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紀光偉

昨天（6月24日），我應朋友的邀請去光谷某醫院看望一個病人，並就治療的問題幫助家屬出出主意。

這是一位95歲的老太太，平時身體健康，半個月前因吃了糯米飯後出現腹痛和嘔吐，在某三級醫院住院治療，醫生考慮為疝嵌頓需要手術治療，後來又說不是疝，不需要手術，醫生前後不一致的結論讓家屬產生了懷疑。

病人的女婿2013年是因直腸癌，某醫院醫生認為，開刀後只有三個月的生存期。後來，病人找到了我，經過檢查，我認為病人可以手術，給病人進行了手術探查，切除了腫瘤，病人因此又存活了5年時間。病人和家屬非常感謝。後來，他們家有什麼疾病問題經常找我諮詢。

幾年後，病人的外孫因為闌尾炎，沒有及時治療而形成了闌尾周圍膿腫。院外就診時，醫生的意見是保守治療，三個月後再行手術治療。在我院，治療中出現了高燒，我們不得不急診進行了手術探查，按照醫療原則，這樣的病人只能進行闌尾膿腫引流，但病人就還需要三個月後手術切除闌尾。在手術中，我們根據病人的情況，冒險為病人做了切除手術，一次性地解決了病人的問題，而且傷口一起癒合，免除了再次手術的痛苦和花費。

昨天，處理完病房的事情後，我來到光谷，看望了病人，詢問了病史和體檢，看了CT片。病人的生命徵是平穩的，但情況較差，面板明顯脫水，呈昏睡狀，對疼痛的刺激有反應。鼻胃管內引出草綠色的胃液。心臟和肺部的體檢情況還好。腹部是平坦的，較韌，沒有明顯的壓痛和反跳痛，左側腹股溝區可見一2×3釐米大小的包塊，不能還納。腸鳴音基本正常。CT 片上可見有少量胸水，腹部可見腸管擴張。

檢查完病人，我召集家屬在門外商量。首先告知病情，老人是95歲的高齡，身體的情況一般，目前的診斷考慮為慢性腸梗阻，股疝嵌頓，胸水，營養不良和脫水。股疝嵌頓不是老人的致病原因，因為50%的股疝都會發生嵌頓，不會形成梗阻，老人發生梗阻的病因有可能是飲食引起的，也有可能是腫瘤引起的，目前無法確診，要想弄清楚診斷，就需要手術探查，但要考慮手術的風險。胸水，營養不良和脫水是長期禁食後引起的營養障礙。

家屬問我還能不能做手術，我回答可以做，但風險很大。家屬提出來想讓我給她母親做手術，她們承擔一切手術的後果，絕對不會扯皮。如果在幾年前以前，我一定會承擔這個手術的。但這一次，我沒有答應家屬，並不是我沒有這個手術技能，而是要考慮病人的年齡和病情，權衡病人的風險和獲益比。

我跟家屬分析了是否手術的利弊。手術可能成功，也可能導致病人的死亡，成功後，95歲高齡的生存期能有多長？而且目前病人的狀況出現危險的可能性很大，手術的結果儘管有成功的可能，但對人財兩空的結果是否能夠承受？

其實，按照安寧緩和醫療的原則，這個病人做手術的意義並不大，而應該以舒緩症狀為主，而且目前病人並沒有很大的痛苦，手術是應該慎重的。最後家屬還是希望能夠手術，為此，我聯絡了幾家教學醫院，意見都是不建議手術，家屬最後也安心了。

對於安寧緩和醫療的理念，在我國還沒有得到廣泛的推廣，無論是醫務人員，還是病患家屬，都是要堅持治療到底。這樣無形中增加了病人的痛苦，甚至還會導致不良的醫療結局。

面對這位與我交往近20年的家屬，怎樣讓她們逐漸接受安寧療護的理念，更好地照顧好親人，讓她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能夠有尊嚴，無痛苦，這是我們應該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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