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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納提克戰爭:英法兩國之間的爭鬥互有勝負,以打平告終

回顧第一次卡納提克戰爭,大體可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英法兩國之間的爭霸戰,第二階段則是歐洲人和印度地方諸侯之間的戰鬥。英法之間的爭鬥互有勝負,以打平告終;而法國人與印度人的戰爭,卻是法國取得了一邊倒的勝利。法軍兩次大敗人數佔壓倒性優勢的印度軍隊,戰鬥力之強令印度諸侯望而生畏,於是他們一邊提防,一邊盤算著拉攏、僱用歐洲人為己效勞。

1749年6月,卡納提克內陸地區信奉印度教的小王國坦焦爾(Tanjore)發生王位之爭。英法兩方藉機插手,各支援一派,最終以英國支援的一方成功佔領德維科泰(Devikottai)告終。這一舉動,開創了歐洲殖民者利用印度王公內訌撈取政治、經濟利益的先例。

此前的1748年6月,德干節度使尼采木·木勒克駕崩,終年77歲。尼采木一家,從尼采木·木勒克的祖父起就為奧朗則布皇帝效力,而他本人也曾是莫臥兒帝國的忠臣、能臣,但是莫臥兒帝國氣數將盡,朝廷內部傾軋嚴重,於是他自請外放出鎮德干高原。1724年,尼采木以海德拉巴為中心開創了一個地方王朝——尼采木王國,之後歷代繼承人都自稱“尼采木”。這個王朝在英國的保護下一直存活到了二戰後,最終被獨立的印度共和國消滅,歷時200多年。與許多穆斯林王朝一樣,尼采木王國繼承製度混亂。最初,尼采木·木勒克的次子納綏爾·江(NasirJangMirAhmad)繼位,可是尼采木·木勒克的外孫穆扎法爾·江(Muhyiad-DinMuzaffarJangHidayat)卻跑到德里朝廷,成功從莫臥兒皇帝手中搞到一份委任狀,自稱合法的德干節度使。

在卡納提克省,同樣出現了繼承人之爭。前文說過,1740年,卡納提克納瓦卜被馬拉塔人擊斃,馬拉塔人還抓走了他的女婿昌達·沙希布,卡納提克省陷入動盪,尼采木·木勒克趁亂派親信安瓦魯丁擔任納瓦卜。1748年,被關了8年的昌達·沙希布被馬拉塔人放了回來,以前納瓦卜家族代表的身份,謀求奪回卡納提克省。

本地治裡的杜佈雷塑像

1749年,英國透過干預坦焦爾內政佔了不少便宜,法國東印度總督杜佈雷有心效仿,於是與覬覦德干節度使之位的穆扎法爾·江和覬覦卡納提克納瓦卜寶座的昌達·沙希布簽訂了三方同盟密約。8月3日,三方聯軍與卡納提克納瓦卜安瓦魯丁大打出手,安布林戰役(Battle of Ambur)爆發。此役中,法國派出的主將為德布西侯爵(Marquis de Bussy-Castelnau)。儘管安瓦魯丁擁有100頭戰象以及以400名訓練有素的法國火槍兵為核心的聯軍,卻依然不敵三方聯軍,安瓦魯丁及其長子馬福茲·汗當場陣亡,昌達·沙希布心滿意足地當上了納瓦卜。安瓦魯丁的次子穆罕默德·阿里(Muhammad Ali Khan Wallajah)逃往特里奇諾波利(Tiruchirappalli)閉門死守,杜佈雷派遣一支法軍前去圍攻,意圖斬草除根。

法國的勝利就意味著英國的災難。英國無法坐視法國扶植代理人,可在英國人採取行動之前,1750年12月,德干節度使納綏爾·江被奸細暗殺,穆扎法爾·江入主海德拉巴成為下一任節度使。穆扎法爾·江為回報杜佈雷,任命其為克里希納河以南領土的總督,年薪8萬盧比(摺合1萬英鎊);法軍參戰將士則得到了40萬盧比的獎金,而法國東印度公司也得到了40萬盧比。為表示感謝,穆扎法爾·江還將本地治裡附近一大片歲入32萬盧比的沿岸領土割讓給了法國人。杜佈雷則把德布西侯爵及其手下的數百法軍借給節度使,幫助他鞏固地位。擔任節度使軍事顧問的德布西侯爵,在海德拉巴極有權勢,他跺一腳,宮殿都會顫三顫。

1751年2月,德干節度使穆扎法爾·江在內訌中陣亡,德布西侯爵擁立尼采木·木勒克的第四子薩拉巴特·江(Salabat Jang)做節度使,又出兵幫他打退了馬拉塔人的入侵。薩拉巴特·江感激涕零,將沿海的4個縣劃給德布西侯爵做封地,其300萬盧比的歲入被侯爵用於供養自己和軍隊。

到此為止,杜佈雷取得了驚人的勝利,兩位親法人士登上寶座,讓法國的威望和勢力如日中天,南印度的諸侯們都唯法國馬首是瞻。杜佈雷達到了事業的頂峰,他以東方式君主自居,身著王公服飾,乘坐大象出警入蹕,僕從如雲,前呼後擁。他還建了一座紀念碑,用波斯文和梵文頌揚自己的文治武功。

唯一的隱患,是躲在特里奇諾波利死守的前納瓦卜之子穆罕默德·阿里。杜佈雷本想乘勝攻克特里奇諾波利,幹掉穆罕默德·阿里,但該城城防堅固,穆罕默德·阿里困獸猶鬥,始終拿不下來。假使杜佈雷能在短時間內解決他,也許就能趕在英國人緩過勁來之前結束戰爭。然而隨著戰局陷入膠著狀態,遷延時間一久,英國人也就有了插手和翻盤的機會。

自第一次卡納提克戰爭結束以後,到1751年年中之前,英法兩國基本處於和平狀態。由於法國東印度公司的活動與法國政府無關,戰爭物件也是印度諸侯,與英國人雖有摩擦,但至少沒有公開與英國為敵;因此英國人要想參戰,就需要一個藉口,而坐困愁城的穆罕默德·阿里正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1750年9月上任的英國新總督托馬斯·桑德斯(Thomas Saunders)不甘心被法國人壓倒,千方百計地讓穆罕默德·阿里堅持了下去。於是穆罕默德·阿里與法國人一邊交戰,一邊展開談判,只是談談打打,打打談談,始終沒個結果。見法國人再衰三竭,害怕法國勢力進一步擴張的印度王公們,如坦焦爾、邁索爾(Mysore)的掌權人,紛紛轉向英國一方,鼓動英國人參戰。至於怎樣扭轉被動局面,英國東印度公司內部爭論很大,不過大體分為兩種方案:要麼直接進攻法國要塞,要麼出兵解特里奇諾波利之圍。這時,一個年輕的公司文員突發奇想,建議圍魏救趙,出兵攻打卡納提克省首府阿爾科特,一舉扭轉被動局面。桑德斯點頭同意,讓他帶領200名歐洲兵和300名印度兵出征阿爾科特。這個年輕人就是羅伯特·克萊武。

法國人擁立穆扎法爾·江為德干節度使之後的印度南部局勢

1725年,羅伯特·克萊武出生在英國什羅普郡(Shropshire)的一個鄉紳家庭。克萊武自幼膽大包天、桀驁不馴,孩提時代曾爬上本地教堂的房頂,嚇唬圍觀群眾;年齡稍大一點,他就組織黑幫向街道小販收取保護費,因此連續被3所學校開除。克萊武的父親對混血兒子無可奈何,只得打發他遠離英國去東印度公司謀生,希望他能混出個人樣來。1744年,19歲的克萊武萬里迢迢來到馬德拉斯,成為一名書記員。

即使搖身一變成為文職人員,克萊武好亂樂禍的性子依然沒有改變,他在任上是百無聊賴,經常給上司製造麻煩,自然也就不得賞識。有一次,他的一個朋友來看望他,發現他垂頭喪氣地倒在床上,桌子上放著一把手槍。克萊武請朋友拿起手槍向窗外放一槍。朋友依言而行,一聲槍響之後,克萊武從床上跳了起來,大喊:“上帝留著我一定另有用處!剛才我拿這支槍對著腦袋連扣了兩下扳機。”

羅伯特·克萊武

1746年,第一次卡納提克戰爭爆發,杜佈雷率領法軍攻陷馬德拉斯,待在那裡的克萊武趁亂逃到了聖大衛堡。法軍追蹤而至,圍攻聖大衛堡。克萊武雖是文員,卻積極參加守城,由此受到英軍指揮官勞倫斯少校(MajorStringerLawrence)的關注。克萊武終於發現自己在軍中方能一展抱負,於是投筆從戎,做了一名少尉。1748年,英軍反過來圍攻法國的本地治裡,雖久攻不下,但首次參戰的克萊武有勇有謀,表現突出,成了眾所矚目的軍旅新星。

1751年,昌達·沙希布率領數萬大軍圍攻特里奇諾波利,法國形勢一片大好。英國人自然不甘心看到老對手興旺發達,卻又沒什麼好辦法扭轉被動局面。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克萊武毛遂自薦,請求率領一支人馬直搗昌達·沙希布的老巢——卡納提克首府阿爾科特。馬德拉斯城裡只有350名英國兵和千餘印度土兵,總督托馬斯·桑德斯猶豫再三,終於贊同克萊武的圍魏救趙之法,但只給了他8名軍官、200名英國兵、300名印度土兵和3門小口徑野炮。

8月26日,克萊武領兵出城,一行人頂著似火驕陽行軍。29日,英軍前進到距離馬德拉斯68公里的地方,此時克萊武獲得情報——阿爾科特的守軍數量是其兩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克萊武毫不退縮,繼續前進。為了達成戰術突然性,他命令部下冒著突如其來的雷電和暴風雨強行軍,兩天內行進了43公里,於8月31日抵達阿爾科特城下。昌達·沙希布的守軍對突然殺出的英軍毫無防備,不知英軍虛實的他們,因過於震驚而陷入恐慌之中,轉瞬就棄城而逃了。9月1日,克萊武兵不血刃地佔領了阿爾科特。此行目的雖已達成,克萊武卻絲毫不敢鬆懈,他料定昌達·沙希布一定會撤圍回救老巢。由於人手不足,他令手下退守阿爾科特內城,頂著驕陽日夜構築防禦,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圍城戰。

阿爾科特當時有10萬居民,克萊武佔領該城後下令禁止劫掠市民,還把昌達·沙希布從市民手裡沒收的財物還給原主,此舉贏得了該城居民的支援。與此同時,克萊武著手蒐集給養,雖然只弄到了6天用的物資,但好在水源充沛而潔淨,足夠英軍使用。

逃到城外的印軍獲悉英軍兵力薄弱之後,陸續回城佔領了阿爾科特內城周圍的民房,並堵住了英軍從城外獲得給養和增援的通道。天性好動的克萊武不甘心坐以待斃,於9月14日發動夜襲。印軍在驚恐中四散奔逃,而英軍毫無損失,還打通了與馬德拉斯大本營之間的交通線。兩天後,馬德拉斯總督托馬斯·桑德斯送來2門18磅重炮,給克萊武和英軍打了一針強心劑。之後印軍重新包圍阿爾科特,克萊武則接連發動兩次夜襲,不僅鞏固了城防,也振奮了士氣。

正在率部圍攻特里奇諾波利的昌達·沙希布,聽說老巢被英國人給端了,大為震恐,趕緊派兒子禮薩·沙希布(RazaSahib)率領手下最精銳的4000名士兵和150名法國兵回救阿爾科特。9月23日,禮薩·沙希布的部隊抵達阿爾科特,加上當地部隊和臨時招募的非正規部隊,總兵力達到7000多人,其中騎兵有300人。數天後,又有2000名法國兵趕來,禮薩·沙希布的兵力遂增至近萬人。

克萊武要堅守的內城戰線超過了1英里(1609米),然而城牆又矮又薄,護城河又淺又窄,多處可以徒涉,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完全乾涸,情況大為不妙。加上沿路蒙受的損失與疾病困擾,克萊武可呼叫的力量只剩下120名歐洲兵和200名印度土兵。300∶10000,守住阿爾科特這一艱鉅任務無論怎麼看都不可能完成。

法、印聯軍佔領阿爾科特外城後,每日都從較高的房屋向內城鳴槍放炮,給英軍制造麻煩,並不斷摧毀本就羸弱不堪的城牆。鑑於法國人操作的火炮對工事威脅極大,克萊武率部發起了反擊。雖然在法、印聯軍的火力打擊下,英軍付出了15名英國兵陣亡的代價,卻也消滅了大多數法國炮兵。

幸運的是,英軍的食物、飲水還算充足,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受到飢渴之苦,甚至還能用水浸泡大米釀酒,以此來振奮士氣和提升膽量。克萊武一面督軍奮戰,一面不斷修補被敵人轟塌的城牆,並另行修建了一座高臺,在上面架設剛到手的18磅大炮,居高臨下地轟擊禮薩·沙希布所在的納瓦卜府。固守的同時,克萊武不斷派人向馬德拉斯和其他印度諸侯求援。馬德拉斯本就沒多少人馬,派克萊武出征之後兵力更加空虛,直到10月得到來自英國本土的增援後,總督托馬斯·桑德斯才勉強拼湊出一隊援兵來。這支援軍包括130名英國兵和100名印度兵,但不幸的是,他們在路上遭遇截擊,被迫折回。

10月末,法國人從本地治裡派出一隊炮兵攜火炮前來。法國人將這門大炮架設在內城的西北方,它一來就敲掉了克萊武的一門火炮。在連續不斷的轟擊中,法軍將內城城牆炸出了一個缺口。英國守軍則在缺口後面挖掘戰壕,並用木柵欄和瓦礫堆填補缺口。

阿爾科特圍城戰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城內的想出去,城外的想進來,雙方都很苦惱。只是形勢到底對英軍更加不利,時間一久,他們的糧彈便無法支撐了,如果沒有外援必將全軍覆沒。既然馬德拉斯無法來援,克萊武便轉而拉攏周圍的印度勢力,和他們結盟。

馬拉塔帝國首相莫拉爾·拉奧(MorariRao)對法國的強勢感到十分不安,唯恐本國成為下一個目標,因此決定站在英國一邊,答應出兵幫助克萊武。

禮薩·沙希布見阿爾科特久攻不下,又聽說馬拉塔人秣馬厲兵準備出擊,憂心夜長夢多、日久生變,於是主動向克萊武提議,以優厚的條件換取罷兵議和。見對手有認慫的跡象,克萊武反而信心倍增,拒絕議和。禮薩·沙希布大怒,聲稱將立即蕩平英軍及其堡壘。克萊武冷冷地答道:“你的父親是個篡位者,你的軍隊亦只是烏合之眾,在派遣怯懦如雞的部隊進攻我軍固守的城池之前,當三思而後行。”

阿爾科特守衛戰頭戴鋼盔的戰象,在長矛的驅趕下衝撞城門

屯兵堅城、進退兩難的禮薩·沙希布決心在馬拉塔人出兵之前消滅克萊武,遂將總攻日期定在11月24日。那天是伊斯蘭教的阿舒拉節,紀念先知穆罕默德的外孫侯賽因(Hussin)在伊拉克卡爾巴拉(Karbala)殉難。但在發起總攻的前一天,克萊武獲悉了禮薩·沙希布的計劃,提前做好了決戰準備。

11月24日天色剛亮,以十幾頭頭戴鋼盔的戰象為先導,數千印軍架著雲梯蜂擁而來。充當攻城槌的戰象,在手持長矛的印軍的驅趕下衝到內城城門前,用腦袋猛撞城門。城頭的英軍集中火力攢射戰象,打得戰象腹痛發狂,掉頭狂奔,反而踐踏了身後的印軍,造成己方傷亡慘重。見城門攻不下,印軍又集中人手和火力從護城河可以徒涉的地段潮湧而來,英軍列隊持槍,直到敵人抵近時才鎮靜地舉槍齊射。他們分成兩排輪流開火,從近距離打擊印軍,每輪齊射都能給對方造成巨大傷亡。猛烈的火光、嗆人的煙霧和轟隆的巨響,對印軍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震懾,就算沒被擊中也被駭得心驚膽裂、拔腿狂奔,即使長官的怒吼和利劍也無法阻止他們潰逃。

印軍多是穆斯林,堅信與異教徒作戰死後能直升天堂,因此潰兵穩住心神之後又重新奮不顧身地發起衝鋒。衝而潰,潰再衝,如此迴圈往復。見徒涉攻不進去,一隻滿載印軍的筏子試圖渡過護城河,克萊武見狀親自燃放火炮,將筏子炸成碎片。

激戰約一小時後,英軍陣亡5—6人,印軍陣亡400多人。印軍士氣明顯變得低落,他們開始轉攻為守,退到護城河後面,從內城周圍的民房和制高點向英軍開火。當夜,攻守雙方都在焦急中度過。

當11月25日的第一縷陽光撒向大地時,正準備迎接新一輪進攻的英軍,驚訝地發現印軍已經連夜撤走了,還丟下火炮和大量物資、彈藥。

這之後,克萊武主動出擊,與前來增援的1000名馬拉塔騎兵追殺法、印聯軍。兩個星期後,克萊武在野戰中大破禮薩·沙希布的印軍,600名法軍僱用的印度土兵投降。南印度的一眾諸侯見風使舵,紛紛承認由穆罕默德·阿里繼承卡納提克納瓦卜之職,昌達·沙希布則於次年兵敗身死。

阿爾科特圍城戰,從9月23日持續到11月24日,歷時60多天。克萊武用500人創造了戰勝1萬敵軍的奇蹟,這讓印度人認定英軍實力恐怖,如天神下凡,往往未戰先怯,心理上先輸一籌,大大加快了英國征服印度的腳步。為克萊武寫傳記的馬可·本斯-瓊斯評價道:“或許緣於運氣,或許緣於敵人表現出來的拙劣低能,阿爾科特戰役創造了關於英國人勇氣和不可戰爭的神話,這讓印度的英國軍隊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

克萊武勇猛無畏,敢想敢幹,活力四射,正如英國首相威廉·皮特(WilliamPitttheElder)評價的那樣,是“天生的戰將”。克萊武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名將,其作戰計劃往往簡單粗暴,“猛打猛衝”“不顧一切地進攻進攻再進攻”是他的不二法則,所以他的成功在於勇悍果斷的天性和身先士卒的猛勁,而非計劃周密和用兵如神。

為了表彰他的貢獻,英國東印度公司獎給他一柄鑲嵌鑽石的指揮刀。1753年2月,克萊武攜新婚妻子衣錦還鄉,以“阿爾科特的英雄”身份成為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克萊武用帶回的財富,還清了家族的鉅額債務,成了光宗耀祖的社會名流,昔日恨鐵不成鋼的父親也到處吹噓自己有個傑出的兒子。克萊武得意忘形,打算從政競選,但是鉤心鬥角的政壇顯然不適合他。折騰了一番後,他還是回到了印度,簽約擔任5年聖大衛堡副總督,期間如果馬德拉斯總督之位出現空缺,他將遞補擔任總督。

再說法國方面,杜佈雷和德布西侯爵透過擁立節度使和納瓦卜,一度控制了印度中南部三分之二的土地,即使昌達·沙希佈陣亡後親英的穆罕默德·阿里上臺,法國依然佔據一定優勢。可是法國政府和公司董事會卻不這麼看。1754年下半年,公司召回杜佈雷,新任總督夏爾·戈代厄(CharlesGodeheu)與英國人展開談判,雙方最終締結《本地治理條約》,規定:雙方不干涉當地王公之間的爭鬥;放棄印度統治者所給予的一切職位和官銜;雙方保持締結條約時各自實際佔有的領土。就這樣,法國人主動放棄了杜佈雷為他們贏得的大部分優勢,只留下了在德布西侯爵的堅持下才保住的小部分遺產。隨著和約的締結,1749—1754年的第二次卡納提克戰爭正式結束。

法國的做法看似荒唐離譜,實則合情合理。第一次卡納提克戰爭是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的一部分,英法宣戰對打,雙方的東印度公司自然難以獨善其身,打起來很是正常。第二次卡納提克戰爭,則是杜佈雷一手挑起來的地方戰爭,與法國政府無關。戰爭期間,法國東印度公司貿易中斷,入不敷出,全靠政府撥款才能維持下去。先前法國摻和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非但沒有獲得好處,反而讓政府欠了一屁股債,國王路易十五隻好要求全國上下開源節流。杜佈雷的野心不僅沒能給國家帶來好處,還惹來一身腥,法國當局自然是忍無可忍,必須殺雞給猴看。戰爭販子波爾多內和杜佈雷,前者身陷囹圄,後者身敗名裂,在窮困潦倒中死去。德布西侯爵靠貴族出身逃過一劫,繼續留在印度供職,但被迫放棄了海邊的4塊縣區,解散了大批印度土兵以壓縮開支。

英、法東印度公司的不同體制,最終決定了戰爭的走向。法國東印度公司雖然擁有強大的陸海軍,但囊中羞澀的法國金庫卻無法讓杜佈雷繼續走下去;英國東印度公司則靠自身獲取的利潤供養軍隊,越戰越勇,越打越大。因此巴黎的公司決策層才基於理智和冷靜,在形勢還說得過去的時候見好就收,召回杜佈雷改弦更張。

杜佈雷固然透過開疆拓土賺了些錢,但常言道“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戰爭是個永遠也填不滿的無底洞,對金錢的需求根本沒有盡頭。當時的英國北美殖民地一個500人的民兵團,一年就要花費軍餉2萬英鎊。杜佈雷幾千人的部隊,開銷再節省,一年也得十幾萬英鎊,也就是上百萬盧比,根本入不敷出。法國政府再慷慨大度,也不能讓他由著性子打下去,於是第二次卡納提克戰爭就這樣結束了,英法雙方都沒有取得決定性勝利,印度的歸屬權還得靠下一場大戰決定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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