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聞

山僧常住於陽明山頂萬壽寺，每逢此季，霧凇方退，便有凌寒黛苞，暗香幽染之梅悄來眼底，沁上心頭。餘漫步古寺，問梅佔句，以自省之！——題記

之一

辛丑立春後一日，陽明山頂，海拔千四百米處，有寒梅十數株，盛於霧凇鵑紅之間。其周有大小黃江源，萬和湖畔，萬壽古泉及晨鐘暮鼓匝繞終年，故此處梅花淡香神秀之極。詩云：

霧裹青芽翠，陽明嶺上寒。

山紅時未到，梅綠已新竿。

罄靜遊人鬧，雲閒老衲安。

忽來鍾數響，無意探春看。

之二

辛丑立春後三日，晨起課誦，飯食迄，自行禪。山霧於清淺如許中飄灑，步履在蜿蜒舒適裡感楞嚴淡香，了知此是梅香亦是幻香。詩云：

二月春風淡，陽明凇霧融。

茶苞開野徑，湘水染江風。

倚杖聽泉漫，臨雲望嶽崇。

光陰煩惱盡，心地不濛濛。

之三

辛丑立春後五日，早課畢，飯食迄。攝衣行露，身入雲靄。極目處，一痕！一影！若無！若有！都被點點暗香察色分明。詩云：

春意陽明染，書齋墨稿圍。

仙翁雲草舍，僧道棧茅扉。

澗戶梅苞綠，溪泉月影微。

山花開且落，寂寂不需歸。

之四

立春後八日，正逢辛丑除夕。時陽明霧海倚山，鴉鵲環剎，黛雨層層，青梅幾株。在此瀟湘二水之源地，暢望空山新雨，遂思宗元好詩好文，亦感七祖秀峰之慈悲法脈。悲哉也！感慨萬千！耳際又老蓮詩句：老蓮無一可移情，越山吳水染不輕。來世不知何處去？佛天肯許再來生？老蓮愛山水而不透佛門空有之妙，貧衲飽參空有緣起之玄妙，然也愛山水，不捨山水。所謂迷者執者其又有何別？何分？

詩云：

嶺上陽明碧，空山黛雨圍。

風吹修竹密，水響青波微。

鴉鵲啼雲宇，寒梅語霧磯。

披衣行露冷，為看秀峰歸。

注：1。老蓮，明代畫家陳洪綬，明亡後出家為僧。

2。秀峰：明代陽明山萬壽寺禪師，據記秀峰禪師乃開悟正果有肉身傳世高僧。

之五

辛丑立春後九日，依舊是早晚功課，讀書寫字，聽雨觀靄……雖值此賞梅佳季，然萬物神秀，造化諸妙，如幻如夢，盡收眼底。感現在過去未來三心之不可得！餘身殘影，漸行漸入，此景！

詩云：

推窗暖色開，倦雨落蒼苔。

白靄層層染，青梅朵朵裁。

晨鐘隨霧頂，暮鼓潤山荄。

老衲留殘影，江山壯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