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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在洞房裡偷情,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裡,最後. . . . .

1

謝琳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裡。身下是乾爽的草墊子,旁邊還有燃著的火堆。

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肩膀有點涼,她一摸,才發現自己上半身除了自肩頭繞胸環了一圈厚厚的白布外,其他地方竟寸縷未著。

她騰地坐了起來,胸口、四肢襲來劇烈的疼痛,讓她剛漲紅的臉色,瞬間又白了下去。

“醒了?”男子如青玉撞擊般的聲音響起,把琳琅嚇了一跳,這才發現,靠近洞口處,有一墨衣男子正在給手裡拿的兔子剝皮。

沒聽到迴應,那男子回頭望了琳琅一眼,見她臉色古怪,嘴唇緊抿,遂明白她在想什麼,輕笑道:“姑娘傷勢嚴重,若不及時救治,恐有性命之憂。幫姑娘包紮,屬權宜之計,還望姑娘海涵!”

琳琅見他言語雖恭謹,但臉上卻是毫不在意,心裡忍不住更是氣惱,可這人終究是救命恩人,她不能恩將仇報。

“不知兄臺尊姓大名,救命之恩,謝琳琅來日定當重謝!”琳琅調整好情緒,不再執著於此,開口問道。

“李扶風。”男子說著,手裡的動作卻不停。他把兔肉處理乾淨,切成一條一條,掛在削好的木枝上,然後從懷裡拿出幾個布袋,將裡面的粉末狀食物,灑在兔肉上,有香味傳過來,顯然是調味劑。

李扶風把處理好的兔肉架到火堆上,一邊烤著,一邊處理剝下來的兔皮。見他做的認真,琳琅也不去打擾,一時間倆人無話,山洞裡只有匕首割裂兔皮的聲響。

沒一會兒,兔肉的香味瀰漫開來。

兔肉烤好,李扶風選了兩支遞給琳琅,琳琅忙道謝,接了過去。李扶風自己隨意拿起一支,吃了起來。

剛醒來時的尷尬在靜謐中散去,琳琅邊吃,邊回憶起暈倒之前的事。

她辭別師傅下山,給師兄飛鴿傳書,告知他自己要去找他。

在快要入關時,她遇到一個商隊。對方見她孤身上路,提醒她關內不太平,尤其是青峰峽一帶,盜匪橫行,她一個女子實在是危險,並建議她,不如跟隨商隊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琳琅沒拒絕,她雖然不怕什麼盜匪,但對方一片好意,她願意從善如流,若是真遇到盜匪,她也好幫一幫商隊。

入關後,他們一行踏入了青峰峽的地界,商隊管事早就吩咐,讓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連續兩日無事,只要過了一線天,商隊就會進入平陽城管轄地。平陽城裡有駐軍,盜匪不敢猖狂,商隊也就安全了。

事就出在一線天。

一線天,顧名思義,這裡地勢狹窄,山峰陡立,雖然不利於盜匪隱藏,但道路窄,不利於通行,若有伏擊,也不容易逃脫。

所以,當盜匪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時,商隊原本還算鎮定的隊伍,一下子就亂了。

琳琅將商隊管事從亂象中救出來,管事哭嚎著反身要去救馬車,說那裡裝著他的身家性命,但有丟失,他也不活了。

琳琅沒辦法,又幫他去拖拽早嚇壞了的馬匹,就在這時,從山上呼嘯著射下火箭,落在那些馬車上,沒等琳琅反應過來,轟隆隆的爆炸聲就四散傳出來,巨大的衝擊力將琳琅從馬車上掀下去,火光四起裡,琳琅只來得及看清楚一群蒙面人的影子,便徹底昏死過去。

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她望向李扶風,想問問他,自己昏迷了幾日,目光卻被李扶風所做的事定住。

他竟然在穿針引線,將兩張兔皮縫製在一起。

李扶風看了她一眼,笑起來,“這針線可不是女子閨房女紅之用,你背上的傷,也是靠它來縫合。”

隨後,他又解釋道:“外面在下雪,你的傷口還在癒合,需要保暖。這兩隻兔皮雖然不大,裹在你傷口外面倒也足夠。”

說到自己傷口,琳琅不覺又漲紅了臉。

“敢問兄臺,我昏迷了幾日?”

“已有三日。”李扶風說,“算你命大,那麼嚴重的傷勢,竟然也挺了過來。”

李扶風的語氣淡淡的,並不挾恩求報,這讓琳琅忍不住敬佩他幾分。

“你今日若再不醒來,我也就任你自生自滅了,這樣想來,你倒真是個有些運氣的。”李扶風將手裡做好的兔皮扔給謝琳琅。

這幾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落,將琳琅剛剛升起來的幾份好感撲滅,但手裡的兔皮,又讓她發作不得,一股悶氣堵在胸口,竟是十幾年來未有的狀況。

謝琳琅自小長在關外深山,身邊有師傅疼愛,一眾師兄愛護,因此,她也養成了凡事不計較,爽朗灑脫的性子,卻沒想到,剛下山,就被李扶風的三言兩語激怒好幾次。

謝琳琅心想,他真不如就此扔下自己在這山洞裡自生自滅,也好過她因為救命之恩,對他恨不得,怒不得。

李扶風看著謝琳琅的神色變幻不定,忍不住嘴角彎起,垂下的眉目裡,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火苗竄了竄,有細微的動靜傳來。李扶風伏下身子,偏頭將耳朵貼在地上,仔細聆聽。

聲音越來越近,是訓練有素的馬蹄聲。

“是來找我的。”謝琳琅輕聲說。李扶風不解地看她,謝琳琅解釋道:“是我師兄,他在用本門的千里傳音術聯絡我。”

李扶風目光閃動,一瞬後恢復平靜。

他站直身體,將自己的東西收入懷中,一言不發地往山洞外走去。

“你去哪裡?”謝琳琅下意識喊他。

“該來的人已經來了,該走的人也該走了。姑娘,後會無期。”說罷,他的身影一閃,已經消失在山洞口。

謝琳琅有心留一留,無奈她本就傷勢嚴重,李扶風的速度又快,她根本來不及留人。

馬蹄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就已經到了山洞口。

有人低聲吩咐著什麼,一個俊朗的身影很快出現在洞口。

“琳琅?”

“師兄,是我。”

男子不再停留,快速奔進洞來,帶著失而復得的急迫。

他先是蹲下來,神色凝重地打量著琳琅的身影,直到確定她真的無事,才彷彿鬆了一口氣,然後,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蓋在琳琅身上,俯身將她從草墊子上抱起來。

“走,跟師兄回家。”

2

平陽城城守府內,這幾日總飄著濃濃的藥香。

崔璟坐在落梅苑裡屋的軟塌上,盯著謝琳琅喝完最後一滴藥。

“愁眉苦臉地做什麼?”崔璟笑看著謝琳琅,“我還嫌這藥不夠苦,好讓你再多長些教訓。”

“師兄!”謝琳琅苦著臉嬌呼,“我這樣著急下山,到底是為了誰?你一走好幾年都不回來看我,我只好下山來找你。早知道要被你教訓,我還不如聽師傅的話,好好待在天雪山。”

早先喝藥時折騰出的淚水,還瑩瑩地閃著光,如今,她又急紅了臉,嘟起的嘴像花瓣一樣紅豔,讓崔璟再也移不開眼。

崔璟的心怦跳不止,他強迫自己轉移視線,垂下滿是笑意的星目,說:“再忍耐些日子吧。你也是醫者,也知這藥是非吃不可的。師兄答應你,等你痊癒,帶你去城外的眉山看玉蘭。我年前在山上埋了鳳竹青,到時候挖出來給你喝。”

謝琳琅臉上的愁雲頓時消散,笑逐顏開地說:“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崔璟笑著應道。

師兄妹兩個又聊了些天雪山上的事後,崔璟對謝琳琅說:“那個李扶風,我派人查過了,找不到這人的任何訊息。”

謝琳琅默然。連師兄都查不出來的人,要麼是神通廣大到神龍見首不見尾,要麼就根本不存在,李扶風是個假名字。

謝琳琅的神色黯了黯。她惱怒李扶風對她的態度不假,但他也確實救了她,對她也曾悉心照料,他就這樣消失,她仍覺悵然。

崔璟見謝琳琅斂了笑容,神情似愁有怨,想是在想那個李扶風入了迷,他心裡頓時升起不虞,他不想謝琳琅在他面前,再想別的男人。

“你以後就住在城守府吧,這落梅苑雖然不比天雪山,但也算雅緻。你用不慣這裡的下人,我會另派人給你用。”崔璟岔開話題道。

“不,”謝琳琅搖頭,“我要隨你去軍營。你在哪,我就去哪。”

她態度十分堅決,崔璟被她那句“他在哪,她便在哪”的話,惹得心口發燙,便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琳琅看他神情變換,以為他仍舊不同意自己去軍營,便又說道:“師兄,你別忘了我可是天雪老人的衣缽傳人,這世上除了師傅以外,單論醫術,還沒有人能高過我去的。我下山可不是讓你找人來伺候我的,我是來幫你的。你放著我這麼好的軍醫不用,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崔璟看她說得認真,忍不住啞然失笑,輕輕點她額頭,笑著說:“真不知羞,竟自己給自己封了個天下第一。”

“我可高不過師傅去。”琳琅臉紅起來。

崔璟心悅琳琅許久,幾年不見,思念已如藤蔓瘋長,因此也不願跟她分開,於是他便不再堅持,只讓琳琅趕快把身子養好,他才肯派人來接她。

三日後,琳琅隨催璟的親兵一起去了軍營。

三年前,北戎進犯後齊邊境,朝廷一味龜縮不肯迎戰,導致關外三城被北戎佔領。被壓制了十幾年的民憤民怨再也壓不住,大大小小的起義隊伍開始盛行。

崔璟就是那個時候離開天雪山,參加起義軍的,三年已過,他不僅已是起義軍的大帥,還率領大軍奪回了被北戎佔領的關外三城。

當時崔璟離開天雪山時,謝琳琅萬分不捨。她問崔璟天雪山不好嗎,她不好嗎,他為什麼非得離開?崔璟不說話,只摸著她的頭苦笑,是師傅拉開她,說好男兒志在天下,豈是一個小小的天雪山能攔得住的。

謝琳琅一直不明白師傅的話,但當她站在崔璟身邊,感受百姓對他的愛戴,感受千軍萬馬對他的擁護和敬重時,那種心潮澎湃讓她明白,有的人天生就應該站在高處。

崔璟將謝琳琅的營帳安排在自己營帳的旁邊,並安排婢女和親兵隨身侍候。婢女被琳琅打發走了,親兵也只留了一個。

“我是軍醫,不是千金小姐,不需要婢女。”謝琳琅一身男兒裝扮,理直氣壯,崔璟只好由著她。

軍營裡沒有女軍醫,這還是頭一遭,大夥兒對謝琳琅都十分好奇,但也不敢肆意打探,誰都知道,這個謝軍醫可是大帥的心肝肉,半分都得罪不得。

有將領給崔璟提意見,讓他以大局為重,不要被兒女情長所累。崔璟雖態度溫和,也不辯駁,但也從不把這些言語放在心上。

謝琳琅的醫術了得,很多疑難雜症到她手裡都能藥到病除。戰爭沒有不流血的,就算再不怕死的戰士,也怕自己殘了廢了,成了無用之人,所以當謝琳琅用高超的醫術,讓很多殘廢士兵重新站立,甚至能重新上場殺敵時,大家看琳琅的眼神就變了。

這不是什麼大帥的女人,是神女。

曾經那種不屑和輕視,漸漸被敬重所取代。

不知不覺間,謝琳琅在軍營已經待了半年有餘。戰爭局勢也發生了變化。

隨著平陽城落入起義聯軍之後,後齊的戰鬥力已成頹敗之勢。崔璟採取了緩用兵的計策,對百里外的封陽城進行招降。

封陽城並不算大,因背靠落霞峰,易守難攻,是個難啃的硬骨頭,但也是攻陷後齊朝廷的最後一道屏障,只要拿下封陽,覆滅後齊指日可待。

封陽城守將姓鄭,曾是前齊的驃騎將軍,當年穎王篡權登上王位後,對他百般安撫,除了軍權外,還封了候,因此,想要招降他,十分不易。

崔璟為了招降他,想了很多辦法,後來有人建議曲線救國,去找他的寵妾南夫人。

這個鄭侯爺什麼都厲害,卻就是子嗣上薄了點,娶了四房夫人,只有這個南夫人給生了一個兒子。雖然這兒子是庶出,但是個獨苗,因此,十分受寵,連帶著南夫人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

要不是鄭侯爺跟原配是青梅竹馬,一路刀林彈雨走過來的,鄭侯爺敬重原配,不會讓糟糠之妻下堂,這南夫人說不定就成了正室夫人了。

南夫人愛財惜命,崔璟手下人連哄帶嚇,又送了不少金銀財物,才取得了南夫人的支援,願意說服鄭侯爺棄暗投明。

一番算計安排,前後用去了三四個月時間,才算是終於成了。

鄭侯爺同意招降,崔璟十分高興。各將領齊聚一堂,好好地慶賀一番。一向滴酒不沾的崔璟,那天也喝了不少酒,深夜才回了營帳。

因為擔心他喝太多,琳琅也一直等到深夜。

昏黃的燈光從簾子縫隙透出來,那麼溫暖,讓崔璟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琳琅見他走路都有些歪斜,忙倒了熬煮好的醒酒藥湯給他。

崔璟接過湯盞,也不喝,只看著琳琅笑。琳琅知道他高興,也陪著他笑。

“琅兒,有你陪在我身邊真好。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一輩子的,對不對?”崔璟溫柔地對琳琅說。

琳琅從沒有聽崔璟說過這樣的近乎直白的話,她的臉燒紅起來。

崔璟沒有得到她的答案,執著地凝視著她。

儘管心裡羞赧,可眼前人是自己心儀的人,爽朗灑脫的琳琅,不顧臉上燙得嚇人,堅定地點頭。

彷彿有煙花在兩人的眼神中綻開,那麼美好。

3

大軍進駐封陽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這段時間,崔璟忙著接收鄭侯爺的大軍,忙著安撫各路將領,琳琅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這日,她聽說崔璟回了城守府,十分高興,親自下廚做了崔璟最喜歡的脆燒青筍和紅燒鱖魚,並做了前兩日剛學會的梅花酪,煮了蓮子羹。

以前在天雪山時,崔璟最喜歡吃她做的這幾道菜了。自打下山,他們就不曾有機會好好吃一頓飯,如今,大局已定,他不再四處征戰,她得好好地安撫一下他的胃。

做好了這幾道菜,琳琅讓人一一裝進餐盒。她剛打發人去問了,崔璟還在前廳跟各位將領們商談公務,這都過了午時了,總不吃飯,身體該吃不消了。琳琅決定自己把飯菜送過去,儘管知道這不太符合規矩,但那些將領們她也都認識,她過去,也不算太唐突。

最關鍵的是,她真的很想他。

去前廳要路過芷蘭亭,往日安靜的亭子裡,今日遠遠地就能聽到談笑聲。

“往日只聽說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今日一見才知道,百聞不如一見。”

“茵姐姐說得太對了。我雖然曾隨父兄見過殿下一面,當時只道盔甲鮮明的殿下如戰神下凡,但今日見到只穿一見月白錦袍的殿下,才知道,世上真有神仙下凡。”

“明丫頭這小嘴真是抹了蜜一樣,怪不得殿下那麼不苟言笑的人,也只對著你溫和的笑。”

“慧姐姐,你又取笑我。”

女子嘰嘰喳喳的聊天聲,在蘭花香瀰漫的庭院裡,顯得格外甜膩。

“太子殿下是誰?”琳琅聽得起勁兒,小聲問旁邊的婢女。

婢女小心檢視她的神色,支支吾吾地說:“是……是大帥。”

琳琅好似沒聽清,下意識問道:“哪個大帥?”

隨即她反應過來,在這封陽城,還能有哪個大帥?

“茵姐姐,今日我們姐妹能被邀來這城守府,身份算是定下來了。咱們自小一起長大,能一起隨侍殿下身側,我真是太歡喜了。”

明丫頭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琳琅的愣怔。

“明丫頭說得沒錯,咱們姐妹還能在一起,十分不易。不管殿下身邊以後再有多少女子,咱們姐妹也算有所扶持。”

“慧姐姐,我聽說殿下身邊有個神醫,殿下很喜歡她,爹爹說,殿下有朝一日坐上那個位置,她會是站在殿下身邊的那個人。你說她會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我有點害怕,不知道她好不好相處。”

“明兒不必擔心。你我父兄皆追隨殿下身邊多年,是血雨腥風裡拼爭過來的,殿下是重情之人,他定有穩妥安排。況且,在江山基業面前,兒女情長總比不過社稷安穩。還未走到最後,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

“茵姐姐說的是,是明兒想錯了。”

“叫我說,任誰也比不過茵姐姐去。侯爺一心輔佐殿下,日後,茵姐姐才最應該是那個站在最高處的人。”

“慧兒,休要胡說!殿下是何等人,豈容你我背後說道!”

“茵姐姐息怒,是慧兒口無遮攔了。”

琳琅聽那名叫茵的女子,說話氣勢十足,回頭問婢女:“那是誰家的小姐?”

“是鄭侯爺的千金。”婢女回道。

琳琅點頭,原來是侯爺之女,怪不得這麼大的氣魄。

女人們的聊天聲漸弱,琳琅聽著沒意思,揮手領著婢女往回走。

“小姐,咱們不去前廳了嗎?”婢女奇怪地問道。

琳琅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說:“你沒看茵小姐都被趕到了亭子裡來,我去了也無非是這樣的對待,算了,不如回去自己吃掉。”

婢女在琳琅的目光中低下頭。

琳琅不再說話,回了自己的屋子。

夜裡,琳琅迷迷糊糊睡著,感覺屋裡好像有人,她睜開眼,看到崔璟正坐在床前看著她。

“師兄,你這是做什麼,嚇了我一跳!”琳琅坐起來,“琴兒這死丫頭,怎睡得這樣死,屋裡來人都不知道。”

“是我讓她不要叫醒你的。”崔璟開口解釋,眼睛仍舊凝視著琳琅。

琳琅在這樣的眼神下敗下陣來,她抿起唇,低頭垂目。

“琅兒,”崔璟被她的神態刺激得心口發疼,“我本姓齊,崔是母性。我父親是齊廣,前朝皇帝,如今的後齊帝齊閔是他的侄兒,我的堂兄。

父皇子嗣單薄,沒有成年兒子成活,有心把皇位傳給他的弟弟,也就是穎王。母后懷孕時,穎王的勢力已然雄厚,他擔心母后會生皇子,便提前發動了政變。

母后在皇室隱衛的保護下,四處躲藏,終於生下了我,她卻因為身體太過虛弱而去世。師傅是我姨母,母后彌留之際,讓隱衛把我帶去了天雪山。”

謝琳琅默默聽著,突然想起她當初執意要下山來找師兄時,她臉上那種無奈又擔憂的神情。原來她是知道崔璟身份的,她在擔心自己的一腔情意,或許會找不到歸宿。

“琅兒,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琳琅神情越平靜,齊璟的心裡就越沒底。

“師兄,你不用跟我解釋,”謝琳琅抬起頭,衝齊璟笑得溫軟,“不管你是崔璟,還是齊璟,總還是我師兄,這總歸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齊璟的心頓時涼了一下。她這樣說,是在告訴他,對於他倆的關係,她不打算再往前走一步了。

齊璟的臉色快速灰白下來,又迅速陰沉下來。

“琅兒,不管你怎麼想,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你答應過我,你會一輩子都陪在我身邊的。”

同她在山上長大的師兄,忽然搖身一變成太子,還想娶她為妻。

說完,齊璟再也不看琳琅,闊步走出房間。

琳琅閉上眼,心裡很空,卻又很重,說不出來的悲涼。

4

這已經是琳琅來到青州的第十五天。

那日晚上,齊璟跟她坦白身世後,她就打定主意要逃了。她瞭解齊璟,他想做成的事,就一定會辦到。可齊璟卻還不夠了解她,她若不想做什麼事,也沒人能逼迫得了她。

她是醫者,醫毒不分家,所以,小小的封陽城,還留不住她這個用毒高手。再加上,齊璟還沒反應過來,倒給了琳琅逃跑的好時機。

她沒敢往關外跑,齊璟一定派人往天雪山的方向去追。她只能繼續往關內跑,而青州是必經之地。

儘管齊璟也會來青州,但這裡畢竟還是後齊管轄,他要攻城,總還需要一段時間,琳琅有足夠的時間逃跑。

可琳琅還是低估了齊璟,他攻下青州,只用了一天,琳琅還沒來得及逃,齊璟就已經派人堵住了青州的所有出口。

只是,齊璟沒想到,後齊朝廷已經狗急跳牆到這等地步,他們在撤出青州時,將生了瘟疫的屍體留在了青州城內,等齊璟的軍隊入城後才發現,但為時已晚,很多士兵已經被感染。

彼時,齊璟還沒找到琳琅,他焦急萬分。身邊人力勸他以大局為重,趕緊退出青州,沒有辦法,他只能留下自己的暗衛,繼續留在青州城內尋找琳琅。

琳琅本有機會離開青州的,可看到那麼多百姓被瘟疫折磨,她又挪不動腳了,她是醫者,枉顧性命,自己逃生,她做不到。

她找了一家醫館,盡全力研製治療瘟疫的方法。

在走訪病人的途中,她再次遇到了李扶風。

彼時的李扶風已經奄奄一息,他也感染了病,且很嚴重。

醫館堅決不收治他,讓琳琅趕緊把人丟了,否則就要把她趕走。沒有辦法,琳琅獨自帶著李扶風,找了一個荒廢的土地廟住了下來。

她衣不解帶地醫治、照顧李扶風,用了三天三夜,才把他從鬼門關拽了回來,自己卻因為疲勞過度而暈倒在地。

之後,她因為近距離接觸李扶風,又沒有做好防護,在治好了李扶風之後,自己也感染了瘟疫。

幸好,李扶風已經能活動,他又懂醫,在琳琅留下的藥渣中,踅摸出了醫治瘟疫的方法,把琳琅又救了回來。

琳琅是被一股香味叫醒的。

她睜開眼,入目還是那個破舊的土地廟,身邊卻已經不是破破爛爛的李扶風。

雖然衣服破舊,臉上仍舊有些痕跡,但李扶風的精神狀態很好,再加上,他的功力又恢復了幾分,落拓倒是落拓,但多了絲灑脫自在。

“你煮的什麼?”琳琅嘶啞著嗓子問李扶風,“好香!”

李扶風回頭笑,說:“如今的青州城還能有什麼好吃的,不過是幾個芋頭,加幾根青菜。”

說著,他起身從供臺上拿下一隻碗,給琳琅盛了一碗,遞給她。

多日不曾進食,琳琅已經餓狠了。那湯透著清香,瞬間撫慰了她疼痛的胃。

“這湯我熬了幾個時辰,芋頭都熬化了,恰好適合你。你剛醒來,不宜多吃,先墊補一下,一會兒我再去找找,看有沒有肉,給你熬成肉糜羹,更有利於你身體恢復。”

“這已經很好了。”琳琅攔住李扶風,“你也剛好沒多久,又照顧我,也要歇一歇才好。”

李扶風沒再堅持,順著牆根坐下來,他也確實很累了。

“外面狀況如何?”琳琅問。

李扶風搖頭,“我知之不多。你躺在這裡,我只能顧你一個。”

不再是懶散和不在意,他的語氣裡,滿是琳琅醒來的安心,還夾雜著一絲喜悅。這讓琳琅心裡倍感溫暖。

只有去過一趟鬼門關的人,才能體會這種踏實和溫暖。

“既然我們都沒事,就證明我的藥方有效,暫且恢復一下體力,我就去找幾家醫館,商量救人的事。”

李扶風深深地看了琳琅一眼,輕輕點頭,淡淡地說了聲好。

又五天,青州瘟疫徹底得到控制,琳琅和李扶風在百姓眼裡,儼然如菩薩降世。謝神醫的名號,更加響亮了。

“我要走了。”琳琅見瘟疫已然控制住,私下裡對李扶風說。

“要去哪裡?”

“我也不知。”琳琅搖頭,“青州是決然不能待了。”

“你在躲什麼人?”李扶風問,琳琅看他一眼,沒說話。

“我幫你。”李扶風不再問,只表明態度。

李扶風的功夫不弱,城門不能走,他便帶著琳琅攀緣走壁。他對青州城好像很熟悉,很輕鬆就能避過齊璟留下的那些暗衛。

等齊璟得到訊息時,琳琅已經離開青州城,不知所蹤。

5

馬有失蹄,說得正是謝琳琅。

李扶風幫琳琅逃脫後,倆人在一個分岔道口作別。李扶風有自己的事要做,琳琅也要繼續逃跑。

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投宿,琳琅竟著了道。

如今的她,被人蒙了頭臉,關在密閉的小屋裡。她不知道是誰綁了她,也不知道他們綁了她是要幹什麼。從被綁到如今,也有兩三日了,竟沒有人來理她。

正在琳琅思索怎麼自救時,小屋的門被開啟,她被人架著走出去,然後被塞進另一個密閉的屋子裡。

這屋子在動,應該是車廂。

車廂晃晃悠悠,像是在爬坡。琳琅好像聞到了鐵鏽的味道,是久經沙場的兵器上才有的那種混雜著血腥味的味道。

琳琅心裡一寒,她心裡隱隱地猜測成了真,她應該是被某隻軍隊所劫,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他們是要拿她來威脅齊璟吧。

怎麼辦?她不能讓自己成為齊璟的拖累。

很快有人把她從車裡架出來,有很大的風吹過來,她被人推著,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臺階。風更大了一些。

眼前驀然一亮,琳琅微微閉眼,適應了一會兒,她才看到,自己正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上。

腳下是幾十丈高的城牆,再遠一點,是齊璟的千軍萬馬。

寫著齊字的紅色帥旗,在狂風裡獵獵作響。

“齊璟,你看清楚,這可是你的女人,你若膽敢往前一步,我就將她摔成肉泥。”略帶尖利的聲音自琳琅身後響起。

“師兄,用你的箭,先把他射成刺蝟,也讓他見識一下,什麼是王者之鋒!”琳琅不等那人再說話,先大聲衝齊璟喊道。

今日已必死無疑,她斷不能再成為齊璟的掣肘。

“賤人!”身後之人忍不住掰過琳琅的肩膀,劈頭蓋臉給了她一巴掌。

琳琅想冷笑,想再次破口大罵,卻在看到那人臉龐的時候,愣怔成石像。

“李扶風?”

曾經的救命之恩,多日的救護之情,那些溫暖的悸動,那些踏實溫厚的相處,在這一刻都碎裂成沙。

怪不得齊璟查不到李扶風的任何訊息,原來他的真名叫齊閔,後齊的皇帝。

那當日青峰峽山洞裡的初遇,是否也只是一場陰謀算計?青州城內,相互依偎,並肩救治災民的依賴,也是否只是權謀的一部分?

可又怎麼會?

眼前的李扶風,跟自己認識的李扶風,除了長得一樣之外,其他沒有一處相似。

她認識的李扶風像田間一縷自由自在的清風,偶爾凜冽,但大多數都是溫和自在的,而眼前人,則像一隻陰沉惡狠的動物,似狼如狐,帶著大勢已去的歇斯底里。

“你不是李扶風!”琳琅喝喊,“你把他怎麼樣了?”

“我是不是李扶風,還重要嗎?”齊閔的龍袍翻飛,臉上帶著破碎的狠厲,“今日所有人都要給朕陪葬。齊璟,你要這大齊,我給你,但這女人,我要帶走嘍。有美作伴,黃泉路上也不虧!”

一股風帶著尖嘯破空而來,那是屬於齊璟的奔雷箭的聲音。

那箭帶著凌厲的怒意,直奔齊閔而來。齊閔手裡還抓著琳琅的肩膀,這一箭只要射中他,她也會因站立不穩而掉下城牆。

齊璟從來就是齊璟,他永遠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

琳琅心裡閃過夾雜著驕傲和悲涼的情緒,她稍稍移動肩膀,把自己擋在了齊閔身前。

“琳琅!”隨著齊璟肝膽俱裂的吼聲傳來,奔雷箭射中琳琅,慣性將琳琅的身子帶倒,壓向齊閔。

齊閔也被琳琅的動作驚住了,他也不明白這個女人怎麼會在最後一刻,為他擋了那雷霆一擊。

“放過。。。扶風。。。”

他聽到那個女人微弱的聲音。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是衛兵快速將他圍擋起來,以躲避隨之而來的箭雨。

突然,一道青色的身影,自城牆下飛縱而來。他迅速地穿過人群,將中箭的琳琅抱到懷裡,然後又飛身向城牆下縱去。

“是我。”他淡然笑著,帶著她飛落城牆。

落地的腳步踉踉蹌蹌,他已是飛弩之末。

“謝琳琅,我叫李扶風,從未騙過你!”說罷,他停下身子,將雙臂灌足了力氣,把琳琅使勁兒往外扔去。

城牆之上的箭雨更加密集,李扶風的後背已經被射成刺蝟。

琳琅飛越過幾丈寬的護城河,眼見著李扶風像斷翅的鳥兒,跌落進翻滾的護城河水裡。

6

後齊覆滅,齊璟眾望所歸,榮登大寶。

在他登基立後的前一天,謝琳琅在鳳梧宮裡做了飯菜,等齊璟。

用匕首切成一條條的兔肉,被樹枝串起來,架在火上烤;一盆芬芳四溢的芋頭青菜湯;一盤圓圓的黃米煎餅,配了細碎的雪裡紅小菜。

齊璟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些。他愣在門口,腳似有千斤重。

“師兄,你來了。”穿著宮裝的謝琳琅溫柔地跟他打招呼。

那一日,齊璟沉默地用完了琳琅做給他的飯菜之後,下了一道聖旨,他封謝琳琅為琅月公主,賜青州城為公主封地。

看到那些飯菜,齊璟就已經明白,謝琳琅再也不屬於他。

“我派人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李扶風的屍體。”琳琅要走的那天,齊璟對她說,“齊閔自打出生,身邊就養了多名跟他長相相似的孩子。他們是隱衛,也是替身,要替他做事,替他死,李扶風就是其中一個。”

琳琅默默聽著,想象著兒時的李扶風過得是怎樣的生活。

“齊閔的手下說李扶風是隱衛中功夫最好的一個,他或許還沒死。”

琳琅抬頭,衝齊璟溫軟一笑,說:“師兄,你保重。”

齊璟心口絞痛,忍不住問出一直想問的那句話:“你喜歡他?”

琳琅一愣,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這裡很空。”她指指自己的心口。

齊璟心裡狠狠一酸,他知道她說的那是什麼感覺。

琳琅不再說話,衝他揮揮手,轉身離去。

兩年後的青州城內。

琳琅站在灶臺旁,問正在將柴火放進灶裡的男子。

“李扶風這個名字真不是你胡亂取的?”

“不是。”男子笑道,“你忘了,這名字是你取的。”

“我?”

“有個小姑娘曾將一個要死的男孩從亂葬崗裡救出來,因為急著走,就把他送去了一個破廟裡,求主持收留。那主持問小姑娘,那男孩叫什麼,她回答,叫李扶風。”

如水的記憶湧上來,琳琅恍然大悟,“原來那個男孩是你啊!”

“可不就是我!”

當初那個破舊的扶風廟早已是斷壁殘垣,可那個小姑娘卻從此住進了他的心裡,再也不能忘。

當初以為一別就是一輩子,沒成想,他帶隊去設伏的青峰峽,卻讓他再次撿回了她。

只是,她已經不認識他。

命運就是這樣奇妙,兜兜轉轉間,他們還是又見面了。

青州城內,他感染了瘟疫,被齊閔拋棄,作為傳染源丟在青州,又是她救了他。

齊閔的人知道他沒死,又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及他跟她的關係,於是下了讓他挾制她的命令。

他擔心齊閔會對她不利,決定離開她,他知道齊璟一直派人在找她,所以,他給那些人留了線索,他以為他們會找到她,保護她。

只是,她擋了某些人的青雲梯,只要她在,齊璟的眼裡心裡就會只有她,於是,那些人阻撓了齊璟派去找她的人,最終讓她落在了齊閔手裡。

怎麼忍心看她受一點折磨?他拼了命般逃脫組織的禁閉,趕在最後一刻救下她。

他以為自己活不了了,是齊璟救了他,並給他養好傷,送來了青州。

做皇帝的路註定是孤獨的,齊璟想明白了,所以決定放過她。

既如此,他還有什麼理由不留在她身邊呢?

至於,她是不是喜歡他,他並不在意。能陪在她身邊一輩子,對他來說,已是命運給予的最大的回饋。作品名:《琅月清風默璟年》;作者:遇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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