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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風雲——沉迷寒食散,拓跋珪性情大變,亂開殺戒終至災禍

天興五年(公元402年,東晉安帝元興元年)十月,因為柔然的襲擾,拓跋珪停止了和後秦的戰爭。拓跋珪也趁此機會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北魏的內政之上。

天興七年(公元404年,東晉安帝元興三年)三月,針對中原地區人口凋零、一片蕭條的情況,拓跋珪下令撤銷戶口不足一百家的縣份。八月,拓跋珪下令仿照古代的六卿制度設定六謁官,掌國家日常政務,秩五品。其下各設大夫、元士、署令等屬官。九月,拓跋珪進一步對官制和爵位進行全面革新。為此拓跋珪駕臨昭陽殿,親自遴選及調遷文武百官,評定等級,依據才能重新授官。

按照拓跋珪的規定,北魏的爵位共分四等:王爵封大郡、公爵封小郡、侯爵封大縣、伯爵封小縣。官位共分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低。一品至四品屬於北魏高層官員,一般只授予皇族或者有功者。舊部中有功勞而沒有爵位的,則依照順序追任。對於血緣疏遠的皇族以及異姓有爵位者的後裔,則一律降低爵位。至於列入五品到九品的,都是文官中才能優秀的,武官中有擔任將帥希望的。當政府官員有缺額時,從中遴選。但拓跋珪沒有采用漢魏的傳統官名,而是仿效上古龍官、鳥官的前例,將諸曹之使稱鳧鴨官,取飛得快之意,侯官伺察者稱白鷺官,取伸長脖子眺望遠方之意。

十月辛巳日,拓跋珪大赦國內並改元天賜。十一月,拓跋珪前往西宮,命宗室設立宗師,八個貴族部落以部落大小分別設立大師或者小師,州郡也同時設立師,負責辨別隸屬關係和遴選賢才,如同魏晉的中正。到了天賜二年(公元405年,東晉安帝義熙元年)二月癸亥日,拓跋珪又撤銷了尚書三十六曹等官署。

完成了中央的改革後,拓跋珪也開始對地方行政進行調整。天賜三年(公元406年,東晉安帝義熙二年)正月,拓跋珪下令每個州設定三個刺史,每個郡設定三個太守,每個縣設定三個令長。雖然設定了太守卻並不派人上任,至於先前由有功之臣管轄的州郡,則將這些人以原有爵位徵召回京。拓跋珪的這些變革意圖很明顯,就是加強皇權,加強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即削弱了功臣的權力,又讓地方官員相互制衡,有效避免出現割據勢力。

此時的天下形勢,北魏的情況無疑是最好的,其他諸國不是忙著內訌就是君主昏庸,北魏這邊則是兵強馬壯,國力殷實,拓跋珪也正值壯年,拓跋珪和他的北魏趁此機會一統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可就在這時,拓跋珪和他的北魏也出大問題了,更確切地說是拓跋珪出了問題。

提到魏晉時期有哪些東西在上層社會流行,很多人會說清淡、玄學、書法之類的。其實除了這些,還有一種叫寒食散的所謂仙藥。這藥又叫五石散,在魏晉名士中極為流行服用,據說服用之後讓人變得極其亢奮,久而久之這東西會讓人上癮。是不是和現在某樣極為罪惡的東西一樣?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以及被何人所蠱惑,拓跋珪竟然也開始服用寒食散。長期服用寒食散,讓拓跋珪的性情變得急躁煩悶,喜怒無常。甚至會因想起昔日的些許不滿,就要誅殺大臣。於是北魏國內的一場血雨腥風即將開始。

天賜四年(公元407年,東晉安帝義熙三年)五月,北魏常山王拓跋遵被賜死,理由是坐醉昏亂失禮於太原公主。六月,隨著北魏、後秦關係緩和,先前被後秦扣押的賀狄幹得以迴歸北魏。可等到拓跋珪見到賀狄干時,發現他的言語衣服都近似於中原,認為是賀狄幹推崇欽慕中原文化,背叛了北魏,所以心裡非常生氣,不久後就殺了他。 賀狄乾的弟弟也從後秦歸來,因為為人正直儒雅,也被拓跋珪殺死。八月,曾幫助拓跋珪多次平定叛亂的庾嶽也被殺害,因為有候官向拓跋珪報告:“司空庾嶽服飾鮮麗,行止風采,擬則人君。”到了第二年十二月,拓跋珪又把屠刀對準了莫題父子,原因是當年拓跋窟咄回來奪位時,莫題一度示好拓跋窟咄,並送箭給窟咄,對他說“三歲犢豈能勝過載邪!”結果拓跋珪一直為此忌恨莫題。這時有人告發莫題傲慢自大,仿照君主。拓跋珪就派人拿箭給他看,問他說:“三歲犢果何如?”莫題接到詔書,父子相對而哭,第二天早上就被殺,這莫題當初雖然有過二心,但當柏肆之戰,北魏國內流言四起之時,他也曾勸阻拓跋順自立,即便如此也不能逃過一劫。

到了天賜六年(公元409年,東晉安帝義熙五年)四月,雷電忽然擊中平城天安殿的東牆。拓跋珪很惱火,命人用攻城時的衝車撞擊東西牆,把牆全部撞倒。隨著寒食散的毒性加深,以及屢屢發生怪異之事,拓跋珪變得愈發狂躁,對大臣和左右侍從也越發疑神疑鬼,文武百官上前啟奏國事,但凡拓跋珪想起啟奏者過去的錯誤或罪過,就會立刻將其殺掉。不僅如此,只要有人面色稍變,或者呼吸不勻,或者步履不穩,或者話語出現差錯,都會被拓跋珪認為心中有鬼、居心不良,以至於被拓跋珪親手殺掉。北魏官員自此人心惶惶,無人認真處理政事,北魏國內的治安也開始變差。拓跋珪雖然也表示:“朕故縱之使然,待過災年,當更清治之耳。”但大臣們還是大多不敢與拓跋珪接近,只有崔宏之子崔浩恭謹勤奮,始終如一,有時整天不回家。

八月,拓跋珪的狀態還是沒有太大的改善。當時天象多變,怪異之事接連發生,拓跋珪就找人占卜。占卜之人說:“當有逆臣伏屍流血”才能化解。這就讓拓跋珪心中十分厭惡,於是又殺了很多公卿,想以此來消除天災。拓跋儀此時內心極度不安,原來先前他和宜都公穆崇陰謀作未遂,拓跋珪念及他們的功績,非但不治罪還將此事保密。現在占卜師的話讓拓跋珪大開殺戒,拓跋儀自己又曾是叛賊,於是他單人匹馬逃跑。拓跋珪知道後派人捉住他,並將他賜死 ,以平民禮儀安葬。

拓跋珪的這種殺戮還延續到了自己的後宮。此時拓跋珪準備冊立齊王拓跋嗣為太子。這時他腦海忽然閃現漢武帝誅殺鉤弋夫人的事,以及歷史上外戚干政的例子,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寵愛弟弟拓跋觚乃至憂慮而死,於是他下令讓拓跋嗣的母親劉貴人自殺,並由此定下了北魏獨特的子立母死的制度。

拓跋嗣生性孝順,直到母親就這樣死了頓時悲哀涕泣,不能自己,這就惹得拓跋珪大為惱火。拓跋嗣回到住處後,還是整天整夜地哭號悲泣,拓跋珪聽說後又召他進宮。但左右侍從勸阻拓跋嗣暫時不要進攻,出去暫避一下。於是,拓跋嗣逃到外面藏了起來,只有兩個心腹車路頭和王洛兒跟隨。

拓跋嗣沒有入宮無疑是明智之舉。因為此時的拓跋珪依舊脾氣暴躁,十月戊辰,賀夫人因小事惹惱了拓跋珪,拓跋珪一氣之下將其囚禁,還揚言要殺掉她,因趕上天黑,才沒有執行。這個賀夫人身份可不一般,他的姐姐就是拓跋珪的母親,所以他倆的關係是十分複雜的。賀夫人當然不想就這麼死了,心生怨恨的她秘密派人向她的兒子拓跋紹求救。

拓跋紹此時年僅十五歲,但為人兇惡殘忍、陰險叛逆,不遵守教導。接到母親的求援,拓跋紹惡向膽邊生,當夜與帳下武士以及幾個宦官密謀,跳牆進入宮中,來到天安殿。宮中侍衛發現異常,高喊道:“有賊!”拓跋珪驚醒起身,想摸弓箭腰刀自衛,但弓箭腰刀卻都不在身邊。隨後,拓跋紹衝了進來,一刀砍死拓跋珪,拓跋珪死時年僅39歲。拓跋珪死了,北魏又該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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