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馬晉一

當然，好吃倒也不全是男人專利，古時女子，但凡有機會的，也大多願意在“吃貨”的路上奔跑一會。只是古代史家大多迂腐，大概終覺女子登不上臺面，因此文字記載倒是寥寥。可即便如此，也總有人吃出名氣，譬如大唐貴妃楊玉環就是其中出名的一位。

有意思的是，楊玉環在“吃貨”界的名氣，卻並非史學家的炒作，而是多虧大詩人杜牧。杜牧有一首《過華清宮》，相當的出名裡，其中有一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你看，大詩人就是厲害，一句飄逸的輕描淡寫，玉環姑娘不折不扣的吃貨本質就暴露出來了。只是，古時荔枝以嶺南最為鮮美，而當時帝都長安卻遠在千里之外。大唐的快遞業遠沒有當代發達，我們的玉環姑娘要“淘寶”吃上新鮮荔枝，估計得消費不少人力物力吧。這下，知道楊玉環為何胖了吧？吃出來的嘛！

不過，“吃貨”界女子，肯定不只楊玉環，譬如，李清照也可稱為一位。當然，出賣她“吃貨”本質的，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大概是某次飯局吃高了，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地在“微博”上貼了這樣一句：“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微博”一出，點“贊”者、“轉發”者立馬上萬，有死忠粉絲在下方留言道，好接地氣啊，女神原來也是吃貨。當然，這就是被後人傳為佳作的《如夢令》。

只是，如果給“吃貨”的定性只在於吃，難免流於低階，高階一點啊，需得折騰點美食，拉著別人的手，一起飛奔在“吃貨”的路上。當然，如此評價，

董小宛就該粉墨登場了。這董小宛字青蓮，又名宛君，單聽名字，就散發著文藝女青年的腔調。當然，董小宛也絕非什麼良家閨秀，乃是當時青樓圈的最具人氣的組合

“

金陵八豔

”

成員之一。至於後來歸宿，倒也比其他姐妹好上一些，嫁予了當時的大才子冒闢疆，棲隱園林之中。

古時的才子，大多體弱多病，當然，

冒闢疆也不例外。

董小宛入了冒府，自然不用以賣笑為生，閒暇之餘，她倒是悉心研究起了食譜，“微博”上看到哪裡有奇異的風味，就會不辭辛苦，習得製法。調出的美食，自己先嚐上一口，覺得口味上佳，再遞與夫君食用，也算補補身體。看得出來，董小宛奉行的愛情哲學：留住男人的心，先得留住男人的胃。

當然，

董小宛

這位修煉出來的“吃貨”，終於讓夫君在美食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愛意。

冒闢疆就曾在《影梅庵憶語》中，不吝讚譽地稱許了夫人的手藝：

“

火肉久者無油，有松柏之味；風魚久者如火肉，有麋鹿之味。

”

你看，肉無油膩之感，魚若麋鹿之味，董小宛的手藝，怎能不讓這位枕邊之人在“吃貨”路上狠狠地邁出一大步？如果冒闢疆對愛妻的盛譽是有所偏護，那坊間的流傳，更印合了

董小宛極品創作型“吃貨”的氣度：

“

醉蛤如桃花，醉鱘骨如白玉，油鯧如鱘魚，蝦松如龍鬚，烘兔酥雉如餅餌。

”

按現代話講，大致就是讓人吃出了初戀的味道。

不過，若在古代美女“吃貨”裡評出一位最能吃的“通吃姐”，恐怕還得是老佛爺慈禧太后。當然，慈禧究竟算不算美女，這不太好認證（每個人的審美多有不同），因為年代較近，已有照片傳世（按現代話說，就是有圖有真相）。不像那些稍遠時代的女子，只有文字描述，動輒就是閉月羞花，讓人浮想聯翩。但慈禧是個“吃貨”，卻是無疑的。

其實，在當今坊間的許多美食店裡，往往都打出這樣招牌：“老佛爺欽點的豬肚雞”“慈禧最愛吃的老豆腐”、“西太后御用的肥鍋肉”，諸如此類。看的出來，老佛爺在世人看來，早成了老字號的“吃貨”，是塊招攬生意的金字招牌。至於慈禧在“吃貨”界的業績，我們不妨從流傳下來的一份清宮日常的晚餐清單裡看個究竟：菜式大約二十來道，單鴨餚就有

“

燕窩如字八寶鴨子

”

等七種，燻炙菜餚有烤鴨、燒乳豬、燻雞、煨羊腿等。看得出來，老佛爺是個不折不扣的肉食系“吃貨”，其中又以鴨子為甚。相傳，慈禧最喜清燉肥鴨，洗淨的鴨，裝入瓷罐，隔水用文火蒸上三天，開罐之時，香飄四溢。有意思的是，之於鴨的周身，慈禧最為偏愛的，又是鴨皮，每每拾筷，別處可以不食，但皮定是入口。

當然，慈禧對於吃的考究，絕不僅限大俗的肉食。有時，也玩票一下文藝。譬如，但逢春花燦爛時，對於宮中各宗盛開的鮮花，慈禧若是興起，倒也隨採隨食。當然，也不是生吃。大概是將花瓣折下，讓太監浸在溫水裡漂洗十餘分鐘，然後撈起瀝淨放入竹籃。此時並不吃，待御膳房的端來新出鍋的魚片、鴨片，將原先做好的花瓣灑在上面，細細品嚐。如此，倒也色香俱全。

若在太平盛世，慈禧如此考究，其實也未嘗不可。可清末這個時節，國事卻是一塌糊塗，國外列強的炮火打來，慈禧在宮中終於端坐不住，跑路了。可即便是跑路，慈禧這個“吃貨”排場，卻絲毫沒有消減的意思。每每逃至一處，但凡安頓好了，定要從各地調集燕窩魚翅，拼出百種佳餚，據說，日耗伙食費白銀逾二百兩。吃不完的，大概都是倒掉。

當然，跑路總有結束的時候（比如，給外國人陪張笑臉給點賠款什麼的，這事情就好商量了嘛）。在返京路上，有些地方官員為了拍迎老佛爺馬屁（平時也見不到領導的面嘛），打著給“聖駕”接風洗塵名義，多將驛館為行宮，至於沿途招待的宴席，也多以依靠慈禧的標準，有八珍、八八席、六六席等，支度數萬銀兩者比比皆是。你看，這慈禧哪裡是逃難，分明是一個著名“吃貨”風騷的舌尖之旅。

原作者：白馬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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