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有人在北京三里屯發現了丁真。和他在一起的，居然是
張艾嘉
。
這個組合，真是破了次元壁。
張艾嘉邀請丁真做訪談節目，兩人在輕食餐廳吃飯聊天。看這照片，是不是像極了一個乖巧的高中男生和他優雅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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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艾嘉依然是短髮，極為簡潔的牛仔長裙配白T，全身上下唯一奪目的妝飾是一對圓環形大耳墜。
她已經68歲，卻讓人感嘆歲月格外偏心。
最近張艾嘉還和彭于晏一起演了《熱帶往事》。昏暗濃重的氛圍，面板彷彿感受得到南方小鎮溼熱的氣息，是醞釀衝突和秘密的天然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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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艾嘉的臉，平靜無波時讓人想到青春，意味深長時卻又讓人想去探索。這使得她和年輕男生演對手戲並不突兀，也不需要扮母子、祖孫。《山河故人》裡，她和小40歲的董子健上演忘年戀，觀眾照樣看得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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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同學。
01
說張艾嘉，繞不開幾個關鍵詞：名媛，叛逆，才女，戀愛。
張艾嘉是真名媛，只是她從不肯拿自己的出身來凡爾賽。
外公魏景蒙，曾任中國廣播公司總經理，新聞局局長。母親魏淑娟是當時的名媛，做過中華小姐的儀態指導。
魏淑娟有多美呢？黃霑每次見到張艾嘉都說：你媽媽實在比你漂亮一百倍。張艾嘉也說“母親八十多歲還是比我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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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張艾嘉與母親
另一邊，爺爺張子奇曾是天津市副市長，叔叔張北海是知名作家，寫的小說《俠隱》後來改編成了電影《邪不壓正》。其中姜文演的“藍青峰”，原型就是老爺子張子奇。
父親張文莊，是宋美齡專機的駕駛員。遺憾的是女兒才一歲多，他就遭遇空難殉職。父親生前的同學在年近九十高齡的時候看見張艾嘉，潸然淚下：你長得太像你父親了……
父親的早早離去，打破了平靜富足的生活。母親再婚去了美國，張艾嘉跟著祖父母長大，家風正統，禮數周到。
直到11歲，張艾嘉被母親帶去紐約，徹底放飛的日子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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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她穿超短裙，早早談戀愛，光著腳在大街上奔跑，跟著夥伴去公園示威，愛上搖滾音樂，成了媽媽眼裡的小太妹。媽媽十分焦慮，幾次三番威脅：再不乖就把你送回去。
回國之後，張艾嘉被塞進臺灣聖心女中唸書。她自由的性格，和周圍保守的淑女們果然格格不入，這個總是穿超短裙的短頭髮
女孩
，太像個異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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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正好。因為不喜歡，反而讓她果斷決定，去闖蕩
娛樂圈
，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1972年香港電影如火如荼，張艾嘉離開臺灣，在外公牽線下籤約了圈內地位極高的嘉禾。
年輕的張艾嘉與同一公司的男演員金川公開戀愛，這犯了大忌。嘉禾老闆鄒文懷對小情侶施壓，不分手就封殺。她不吃這一套，索性解約，說走就走。
那些年正值瓊瑤小說風靡，迅速捧紅了“二秦二林”。張艾嘉也因此受益，1976年《碧雲天》讓她拿下金馬獎最佳女配，與林青霞林鳳嬌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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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雲天》劇照
02
張艾嘉的緋聞名單裡，不見權貴、富商，清一色全是才子，很能看出她的戀愛口味。
最重磅的有三位：李宗盛，羅大佑，楊德昌。
這幾個人之間的感情糾葛，像山間雲霧虛虛實實，廣泛流傳卻沒有一個定論。
然而她並沒有嫁給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1979年正值事業飛快上升期，張艾嘉突然嫁給當時美聯社香港分社的社長劉幼林，男方比張艾嘉大整整16歲。身邊人多數反對這門婚事，但據說母親魏淑娟是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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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艾嘉與劉幼林
用老派名媛的婚姻觀看來，女孩嫁得這樣年長又有社會地位的男人，是體面的。
但這段婚姻僅維繫6年就結束了。張艾嘉說，那時稀裡糊塗的根本不懂什麼是婚姻，“20歲時，我當然希望男人可以給我一個浪漫的情懷，安定的未來。對我來講，愛情是我工作和生活的動力。”
往深了說，父愛缺席會讓女孩子產生戀父情結，更容易喜歡上老男人；往淺了說，年輕人經常有個天大的誤解，以為結婚可以解決許多難題，比如安定感、歸屬感——然而並不能。
離婚後，她重新殺回娛樂圈並開始轉型。她演戲好，做音樂、拍電影也好，只能說老天賞飯，慷慨起來根本沒道理可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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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羅大佑、李宗盛、楊德昌、侯孝賢……這些後來教父級別的人物，都跟張艾嘉的發掘、引薦分不開。
1980年，羅大佑把寫給張艾嘉的《童年》送給她。這首歌斷斷續續幾年才完成，是羅大佑讀醫大期間寫的。
張艾嘉雙手插兜，不施粉黛，清清爽爽地唱了這首歌。童年的無憂無慮、回憶的淡淡惆悵，都在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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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愛的代價》，也是李宗盛專門寫給張艾嘉的，據說他寫到一半就哭得不能自控，不能接受她怎麼嫁了別人。
很久之後，確切說是2007年，李宗盛辦了一場名叫“感性與理性”的演唱會，請來了張艾嘉，客氣地叫她“張姐”。
一番說笑之後，張艾嘉假裝不經意問“小李”：你有沒有愛過我？
臺下頓時尖叫譁然，紛紛等著吃瓜。
李宗盛明顯慌亂，說話也變得囉嗦起來，詞不達意。自己也覺出了窘迫，索性不再說話，舉起麥唱歌。可當唱到“也曾傷心流淚，也曾黯然心碎”，他明顯動容，哽咽起來。
我們這一輩子，總會有一些說不出口的表白和遺憾，說了就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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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在張艾嘉看來，自己最錯的事是第一段婚姻的草率。但在公眾眼裡，她最大的黑點是第二段婚姻中不光彩的“上位史”。
1990年，37歲的張艾嘉未婚生子，轟動娛樂圈。對於孩子爸爸，她起初保持沉默，直到第二年外界才知道是王靖雄。
王靖雄是一個懷有導演夢的商人，也是有婦之夫。
惺惺相惜是真的，有違世俗規範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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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艾嘉打算獨自生下孩子，做個單親媽媽。但王靖雄迅速與原配離婚，正式與她結婚。
她很凝重地告誡過女孩們：“千萬不要學我，我那時任性，太想要孩子了，覺得再不生就生不出來了，不論是否可以結婚，我都要定了那個孩子。”
她押上大半身家——時間、感情、名譽、生育對健康的損耗，做這樣一件在世人眼裡不堪的事，這就是愛的代價吧。
所幸付出代價之後，結局是另一種圓滿。
張艾嘉和王靖雄的婚姻觀很開闊：兩人約定不粘在一起。每個人都是一個人來一個人去，都是孤獨的，不能夠把所有幸福依賴在對方身上。
《山河故人》裡，她和董子健拍激情戲，網上很有些爭議，她卻和丈夫開心討論。丈夫聽說對方是個19歲小鮮肉，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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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特立獨行的女孩，歸入生兒育女的軌道之後，也一樣會踩雷。
婚後剛開始，她悉心照顧兒子王令塵（奧斯卡），認真雞娃。要求他會說英語，會彈鋼琴，穿童裝走秀，從容面對鏡頭。
王靖雄說她“不像是在養兒子，更像組裝電腦，把所有最先進最頂級的軟體全部塞進去，卻不知硬碟本身能否能容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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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艾嘉與兒子
她的過度焦慮，卻在兒子9歲那年以一起驚心動魄的事件結束。
2000年7月6日，奧斯卡被綁架。歹徒索要大筆贖金，併發出死亡威脅。
張艾嘉煎熬了六天六夜，在瀕臨崩潰的邊緣與壞人周旋，配合破案。
直到在綁架案現場，張艾嘉看到了活著的兒子，旁邊還有綁匪已經準備好的香燭和冥幣。她瞬間崩潰，衝上去抱著兒子大哭。
奧斯卡獲救之後陷入了嚴重的自閉和抑鬱，張艾嘉放下工作，耐心陪伴孩子整整三年。
陷入長久沉默的男孩，有一天忽然開口：“媽媽，謝謝你。”
張艾嘉頓時淚如雨下。
“我讓他成為全校最優秀的學生，他沒有謝我；我讓他成為童星，他沒有謝我；我曾打算傾家蕩產去交贖金，他也沒有謝我。可就在落日大漠裡，靠在我懷裡的時候，他由衷地感謝我，一句“謝謝”頓時讓我覺得所有的榮耀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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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苦苦雞娃，放下了莫須有的執念，也明白了對於父母子女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除了陪伴兒子，她廣泛做慈善，並收養了一個9歲的自閉症女孩。
有意思的是，2006年母親節，張艾嘉被臺灣職場人士票選為“心目中最完美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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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樓，建了塌，塌了又建。好似一個滿身傷的人，執意殺伐在自己的沙場。
04
在人生後半場，張艾嘉的世界裡多了一個重要的人。
在為《少女小漁》選角的時候，她看中了一個叫
劉若英
的女孩。
當時劉若英臉上還帶著嬰兒肥，在陳昇身邊當了3年製作助理，平時做些打雜的活，扛吉他、買盒飯，跟金城武輪班掃廁所，她掃一三五，他掃二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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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艾嘉一見到劉若英，就坦率得突兀：能不能脫？
劉若英說：問我師父陳昇吧。
張艾嘉去問。陳昇說，她自己可以做主。張艾嘉又去問劉若英，劉若英還是說，問師父吧，他說能就能。
女孩子只有在很年輕的時候，也只有在很愛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對他依賴到彷彿沒有脊椎，不能直立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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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轉一大圈之後，陳昇直接問：脫了會怎樣？
“脫了會死。”劉若英很慫很慫。
“好，那就不脫了。”陳昇說。
可是除了張艾嘉，誰都不認可劉若英這個全新的新人，包括監製李安。
張艾嘉的伯樂兼老闆徐立功，看了遞上來的照片一臉嫌棄：這麼醜、這麼胖，你確定這是演員嗎？
張艾嘉據理力爭：這不是漂不漂亮的問題，是像不像這個角色！
小漁是一個24歲女孩，為了在紐約讀書的男友能夠安居，她與一位異國老人假結婚，想要拿到綠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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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時代在美國生活過的張艾嘉和劉若英，能夠體會那種迷茫、孤單、倔強，以及成長的筋骨。而這一切，是男性視角下的性感女郎體現不了的。
在她的堅持下，劉若英終於演了小漁，一戰而紅，獲得1995年亞太影展最佳女主角，提名當年金馬獎最佳女主。
張艾嘉後來做了劉若英的經紀人，一手扶持她。是貴人，像老師，又如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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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若英跟張艾嘉一樣也出身名門，爺爺是高官，父親是退役海軍艦長。兩人都很早去國外唸書，都文藝，都愛才子，清淡外表下都有偏執而熱烈的靈魂。
從職業到被熱議的感情經歷，兩人的軌跡高度相似。就連第一次上演激情戲，對手也都是秦漢。
張艾嘉的故事裡，經常有劉若英出現。
《20 30 40》，師父帶著兩個徒弟李心潔和劉若英，各演一個年齡段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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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好爸爸》，劉若英和古天樂演耳鬢廝磨半生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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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愛相親》，劉若英演一個有意思的傻白甜，擔當所有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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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艾嘉說“我永遠最愛奶茶”。劉若英更觸動，“總是有些人，你一看到她就沒辦法，我很幸運能遇到張姐。”
才女互秀恩愛，真是喜聞樂見。
2017年在上海，劉若英與張艾嘉合唱《愛的代價》。這首歌對張艾嘉意義特殊，她很少在公開場合唱，僅有的一次是李宗盛的演唱會上，一次就是跟劉若英一起。就像壓箱底私藏多年的vintage祖母綠項鍊，年輕時意難忘的情人所贈，只對最真心的女友才肯借她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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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艾嘉和劉若英，是兩代女性青春時代的硃砂痣。
都曾經為愛痴狂，付出愛的代價，經歷苦痛掙扎，看世事無常滄桑變化。也是到後來，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