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快網

導航選單

華為,困在“大拆解”時代裡

文 | 佘宗明

哲學家薩特說過:我們都是歷史的人質。

更早之前,先哲塞涅卡說:願意的人,命運領著走。不願意的人,命運拖著走。

華為的遭際,儼然對這兩句話在關聯基礎上進行了“重組”:

企業也是時代的人質,順之就是踩著時代節拍走;逆之就是被時代推著走。

都知道,2019年是華為的命運轉折點。當年5月16日,華為被美國列入“實體清單”,這成為華為發展史上的拐點性事件。

在此之前,華為正如日中天,在全球手機市場的份額一度超越蘋果、三星,成為No。1。

然而,在那之後,遭遇斷芯危機的華為,包括手機在內的多個業務遭受重創。

但華為終究是華為。危機之下的華為挺能扛。

在大環境並不好的2022年,華為營收實現了“止跌”,比2021年的6368億元還多了1個億,“1+N”的業務體量逆勢起量。

可就在很多人都認為“華為最難的時候過去了”之際,太平洋彼岸有人打了響指。

連日來,訊息稱,美國方面有意繼續加大對華為的“卡脖子”力度:考慮在5月份之前,徹底斬斷華為與美國方面關鍵供應鏈的合作。

涉及的產品與技術,包括4G、WiFi 6和WiFi 7、人工智慧以及高效能計算和雲專案等。

這是什麼概念?說斷供面“從90%到100%”有些抽象,就這麼說吧——

之前對方是狠狠砍了華為一刀,只不過,華為還能拖著流血之軀去找“解藥”——有“特別許可證”護身,高通的4G SoC、英特爾的Intel Core i7-1260P處理器、AMD的CPU還沒完全斷供。

可現在呢?對方醞釀中的新一輪禁令,直接要把這些“豁免”通道都堵死。

高啟強這類“古典流氓”,都不會這樣趕盡殺絕。

認或不認,都無法迴避殘酷的現實:

當下的華為,正困在“大拆解”時代裡。

01

“全球化幾近死亡,自由貿易也快了。”

去年12月,在亞利桑那州新晶圓代工廠的移機典禮上,91歲的臺積電創始人張忠謀為全球化唱起了輓歌。他感慨,地緣政治,已經徹底改變了半導體制造商面臨的處境。

而晶片產業的處境之變,又直接改變了華為的處境。

許多人都會設想兩個“如果”——

1,如果2019年沒有被卡脖子,那華為的硬體是不是可以撼動蘋果的江湖地位了?

要知道,憑著ICT和5G領域的技術積累,華為自進入智慧手機業務後,很快就從無到有再到優,成了蘋果三星之外的另一極。

就在被斷供的2019年,華為手機出貨量還有2。4億臺,直逼全球第一。

可斷芯對於消費電子業務無異於索命,自2020年起,華為手機就逐漸跌落到各類智慧手機排行中的“Others”位置,2022年出貨量被估測只剩大概2000萬臺。

去年華為釋出了mate50手機,雖然擁有“捅破天”的技術,可在5G時代用的是高通的4G晶片,讓很多潛在使用者望而卻步。

2,如果今年5月後華為不會再遭禁令,那華為會不會迎著困難再度崛起?

過去3年,華為很難。可憑著發力智慧屏、可穿戴裝置與汽車業務,華為終端營收依然保持了千億級的規模,問界能成為新能源汽車中的黑馬,就得益於華為光環。

就連被打斷了腿的手機業務,華為的中國市場佔有率從同期的7%逆勢攀升到了9。5%,成為唯一正增長的品牌。

正因如此,在2022年12月31日的新年致辭裡,華為輪值董事長徐直軍說到,“2022年是華為從應對美國不斷制裁的戰時狀態逐步轉危為安的一年。”“2023年,是華為在制裁常態化下正常運營的第一年,也是關鍵之年。”

華為短期內很難回到2020年以前,但失血後的回血之快,也突破了很多人的想象。

將“打不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強大”套在華為身上,屬於雞血過剩,但不得不說,拖著半條命求生的華為有著很足的韌勁、很強的生命力。

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全面斷供”危機,將“轉危為安”後正踹氣的華為,又拽入新的危局。

華為要“活下去”,但那隻在脖子上游移的手不肯答應。

某種程度上,這就是:“大拆解”時代裡的困,華為的命。

02

“大拆解”時代,是著名社會學家孫立平提出的概念。

他曾在《大拆解時代——不確定中的確定性》文中指出:

過去幾十年裡,我們經歷了幾十年的全球化過程,這個過程是一個把世界凝為一體的過程。中國過去幾十年的快速發展就是發生在這個大背景之中。但是,現在這個過程在發生逆轉,似乎正在成為一體的世界在被重新拆解開。

大拆解這個概念,與脫鉤的概念是不同的。大拆解是脫鉤的大背景。脫鉤是區域性性的、要素性的,主要指經濟技術領域,尤其是產業鏈和供應鏈。而大拆解則是整體性的、結構性的,是原有框架的拆除與重新構建。

大拆解的主脈絡不是經濟,而是政治與價值觀。所謂的脫鉤就是在大拆解的基本背景下發生的。如果脫離開大拆解這個基本背景,就脫鉤說脫鉤,往往會發生誤判。

在他看來,在幾十年全球化的過程中,這個世界的底層形成了一個互相依賴的基礎。最主要的是三重依賴就是:

歐洲對俄羅斯能源和資源的依賴,歐洲美國對中國市場的依賴,中國、俄羅斯對美國西方高科技、高階裝置和金融體系的依賴。

但如今,這三重依賴正被一層層拆解。

揆諸現實,有些情形,就驗證著他的判斷:

自2018年起,美國就在力推“製造業迴流”;

德國前不久宣佈,從2023年1月1日起,不再購買俄羅斯石油,正式結束對俄羅斯的能源依賴;

越南製造業火爆

耐人尋味的是,2月2日《人民日報》刊發的《“脫鉤斷鏈”行不通,深化合作是出路》一文中,還專門提到“近年來,美方沉迷於透過脫鉤斷鏈遲滯甚至中斷中國發展程序”。

這跟這些年來被全球化加速形塑的“大眾心智”,無疑是背離的——在不少人看來,資本就是逐市場的水草而居的,全球就是被跨國流動串起來的,世界經濟早就“打斷骨頭連著筋”了,脫鉤是不可能脫鉤的。

可別忘了,在俄烏戰事燃起前,很多人還預測靠俄羅斯天然氣續命的德國不會支援烏克蘭呢。

不能總以經濟邏輯去審視地緣衝突。孫立平教授就說,在全球化時代,通行的是比較優勢邏輯和資本逐利邏輯,哪成本低去哪建廠,哪能掙錢去哪發展,可大拆解之下,安全的邏輯和價值觀的邏輯將會凸顯出來。

要是單純秉持經濟成本邏輯,臺積電才不會跑到美國去,重蹈富士康意欲創造“世界第八大奇蹟”拯救“鐵鏽帶”卻遭遇重挫的覆轍呢,可它偏就去了。

大拆解,就是將經濟因素考量後置。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裁格奧爾基耶娃說過:如果陷入嚴重的貿易碎片化,其長期成本將佔全球產出的7%。可當經濟因素不再成為“根考量”時,抬高經濟成本也要拆解,會是常見操作。

03

將華為的境遇置於該背景下打量,很多情況就會逐漸明瞭。

全球化的根基之深,決定了“大拆解”不會是硬隔離式脫鉤,價值觀的壁壘之深,又決定了大拆解會以軟著陸方式進行。

到了條件漸次成熟時,就會由“軟”到“硬”。

在大拆解的邏輯框架下,華為是全球企業,但首先是中國企業,在大國博弈的語境中,它代表了中國產業在新一輪技術革命節點上攻佔制高點的頭部力量。

華為被推到大陸架碰撞的前沿,進入被遏制的射程,也是必然。

TikTok在歐美被針對,也跟這背景直接相關。

但對華為進行“拆解”,會造成“殺敵亦自損”的結果——在產業鏈上下貫通的生態下,讓華為“休克”,大受衝擊的高通們也很難受。

所以美國當前的限令,挺像是“兩步走”的節奏:

先留個過渡期,“保留4G,斬斷5G”的晶片供應,透過給合作伙伴發“特別許可證”的方式留個口子;

後開啟完全式制裁,等己方和盟友損失降到最小後,痛下殺手,全部斷供。

TMT觀察家王新喜就斷言,新禁令一旦出來,最致命的影響是打破了華為的研發投入正迴圈——被牽制的華為盈利能力下滑之後,研發投入可能就會捉襟見肘,技術創新與新品研發的進度可能就會慢下來,產品與技術競爭力就會下降。

華為也在努力克服影響:華為產品所需的軟體層面的作業系統、EDA工業軟體及硬體的晶片和零部件設施,以往嚴重依賴美國供應商,現在漸次轉向中國廠商,螢幕、板材、射頻等幾乎都是國產供應商提供,作業系統、影像系統、衛星通訊等技術則是強化自研。

資料顯示,2020年時,華為5G基站的美國零部件比重達27%,2022年則佔比不到2%。手機也是採用鴻蒙系統。

可在這2%處卡脖子,照樣可能扼中要害。

04

去年8月,華為掌門人任正非在內網說,“把活下來作為最主要綱領”,“把寒氣傳遞給每一個人”。

現在看,這或許是對華為在時代大潮中被裹挾命運的洞見。

華為的發展之路,註定會趟過兩段路:

一段是“全球化”,一段是“大拆解”。

在全球化時代,華為抓住了時代紅利,它踩著時代的節拍走:憑著硬核的技術與產品,依託“農村包圍城市”的出海策略,它從非洲到歐洲,最終做成全球最大通訊裝置供應商、5G技術引領者。

在大拆解時代,華為被捲入巨浪中,免不了被推著走——時至今日,它成了地緣摩擦下受累最深的科技巨頭。

也許在很長時間內,全球化與大拆解都是並行。經濟學者王德培就說:“脫鉤”無法根本性解決全球性失衡,失衡後的再平衡更需要互聯;與互聯的大勢相比,單一國家或個人發出的“脫鉤論”只是時代迴旋的一個渦流,並不能逆轉或否定全球化的長遠趨勢。

可這不妨礙,大拆解順著價值觀的分界線,在科技等攸關未來全球競爭的層面展開。本質上,這是全球化場域內引力與張力對沖的反映。

有人說:大江大河裡,一滴水,怎麼會知道洪流的方向呢?

把這話換個說法就是:水滴想要“我命由我不由浪”,但浪不肯。

可此前面對極限挑戰的華為,就奮力爭取到了“絕地逢生”的劇本。

那這次呢?

就眼下看,它的後方,已站著無數人。

釋出於:北京

上一篇:窮玩遊推薦,讓你竄流遊戲也能實現xbox手柄無線振動功能
下一篇:金剛兩年沒玩出來,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