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腳被人摸了一下。
想要起來看看是誰,卻怎麼也起不來。
正掙扎著,她的兩隻腳被一雙冰涼的手握在了手裡。
就彷彿冰塊一樣,讓她打了個激靈,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個模糊的身影從床前飄過。
“臘梅啊,你帶著倆孩子,要好好的啊!”
隱約間,她彷彿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劇烈地喘息著,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事情,她的心底升起了強烈的恐懼感。
“怎麼好像聽到了雙子的話。”
“剛剛那個影子,跟雙子也很像。”
“難道?”
想到這,她再也坐不住了。
早上她聽到許小雙的說話,紅霞說看到許小雙,加上剛剛的事情,讓臘梅心裡產生了強烈的擔憂。
在農村裡,有這種說法。
有些時候,我們會碰到這樣的情況。
你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你跟他去打招呼,他不理你。
這說明,你看到的其實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身上的魂。
而這個人,在不久之後,就會因為意外而去世。
臘梅是知道這個說法的,而今天發生的事,很明顯跟這個傳說是一樣的。
自己早上聽到的,紅霞看到的,其實都是許小雙的魂。
剛剛床前的那個黑影,也是許小雙的魂。
他是來交代後事的。
他預知了自己的死亡。
臘梅有點慌,趁天色還早,將孩子叫起來,送到了孩子奶奶家。
“爸,雙子好像要出事了。”
臘梅自己已經慌了神了,幸好孩子的爺爺奶奶就在家邊上,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咋地了,先別慌,來慢慢說!”
她將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一一跟許福榮,也就是許小雙的父親說了。
許福榮年輕的時候當過兵,上過戰場。
回鄉之後,跟村子裡的一個老道士做過道場,對這些事瞭解得比較多。
“你呀,先不要急。”
“魂離體不一定是會出意外,但是啊,這個魂離體之後……”
說到這,許福榮點燃了自己的
旱菸,深深地吸了一口。
“白天倒還好,到了晚上啊,人就容易昏昏沉沉的。”
“老三是騎腳踏車的,這要昏了,不得栽地上啊。到時候受個傷都是小的。”
“那可怎麼辦啊!”
孩子的奶奶安置好孩子之後,聽到兩人的對話,也過來了。
聽到許福榮的話,已經是著急上火了。
“不是沒辦法。”
許福榮安慰了下老太婆,將菸灰磕到地上。
“臘梅,你去家裡,拿上老三常用的一件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
“等天擦黑了,你就沿著老三上工的那條路,一路喊著老三的名字。”
“接到老三之後,也不要騎車,兩個人一起走回家。”
許福榮是個老手,這種情況他以前跟著師傅做道士的時候就幹過,知道應該怎麼做。
將一些注意事項一一跟臘梅講清楚,許福榮又點起了自己的旱菸。
他也非常擔心自己的兒子。
“好咧,那,爸,我這就回去準備。”
臘梅心定了下來,看了眼門外,天空已經有些昏暗了。
冬天天黑得早,這會兒雖然才五點左右,天已經有些暗了。
“嗯,你去吧。”
“對了,去的時候,不管遇到什麼,千萬別回頭;回來的時候,拉著老三的手,不管怎樣都不能鬆開。”
臘梅應了一聲,回家裡拿了一件許小雙常穿的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拿好了手電。
等到天擦黑的時候,就出了門。
向著隔壁香山村的方向,一邊走,一邊喊著:“許小雙。”
聲音很大,但是很奇怪的是,一路走過去,竟然沒有一家人出來看看是什麼情況。
甚至,連一隻狗的叫聲都沒有,安靜得有些可怕。
臘梅心裡很害怕,但是想到許小雙,還是壯著膽子繼續往香山村走。
許小雙上工的地方,離家裡不是很遠。
走過去也只要半個小時。
臘梅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正好在一處山道上。
“許小雙。”
山道走了一半,臘梅剛剛喊完一聲,卻聽到自己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腳步很輕,若有若無的。
讓臘梅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想到公公的叮囑,強忍著沒有回頭,她怕自己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硬著頭皮,繼續一邊走一邊喊。
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多,臘梅感覺自己快嚇癱了。
救下許小雙,這個想法,讓她支撐了下來 。
等出了山道之後,身後的雜亂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只留下一個腳步聲依舊跟在她的身後。
終於到了丈夫趕工的那戶人家,臘梅嘴裡也喊出了最後一聲:“許小雙。”
身後的最後那個腳步聲也消失了。
前面人家的大門推開,許小雙的身影出現在臘梅的眼前。
“臘梅,你咋來了。”
許小雙疑惑地問到。
而聽到丈夫聲音的臘梅,再也忍不住,癱軟在了地上。
“臘梅,臘梅。”
許小雙看著癱倒在地的臘梅,趕忙跑了過來。
“你咋了。”
將臘梅從地上扶起來。
“回去再說,我們先回去。”
臘梅強撐著爬了起來,拉著許小雙的手就要往回走。
“誒,等會。”
許小雙回過頭,跟那戶人家打了聲招呼,說自己媳婦兒有些不太舒服,今天要先回家了。
說完,許小雙就要去推車。
“別騎車,咱爸說的。”
聽到臘梅說別騎車,許小雙有些疑惑。
再聽到是自己父親說的,就更加疑惑了。
不過,看著臘梅的樣子,許小雙也明白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也沒說什麼。
臘梅拉著許小雙的手,一路無話,就這麼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再沒有發生什麼事情,而許小雙,事後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農村的漢子不懂表達,只是深深摟住了這個為自己,獨自一人涉足險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