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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囊四:怎樣獲得看世界的新角度

這節課我們面對的問題是:怎樣獲得看世界的新角度。

我們經常會聽到這樣一句話,換個角度思考,我們就能達成共識了;換個角度來說,我就能說服他了;換個角度思考,這個問題就能解決了。

但問題是,換個角度很難啊,怎麼才能換個角度思考呢?發現一個事物的新角度,這是一種天賦嗎?能夠靈活地切換思考角度,這個能力很難,但其實可以訓練。

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向一個群體取經,就是畫家。你看,同樣的世界,在梵高的畫中,在莫奈的畫中,在畢加索的作品中,是截然不同的。

畫家面對世界的審美能力,並不是只在畫室裡有用。你看,同樣佈置一個展位,有的公司非常的吸睛提氣,有的公司就淹沒在會場;同樣做一個PPT,有的人就是能做得很好看,有的人做出來就雜亂無章;同樣去買窗簾,有人看十分鐘,就能挑出最適合家裡的窗簾,有的人卻兩眼一暈,直接放棄。

畫家們之所以能發現不同的新視角,一方面取決於他們對世界和藝術的理解,但另一方面,也是來自於繪畫這門技藝背後的獨特訓練方法。

這節課,我們討論的案例,來自青年油畫家仝紫雲,他也是得到高研院第0期的校友。2010年,他的作品「室內的風景和窗外的風景」獲得中國金陵百家畫展金獎,他還受邀到法國盧浮宮做展出。他的很多作品也同時被江蘇省美術館、中國美院油畫系收藏。待會兒,仝紫雲就會告訴你,他是怎麼獲得新視角去創作作品的。

仝紫雲「室內的風景和窗外的風景」

這節課由仝紫雲與得到高研院研究員柳昊共同研發,由徐惟傑來給你轉述。

好,我們開始。

遮蔽左腦,釋放右腦

同樣是畫畫,一個經過專業訓練的畫家跟普通人做起來有什麼區別?

你可能會說,畫家比普通人更能感受到畫面的細節、色彩,也能抓住形狀、構圖,等等。這當然沒錯,但這些都不是兩者之間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區別。

一個畫家在繪畫的時候,他首先會遮蔽左腦,釋放右腦。

這是什麼意思?

一般來說,我們認為大腦思維分為兩種:左腦思維和右腦思維。

左腦是詞彙性和理性大腦,可以把複雜的事物簡化成符號。而右腦則是非詞彙性和直覺性大腦,它用圖案與影象進行思維,它無法進行簡化。簡單點來理解,左腦思維讓我們會處理符號,而右腦思維則讓我們會處理影象。

那畫畫之前,為什麼要遮蔽左腦,啟用右腦呢?

這左右大腦之間的關係可並不是各安其事,井水不犯河水。畫畫的時候,左腦就會用自己擅長的符號系統干擾右腦去處理影象。這是因為從小時候起,我們就開始形成並牢記這些符號,這些符號也主導了我們的日常生活。正是這些符號限制了我們的視覺。

比如,要畫一個眼睛,我們都會很自然地先畫一個小圓圈,再畫一下這個小圓圈被兩條彎曲的線條套住,這樣畫完就是眼睛了。可是,這只是我們所熟悉的代表眼睛的符號。它離真實的複雜的眼睛差得很遠。

再比如說,要畫一個蘋果,你可能馬上就會畫出一個喬布斯的蘋果符號。但實際上,它也只是一個左腦認為的蘋果的符號,它離具體的真實的蘋果差得很遠。

所以,對很多畫家來說,他們專業訓練第一步,其實不是技法口訣,而是這件事:遮蔽左腦,讓右腦盡情地感受。這是為了避免左腦符號系統的干擾,讓右腦只關注繪畫語言,盡情感受畫面。

那麼,一個畫手在訓練初期,怎麼訓練這種隨時把左腦切換到右腦的能力呢?有兩個相對簡單的辦法。

第一,把熟悉的事物顛倒過來看、顛倒過來畫。比如一枝花,你把它倒吊起來畫。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因為顛倒過來後,大腦得到的是一些陌生訊號,它獲得的視覺線索與已知的花朵不符合。這就是由左腦思維切換到右腦思維的時機,我們可以回到影象語言,專注形狀、光線和陰影。

美國畫家貝蒂·愛德華有一本著作叫《像藝術家一樣思考》,他在其中提過這麼一個例子:他曾經讓一個學生臨摹畢加索的畫「伊格·斯特拉文斯基的畫像」。他讓學生畫了兩次,第一次正著畫,第二次顛倒過來畫。你猜結果怎麼樣呢?正著畫出來的作品非常就像是一個孩子的隨手的塗鴉,而倒過來的畫卻像模像樣,很有原作之風。

我把原作和學生的兩幅臨摹稿都放在下方了,你可以比較來看。

畢加索「伊格·斯特拉文斯基的畫像」

學生臨摹—正著畫

學生臨摹—反著畫

除了“倒過來畫”,第二種訓練左腦切換到右腦的方法,叫“純輪廓畫”。

拿仝紫雲自己來說,他在畫畫之前,會先臨摹一下自己的手掌。但跟我們看一眼畫一筆不一樣。他臨摹的時候,會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左手,同時,用右手拿著鉛筆在白紙上,憑感覺畫出自己觀察到的掌心中的每一條細紋。這個過程有點像我們敲鍵盤時的“盲打”,眼睛只看螢幕,不看鍵盤。

“純輪廓畫”可以畫你看到的任何東西,筆記本也行,礦泉水瓶子也行。在畫輪廓的過程中你可能會非常想低頭看你畫的東西,但別這麼做。要讓鉛筆的活動與眼睛的活動完全吻合。很快,左腦的干擾將會消失。許多藝術家在每次作畫之前都透過這種方式例行公事地進行一段簡短的練習,讓自己能夠轉換到右腦模式。

純輪廓畫

請你注意啊,無論是倒過來畫還是純輪廓畫,畫的時候,你只能說線,不能說具體哪個身體部位。因為一旦經驗參與了,左腦思維就又迴轉了。而且如果有人來到你旁邊說一句“你好啊”,你的詞彙系統也會馬上反應,右腦思維可能瞬間蕩然無存。

這是我們從畫家那裡學到的,訓練看世界的新視角的第一個心法:遮蔽左腦、釋放右腦。

畫出負形

第二個心法,我們叫它“畫出負形”。什麼意思?意思是,畫一個物體時不要去畫物體本身的線條,也就是正形,而是畫出它跟周邊空間的關係線條。

比如你要畫一個太陽。太陽跟周圍的空間是共享同一條邊界的。你只要把周圍的空間畫出來,太陽也就自然出現了。

我們在下方放了一張視覺測驗圖,名字叫“花瓶與人臉”。在這幅圖片裡,你會看到中間的白色形狀是花瓶,而周圍的黑色形狀是兩張對稱的人臉。畫畫的時候,無論你先畫出花瓶還是人臉,畫好之後,相對應另一個圖形也就畫好了。

「花瓶與人臉」

好了,既然是這樣,那我畫正形跟畫負形不一樣嗎?不一樣。

畫負形,有的時候會讓複雜的繪畫變得簡單。

舉個例子:如果現在要畫一把椅子你會怎麼畫?你一般會這麼畫:先畫一個近似長方形的靠背,再畫兩個圓弧形的扶手,再畫四條一樣長的椅子腿,最後再補上一個坐墊。好了,大功告成。可是,如果這麼畫,你的大作可能就是一個四不像。

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我們視覺接收到的資訊可能跟我們知道的這些資訊並不一致:一張椅子的坐墊可能看起來就是窄窄的一條,根本不能坐人;所有的椅子腿可能顯得長短不一;椅子背上的弧線也可能顯得跟我們知道的完全不同。所以直接畫椅子是有困難的。

但你要是畫的是負形,那你根本不需要關心椅子的大小、長短、結構關係。你只要把椅子周圍的空間畫出來。畫完周圍的空間,椅子的輪廓也就出來了。

椅子-畫出負形

為什麼畫負形能夠使繪畫更容易一些?還是要回到左右腦思維來理解。

椅子的符號,在我們大腦里根深蒂固。但我們的腦子裡沒有符號可以代表椅子周圍這些空間的形狀,所以我們的右腦可以發揮作用,能清楚地看到它們,並把它們準確地畫出來。

所以,要畫好一幅畫,其實,你不是在看“有什麼”,而是在看“沒有什麼”,也就是說你不光要看正形,也要看負形。正形是美的,負形就是美的。

好了,說到這,你可能在想畫出負形這個方法對繪畫是挺有用,但它是不是隻能用在繪畫領域啊。並不是,在日常生活裡,你同樣用得到。

比如,在書法中有一個概念叫做“計白當黑”, 就是說要把字裡行間的空白處,當作你寫的字一樣佈置安排。雖然這些空白處沒有著墨,但它也是整體佈局謀篇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其實這也是正負形的原理。

比如,你買了新房子要裝修,傢俱應該怎樣擺放,整個空間才是最美的呢?這個時候你一定要注意了,你不要只關注傢俱本身以及傢俱之間形狀的搭配,你要適當“留白”,也就是要關注傢俱之外的“空白空間”的形狀。

再比如,要設計一張海報、做一份PPT,很多人把心思全部都放在處理好手頭的那些圖案,但這並不能讓整個畫面更美觀。你還要觀察圖案周邊的空間是不是可以跟這些圖案搭配起來,只有搭配起來,整個畫面才能和諧。

在下方,我放了一張日本平面設計教皇福田繁雄的經典作品「1945年的勝利」,你可以看看。作為反戰海報,它內容很簡單,就是一顆炮彈正在飛回炮膛,炮彈跟炮膛在一條對角線上。從設計的角度,這種對角線的構圖,其實是非常“險”的,很難處理,但福田繁雄巧妙地把炮管炮彈的方向往上移了一點點,讓兩邊的黃色的形狀分割又變化又有關聯。這種正負形的互動就讓整個畫面顯得非常協調。

「1945年的勝利」中的負形

好了,這是畫家們訓練看世界的新視角的第二個辦法,畫出負形。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不妨訓練自己去觀察那些你不熟悉的負形,往往能感知到不同的世界。

訓練視覺解析度

我們來看畫家們的第三招,它叫作:訓練我們視覺的解析度。

同樣是看到一棵樹,普通人可能就只看到一片綠色。但這棵樹落在畫家的眼裡,就會變成八九層明暗不等的綠色。把這些不同的綠整理一下,排排序,就會形成色彩的節奏。

在這方面,最典型就是印象派畫家的畫作了。比如,印象派大師莫奈的開山之作「日出印象」。

在普通人看來,日出當然很雄壯迷人,但我們覺得與日出有關的色彩大概就只有黑色跟金色這兩大塊,其他顏色,以及它們之間的漸變並不在我們眼睛的捕捉範圍之內。但在「日出印象」裡,莫奈就不只看到了黑色跟金色,他還看到了淡紫、微紅、藍灰和橙黃等等各種顏色,這些顏色交織在一起,共同組成了一輪生機勃勃的日出。莫奈用畫面的色彩關係,透過水體現了光色的微妙變幻。

莫奈「日出印象」

不光是不同,畫家也在關注相同。畫家作畫的時候經常會用到一種方法叫做“異質同構”。就是說你要有意識地發現畫面中相同的元素。這些相同的元素可以是相同的線條、相同的顏色,也可以是相同的形狀,等等。在畫畫的時候,就得主動強化這些相同。

比如,後期印象派的法國畫家塞尚,他就畫了很多這種作品,其中比較著名的是「聖維克多山」。在這幅作品裡,你會覺得奇怪,為什麼山、樹、房子、草地等,都被塑造成了某種三角形。沒錯,塞尚是有意為之的。經過這樣的處理,整個畫面既豐富,又有一種統一的邏輯,非常有美感。

塞尚「聖維克多山」

「聖維克多山」中的三角形

再比如說,跟畢加索同時代的日本畫家藤田嗣治,一個在巴黎被認可的亞洲畫家。他曾經給自己作了一幅自畫像。這幅自畫像比較有意思的是,你會發現除了頭以外,他身體其他很多部分的形狀也被有意識地處理成圓形。眼鏡是圓的,鼻頭也是圓的,連肩膀都被削圓了。這就是他努力在自己身體的各個部分中尋找相同元素的結果。

藤田嗣治自畫像

不只是繪畫,異質同構的原則在我們的生活當中,也很有用。

一個最典型的場景,我們日常的穿衣搭配顏色到底該怎麼選呢?是選擇色彩豔麗的還是沉穩的還是對比鮮明的?當然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時尚偏好。但從畫家的角度來說, 你可以對顏色進行異質同構,也就是無論是褲子也好、衣服也好,還是其他配飾,你都選擇類似的顏色,從整體上形成自己的色調。這有一個簡單的原則,色彩多不如少。

在這方面,英國女王伊麗莎白算是最有代表性的時尚人物之一了。每次在公開場合出現,她的衣服、帽子、雨傘,顏色都類似,要麼是紅色、要麼是藍色、要麼是白色,等等,這就形成了她自己獨有的色調。而這種色調則讓她在大眾面前保持著一個始終如一的端莊典雅的形象。我在下方放了伊麗莎白的幾張照片,也放了生活中常見的路人穿著顏色搭配誤區,你可以對比來看。

英國女王伊麗莎白穿搭

路人穿搭

要怎麼訓練這樣的視覺解析度和異質同構能力呢?

仝紫雲是這麼幹的:他沒事會在自己家附近隨意瞎逛,強迫自己注意眼睛中所看到的一切,比如馬路地磚的變化,不同磚頭有哪些質感區別,不同的質感帶給人哪些不同的感受。比如靠在一起的五棵樹顏色有些不同,是不是可以給它排個順序出來;比如天空上的雲朵瞬息萬變,它到底是如何變化的,變化的速度有多快呢,等等。用這樣的眼睛來看世界,會發現周圍如此熟視無睹的世界變得極其有趣、生機勃勃。

除此之外,他還會訓練自己用畫筆畫出一條有質量的線條。

什麼叫有質量的線條?線條看似簡單,但畫起來很不容易。最高階的線條,不但能簡潔明瞭地把所描繪物件的“形”畫得很到位,線中還能有輕重緩急、濃淡乾溼等無窮變化,又要把“神韻”畫得很到位,又要飽含藝術家本人的某種主觀的、強烈的情感、精神狀態等等,總之要把一根線條畫得極其完美、耐看、經得起推敲。而且這根線條又不是孤立存在的,是要為畫面的主題服務的,要和其他的很多根線條相協調。

具體怎麼做呢?

第一,先想盡辦法能徒手把“形”畫得很準,無論線條多笨拙;

第二,形的問題得到初步解決後,練習線條中的變化,手需要靈活起來,需要適度放鬆,還要適應各種繪畫工具,不同的畫筆、不同的顏料、不同的紙張、畫布等等帶來的不同的線條的效果;

第三,技術問題基本解決以後,要揣摩和體會各種線條所帶來的不同感受,比如圓滑的線條帶來優美的感覺,乾澀、尖銳的線條能帶來苦澀的感覺等等,這些感受儲存起來,以後在別的作品裡要表達某種感受時,就知道應該呼叫哪種線條了。

總結

這節課我們討論了一個畫家是怎樣訓練自己從日常世界裡發現美的能力的。

我們來總結一下:

第一,遮蔽左腦,釋放右腦,這是在抵制根深蒂固的符號系統對我們起作用;

第二,訓練自己觀察和畫出熟悉物品的負形,來獲得對熟悉事物的陌生感;

第三,訓練自己視覺的解析度,尋找畫面裡儘可能細微的不同跟相同。

最後,關於怎樣獲得看世界的新角度,你有什麼經驗和案例可以分享嗎?期待你在留言區寫下你的思考,讓我們一起向你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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