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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汪曾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人一走,茶就涼……”

這是膾炙人口,傳唱全國的樣板戲《沙家浜》的片段,可以說家喻戶曉無人不知,尤其是“人一走茶就涼”已經變成了大眾俚語。作者就是大名鼎鼎的著名作家汪曾祺,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

汪曾祺屬於典型的大器晚成,1997年去世後,每年都有幾部作品出版,銷量出乎意料的好,是個去世後出版作品量遠超生前的作家。著名文學評論家王幹認為汪曾祺就是一位被忽略的大師。原因是長期以來汪曾祺遊離於新文學的評判標準之外,而新時期以來的西方現代主義熱潮又將他置於邊緣。

1980年《受戒》發表以後震動文壇,汪曾祺的作品讓人們驚異:“小說還可以這樣寫!思想還可以這樣來表達!散文還有這樣的樣式!”馬風說:“真正使新時期小說步入新的歷史門檻的,應該是手裡擎著《受戒》的汪曾祺。”(馬風《汪曾祺文化人性研究之四》)

改革開放前,“宏大敘事”、“英雄史詩”支配了文學創作,屬於革命現實主義,注重審美和個人情感的文學被壓制。改革開放以後形成了“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改革文學”等文學潮流,接著就是深受影響歐美文學影響的現代主義蓬勃興起,馬原、劉索拉、莫言等等作家橫空出世。偏偏汪曾祺就是文壇的一股清流,不同凡響異於他人,用汪曾祺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發表這樣的作品是需要勇氣的”。

北大教授嚴家炎曾把汪曾祺比作最後的京派作家,在其《中國現代小說流派史》中稱汪曾祺的寫作特點“大體也可看作廢名、沈從文影響之下的京派小說的一般特點”。“京派”作家的基本特徵是關注人生,但和政治鬥爭保持距離,強調藝術的獨特品格,純粹的為藝術而藝術,主要成員有周作人、廢名、沈從文、李健吾、朱光潛等。汪曾祺的老師就是沈從文,沈從文很看重這位高徒,還評價他的文章寫得比自己好。1941年2月3日,沈從文給施蟄存寫信:“新作家聯大方面出了不少,很有幾個好的。有個汪曾祺,將來必有大成就。”

汪曾祺出生於江蘇高郵一個士大夫世家。祖父是清朝末科拔貢,教汪曾祺讀古文,習書法。汪曾祺的父親是個畫家,弄各種樂器,彈琵琶,拉胡琴,笙簫管笛,無一不通。汪曾祺從小受到的是明清以來典型計程車大夫修養和情趣的影響,他在《自報家門》中分析道:“我受影響較深的,還是儒家。我覺得孔夫子是個很有人情味的,並且是個詩人。他可以發脾氣,賭咒發誓。”

“回到現實主義,回到民族傳統”,這是汪曾祺對自己創作路徑、特色、追求的基本概括。1986年,在《汪曾祺自選集》自序中,汪曾祺說,“我的散文大概繼承了明清散文和五四散文的傳統,有些篇可以看出張岱和龔定庵的痕跡。”在1988年《蒲橋集》自序中,汪曾祺說:“看來所有的人寫散文,都不得不接受中國的傳統,事情很糟糕,不接受民族傳統,簡直就寫不好一篇散文。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我們自己的散文傳統這樣深厚,為什麼一定要拒絕接受呢?我認為二三十年來散文不發達,原因之一,可能是對於傳統重視不夠。”

“我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諧”,“我想把生活中真實的東西、美好的東西、人的美、人的詩意告訴人們”,汪曾祺的寫作風格就是“淡中有味,飄而不散”,平淡和諧像一幅優美的風俗畫。

汪曾祺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為生民立命計程車大夫,更像一個充滿情趣的現代陶淵明。

“我事寫作,原因無他。從小到大,數學不佳。考入大學,成天泡茶。讀中文系,看書很雜。偶寫詩文,幸蒙刊發。百無一用,乃成作家。”汪曾祺喜歡這樣調侃自己。

汪曾祺晚年回憶為什麼會報考西南聯大時說:“……大部分同學是來尋找真理,尋找智慧的……我在報考申請書上填了西南聯大,只是聽說這三座大學,尤其是北大的學風是很自由的,學生上課、考試,都很隨便,可以吊兒郎當。我就是衝著吊兒郎當來的。 我尋找什麼? 尋找瀟灑。”

汪曾祺在《聞一多先生上課》說:我頗具歪才, 善能胡謅,聞先生很欣賞我。

1988年,香港女作家施叔青曾直率地問汪曾祺下放時的感受,汪曾祺回答說:“從某個角度當然是很倒黴了,不過,我真正接觸了中國的土地、農民,知道農村是怎麼回事。晚上就在一個土炕上,同蓋一個被窩,蝨子很多,它們自由自在,從東邊爬到西邊的被窩去。農民和我無話不談。我的確覺得中國的農民一身很沉重的負擔,他們和中國的大地一樣,不管你怎麼打法,還是得靠他們,我從農民那裡學到了許多東西”。

汪曾祺與傳統士大夫的最大不同點就是下放農村,真正瞭解到了農民的真實,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欣賞。汪曾祺說,“有人讓我用一句話概括出我的思想,我想了想,說:我大概是一箇中國式的抒情的人道主義者”。(《我是一箇中國人》)

在評論界看來,汪曾祺的價值在於連線了曾經斷裂多時的中國現代文學和當代文學,從廢名到沈從文再到汪曾祺,京派文學的傳統一脈相承。1987年出版的錢理群等人主編的《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汪曾祺以“京派”文人身份被放置於“抗戰勝利後京派的復出”一節中,被忽略的大師汪曾祺終於開始進入現代文學史,成為最受評論界關注的作家之一。

當代學者摩羅對於汪曾祺有不同的評價,在其《末世的溫馨──汪曾祺創作論》說,“我不再期待從他筆下讀到直麵人生的悲劇,我把他本身讀作一個悲劇”。

摩羅認為,正是幾百年的壓迫和摧殘,把中國士大夫造就成了這樣的精神嬰兒,善良、文弱、恐懼、麻木、逃避責任、嘲解悲劇、自守優雅,自欺欺人是這種精神嬰兒的基本品性。實際上這些品性已經成了士大夫的代稱。從明之唐伯虎、袁宏道,到清之袁枚、李漁,到今人周作人、林語堂、陳寅恪、錢鍾書,無不屬此,可謂淵源有自,血脈旺盛。正是在這樣的文化傳統和精神背景中,汪菊生汪曾祺父子出現了,他們正好繼其餘脈,成為了中國末代士大夫。

摩羅說,汪曾祺作為一個在蜜罐裡醃漬太深無從發育的精神嬰兒,面對這樣“汙濁而混亂的時代”,顯然無力自處。

摩羅的結論就是,如果一個作家描述生活不是為了超越生活,而只是為了遺忘生活、取消生活,那無疑是一切恐懼中最大的恐懼,一切悲劇中最大的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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