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看見這樣的新聞報道：高校研究生因為發表不了高影響因子的文章不能畢業、高學歷人才因為中年失業等等，選擇自殺。

譬如從美國Facebook辦公大樓縱身跳下的浙大學子陳勤，因被導師逼迫學術造假髮表文章選擇自殺的弗羅裡達大學博士陳惠祥，以及那個因博士畢業延期而選擇自殺的北大博士生李某。

身在其中，我也開始疑惑：讀了那麼多年的書，難道除了一路優秀，就沒有其它的路可以選了嗎？

（一）

秋是我在某機構讀博期間的大師姐。說是大師姐，是因為她是我導師帶的第一個博士生。

那是一家純科研機構，連招聘的技術員都是碩士畢業。在這個高階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每個人都在暗地裡較勁，玩命加班。

秋算是一股清流。她並不天天在實驗室加班到深夜，週末休息，平常到點兒上班到點兒下班。因為這個，還曾被導師批評過。

按著三年拿一個自然基金、每年發一篇國外SCI文章、幾篇國內文章的業績，她在這個機構不緊不慢、不突出也不算太差地直至副高。

後來，同門師姐有一個搞行政工作出生的，極會溜鬚拍馬，又暗地給秋下套，離間秋跟導師的關係。毫無懸念的，到最後秋跟身兼領導的導師決裂。

長相不錯，為人善良的秋不堪職場的算計打壓，遠渡重洋，到米國做了幾年訪學，回國後便離了職。

我常常為秋惋惜。那樣有靈氣的一個女子。就這樣放棄了職場的一切。

後來，聽旁人說，秋的家庭經濟條件不錯，現在自己開了機構，專門給各大高校提供技術服務，也做中學生生物競賽培訓，因為喜歡健身還開了家瑜伽館，日子過得悠閒又自在。

（二）

翌師兄在一家三甲醫院做兒科醫生。臨床醫生工作強度大，每天白班夜班的輪換，手術也多。所以平常沒有很多精力做科研，申報課題發文章。

在大型三甲醫院工作，沒有課題沒有文章沒有技術創新，是很難晉職晉級的。所以，人到中年的他還是個主治醫生。

同年齡同學歷的其它同事都眼看著進了高階職稱，他的臉開始掛不住了。因為在這家醫院，如果到一定年限沒有達到相應職位職稱的人，是要被離職的。

眼見年限已到，翌師兄還是沒有像樣的課題文章成果。糾結了好久，他自己打報告離了職。

現在，他找了合夥人，把“翌博士兒科”診所開到市內的各大社群。在我家不遠處的小區廣場上，就有他的診所。口碑不錯。

（三）

肖技師是985高校研究生畢業。專業是生物技術，所以畢業後，他被招聘進研究所做技術員。

在研究所是論資排輩的。上有院士長江學者，下有專家教授，技術員在單位裡，是沒有多少存在感的。

骨子裡心高氣傲的他，受不了在單位誰都可以支使他，做默默無聞的幕後英雄。榮譽跟自己無關，光鮮亮麗也與自己無關。

他曾說：“這份工作就像雞肋，拋棄這份穩定的收入，很難下定決心。可是，再這樣一眼忘到頭的堅持，毋寧死。”最終，他毫無懸念地離職。

現在，他在單位附近開了家大型火鍋館和茶樓。他也常常邀請單位同事到他那裡吃飯、娛樂。

在社會內卷如此嚴重的今天，博士畢業已經不代表未來的遠大前程。如果在讀博期間、畢業就業等各個環節遭遇不順、打擊，面對斷崖式落差，很容易讓當事人生產生懷疑、絕望的情緒，甚至選擇不歸路。

尤其是現在對博士畢業的要求越來越嚴苛。其中的苦，不是當事人，是不能深刻體會到的。

人生不易，那麼多學習的苦你都熬了過來，在別人眼裡一路優秀的你，願意活給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