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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讀】白居易的《琵琶行》裡有三種共鳴,你聽出來了嗎?

唐代詩人白居易的《琵琶行》傳誦千古,其情真摯感人。該詩可以看作詩人和琵琶聲、琵琶女、客的多重共鳴,這三種“共鳴”,你聽出來了嗎?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去世後,唐宣宗李忱作《吊白居易》詩以示悼念:

綴玉聯珠六十年,誰教冥路作詩仙。

浮雲不繫名居易,造化無為字樂天。

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

文章已滿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愴然。

首聯尊白居易為“詩仙”,頸聯“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成為後世評論白居易詩歌成就的名言。“長恨曲”“琵琶篇”分別指白居易的兩首七言歌行《長恨歌》《琵琶行》,這兩首詩以其真摯的情感、高超的藝術成就而家喻戶曉,被千古傳誦。如果說《長恨歌》借李隆基、楊玉環的愛情故事讚頌忠貞愛情,那麼《琵琶行》則“寫同病相憐之意,惻惻動人”(清·沈德潛《唐詩別裁集》),曲折婉轉,情文兼美,引發無數讀者的共鳴。全詩以“共鳴”為線索,一唱三嘆,層層遞進,成就了中國詩歌史上的一首絕妙好詩。

“元和十年,予左遷九江郡司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聞舟中夜彈琵琶者,聽其音,錚錚然有京都聲。問其人,本長安倡女,嘗學琵琶於穆、曹二善才,年長色衰,委身為賈人婦。遂命酒,使快彈數曲。”(《琵琶行·序》)這段話交代了作者令琵琶女彈曲的緣起。

琵琶女的彈奏,緣於遠遠傳來的琵琶聲,詩人“聽其音,錚錚然有京都聲”,心靈為之觸動,迫不及待“使快彈數曲”,而琵琶女隨後的演奏更激起了作者強烈的共鳴。

琵琶女的演奏音調銜接自然、對比鮮明,產生了蕩氣迴腸、驚心動魄的藝術效果,其所傳遞的是琵琶女內心複雜的情感。精通音律的詩人,內心受到優美旋律的震撼,產生強烈的共鳴,遂將內心感受化為一連串生動的比喻表達出來。寫深沉繁密曰“大弦嘈嘈如急雨”;寫輕柔幽細曰“小弦切切如私語”;寫清脆悅耳曰“大珠小珠落玉盤”;寫婉轉流滑曰“間關鶯語花底滑”;寫低沉悲抑曰“幽咽泉流冰下難”;寫餘韻無窮曰“凝絕不通聲暫歇”;寫高亢激越曰“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寫強烈乾脆曰“四弦一聲如裂帛”……這些比喻非內心產生強烈的共鳴不能道出,十分形象地再現了樂曲中激揚幽抑、喜樂哀怨的情感變化。

音樂可以傾訴衷腸,亦可以感發人心。《禮記·樂記》記載:“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音而樂之,及干鏚羽旄,謂之樂。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樂也者,聖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音樂演奏者“感於物”而成音樂,音樂欣賞者則感於“情”而生共鳴。

《論語·述而》雲:“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美妙動人的音樂可以使欣賞者產生強烈的心靈震撼。

“曲罷憫然,自敘少小時歡樂事,今漂淪憔悴,轉徙於江湖間。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感斯人言,是夕始覺有遷謫意。因為長句,歌以贈之,凡六百一十六言,命曰《琵琶行》。”(《琵琶行·序》)這段話道出作者與琵琶女的共鳴及《琵琶行》一詩的由來。

作者和琵琶女的共鳴,早在作者“忽聞水上琵琶聲”時就已產生,在“轉軸撥絃三兩聲”後,詩人聽出了“未成曲調先有情”,聽出了琵琶女的“平生不得志”和“心中無限事”。當然,這些共鳴都是以琵琶聲為媒介的。此為第一次共鳴。

在琵琶女一番彈奏結束之後,她自述身世的話語引起了作者更為強烈的共鳴。琵琶女悲慘的遭際令作者發出“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的感嘆,不由得也自白心跡:“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詩人天涯淪落的孤獨寂寞之情躍然紙上,與琵琶女的遭際何其相似!“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喟嘆,將作者的感情表現得淋漓盡致。此為第二次共鳴。

在自述心跡之後,詩人意猶未盡,話鋒一轉,進而說道:“豈無山歌與村笛?嘔啞嘲哳難為聽。今夜聞君琵琶語,如聽仙樂耳暫明。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如此美妙的樂曲難得一聞,於是請求琵琶女再彈一曲,此時的琵琶女也深受感動,“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悽悽不似向前聲”。琵琶女的重奏在二人互表心跡之後,轉為急促悽美,可以視為詩人和琵琶女的心靈共振。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絃。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這段話道出主人和客都被優美的琵琶聲吸引,於是“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如果說作者和琵琶聲、琵琶女的共鳴是《琵琶行》寫作的明線,那麼作者與客的共鳴則是本詩的暗線。整首詩首尾呼應,卒章顯志,說明琵琶女演奏似乎意在送別。

之後,主、客欣賞琵琶曲、傾聽琵琶女傾訴,主人又自述身世,琵琶女“更坐彈一曲”,“滿座重聞皆掩泣”,主客皆被感動,將全詩的情感推向高潮,產生了強烈的情感共鳴,此為第三次共鳴。

古人早已對琵琶女這一形象的虛實產生過懷疑,宋人洪邁《容齋五筆》雲:“白樂天《琵琶行》一篇,讀者但羨其風致,敬其詞章,至形於樂府,詠歌之不足,遂以謂真為長安故倡所作。予竊疑之。唐世法綱雖於此為寬,然樂天曾居禁密,且謫居未久,必不肯乘夜入獨處婦人船中,相從飲酒;至於極彈絲之樂,中夕方去。豈不虞商人者它日議其後乎?樂天之意,直欲抒寫天涯淪落之恨爾。”

洪邁認為琵琶女是作者虛構的人物,歷史上並不存在。琵琶女是否真正存在,洪邁也僅是猜測,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如果琵琶女真是虛構人物,那麼本詩的主題名為贈“琵琶女”,實際上應該是為“客”所作,是詩人向“客”傾述自己的“天涯淪落之恨”,只不過是借琵琶女之事委婉曲折地表達出來。清人徐增《而庵說唐詩》雲:“‘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要知樂天不是單對婦人自敘,還有所送之客在此,正是眼光向客處。此二句妙甚。”聯絡前文“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絃”兩句,可知作者與客的依依惜別之意。

詩歌雖以大量篇幅交代了琵琶女優美的琴聲和悲慘的身世遭際,然而,主客雙方的情感共鳴貫穿始終,琵琶聲和琵琶女的自述,更強化了主客雙方的情感共鳴,於是“滿座重聞皆掩泣”。這眼淚不僅是為琵琶女和琵琶聲而流,更是為主客雙方天涯淪落之恨、依依惜別之情而灑。

《唐宋詩醇》卷二十二雲:“滿腔遷謫之感,借商婦以發之,有同病相憐之意焉。比興相緯,寄託遙深,其意微以顯,其音哀以思,其辭麗以則。《十九首》雲:‘清商隨風發,中曲正徘徊。一彈再三嘆,慷慨有餘哀。’”《琵琶行》“比興相緯,寄託遙深,其意微以顯”,作者的這份情感正如“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琵琶女,“千呼萬喚始出來”,婉轉含蓄,耐人尋味。明乎此,則知本詩的焦點自不在琵琶女了。

詩中的三個共鳴有著明晰的邏輯關係,環環相扣,層層遞進,不斷深化主題。至於本詩的主題是送客還是贈琵琶女,是實寫還是虛構,孰輕孰重,都無關緊要,關鍵是《琵琶行》情文兼美,“感商婦之飄流,嘆謫居之淪落,悽婉激昂,聲能引泣”(清·史承豫《唐賢小三昧集》),引起無數讀者的共鳴。本詩之所以能“千載有餘情”,主要在於作者高超的藝術表現手法。“香山《琵琶行》婉折周詳,有意到筆隨之妙,篇中旬亦警拔。”(清·黃子云《野鴻詩的》)“結以兩相嘆感收之,此行似江潮湧雪,餘波盪漾,有悠然不盡之妙。凡作長題,步步映襯,處處點綴,組織處,悠揚處,層出不窮,筆意鮮豔無過白香山者。”(清·鄒弢《精選評註五朝詩學津樑》)

“詩緣情”,《琵琶行》以作者與琵琶聲、琵琶女及客的三個共鳴,從而引起讀者的共鳴,是其成為經典的關鍵。明代書畫家、詩人陳洪綬評之曰:“十分情十分說出,能令有情者皆為之死。”“《詩》可以興”,《琵琶行》深具感發作用,令讀者千載之下為之動容,著實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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