加工,“兩小無良”的“羅三點”就可以新鮮出爐了。

由此可見,羅貫中對陳壽的《三國志》,並非完全如他原來書名所標示的那樣,是對於原著的通俗性推廣,而是有重大的改寫。一是主題傾向,從“尊曹”變成“尊劉”;二是內容成分,加入了大量的虛構和移植。作為文學範疇內的小說,書中這種做法完全沒有問題。我們把它作為藝術作品來盡情欣賞,也完全沒有問題。不過,正是因為裡面有大量的無中生有和移花接木,所以它已經不再是正規的史書了,也就不能當作完全真實可信的歷史來加以引用、闡述和借鑑。換句話說,羅貫中打一開始,就壓根兒沒把這本書作為史書來寫,而後世的我們,要是把它當作史書來看,不是一個大誤區嗎?打個比方來說,這有點像是藝術品收藏中,後代高階仿品與當時文物真品的區別。青花瓷的後代高階仿品,古雅漂亮,賞心悅目,放在家中作為藝術品欣賞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如果哪天認了真,拿去找專家鑑寶,硬要說它是當年的官窯真品,就不合適了。

摘自方北辰《三國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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