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叫我來巡山,聽聽三刀侃大山
標題涉及一個有關歷史的複雜問題。那麼,什麼是歷史?
字面上講,歷史是一切事物的發展過程,而我們通常講的歷史往往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過去了的人和事。
中國有五千年不斷的文明史,所以中國人喜歡拿歷史說事,所以書裡便頻頻出現“歷史”。
既然是過去發生的事,我們都沒看見,只是聽說。誰說?地面上留下來的“遺蹟”說,墳墓裡出土的“文物”說,還有,就是別人寫出來的“書”上說。
人們常說,眼見為實,而歷史我們沒辦法“眼見”,這“實”字就難說了。
義大利人克羅齊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這句話很經典,引用率很高。
意思是,當代人之所喜歡、看上那一段歷史,那是因為當代人認為它對現在有用,有啟發,有好處。
死歷史成了活教材。英國人科林伍德說,“一切歷史都是觀念史”,這話也說得很到位。
過去了的,雖是同一個人,同一件事,封建史家這樣說,資產階級史家那樣說,而馬克思主義史家,說的又全是另一回事。
有時,觀念、研究方法決定一切,決定取捨,也決定判斷。
還有,我們中國人胡適先生,關於歷史也有一句名言,“歷史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這句話對於某一代人來說,是很熟悉的。
現在有人說,這不是胡適說的,是上世紀50年代批判胡適時強加給他的。咱不是胡適專家,弄不清是不是他說的。
幾十年來,許多事弄不清,一會兒說這樣一會兒說那樣,沒準信。就這話的字面來說,我想,沒什麼好批判的。
雖然說得俗了一點,但內在的意思和上面兩位西方哲人說的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只是變個說法而已。
既然史書中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作者的想象,我們就更不可能再現歷史了,我們只能逼近歷史。
而在逼近歷史的時候,也許小說家在某些方面比史學家更有優勢,因為他可以從透視人物心靈的角度來解讀歷史記載。
他所創造的歷史人物,也許能更接近歷史上那個真實的存在。
那麼,怎樣“逼近”呢?所有人都一樣,走的是時間的反向。
比如我們和歷史面對面,我們走一步,以為接近歷史一步,其實正相反,我們是用“現在”,把“過去”一步一步地擠掉,我們在重複別人的虛構。
我們只是把我們的想象,貼上某朝某代,某年號,樣子像那麼回事而已。
聽說,我們閩南方言保留著許多漢唐古音。
所以我最想回到天寶初年的大唐長安城,到興慶宮,到龍池,到沉香亭,去偷聽一下,李隆基和楊玉環是如何用閩南話談情說愛的。
當然,到時候,有一個技術問題必須解決,皇宮戒備森嚴,我如何進得去?是不是用現代高科技材料,做一件隱形衣,讓我穿上,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當然,如果能做成一朵牡丹花,紅的白的黑的黃的都行,拿在手上就能隱形,那就更有詩意了。
聽說,沉香亭前遍種牡丹,李隆基常常和楊玉環在那裡賞花。
有一次,李隆基對音樂家李龜年說,賞名花,對妃子,再不能用舊詞了。於是就宣大詩人李白進宮填詞。
於是就有了李白那名揚四海的《清平調三首》。
於是,“上命梨園弟子約略調撫絲竹,遂促龜年以歌。太真妃持頗梨七寶杯,酌西涼州葡萄酒笑飲,意甚厚。”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名花傾國兩相歡,……沉香亭北倚闌干。”
問題又來了,李白和李龜年用的也是閩南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