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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湖邊住了數年,一個人,一片湖。住在大自然裡,遠離塵世喧囂。

一個人,一片湖。梭羅在瓦爾登湖湖畔一住數年。遠離塵世喧囂,遠離火車轟鳴,遠離人類社會的物質文明。

他住在大自然裡,與潛鳥、鰹鳥伴、松鼠、鼴鼠等動物為伴,以栗子樹、土豆、玉米、豌豆、森林為友。看著湖面澄澈,涼風習習,走過湖畔的石子,看過入眼的青山,聽過老人講述瓦爾登湖的名字來歷及種種傳說……住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他自己動手造了一座小木屋,種下各類糧食,也採集一些野蘋果,和動物們分享一株栗子樹。

沒有案形勞牘、絲竹亂耳,所見自然,所感自然,所思自然。

他會為了土地上玉米和土豆的收成超乎預料而欣喜,會為了一片湖光山色美景獨享而感慨,會為了每年二十五美元的收入精打細算,會為了火車隆隆打破山巒間鳥兒歌聲而蹙眉……他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原始的人,生活在自然裡,以地為床天為被,鳥鳴入耳是歌聲,湖山入眼是畫卷。

這一切,都是火車隆隆的現代文明社會可望而不可即的。

他心裡有一片瓦爾登湖。他這樣寫道:

瓦爾登湖是一面完美的森林鏡子,它的邊是用石頭鑲成的,在我看來,那些石頭好像是因為稀少和罕見而珍貴。也許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像在大地的表面上的一個湖泊這樣美麗,這樣純潔,同時又是這樣的大。它是天國的水。它不需要籬笆。

然而,現代社會也在玷汙著瓦爾登湖。

那些幾乎不知道那個池塘在什麼地方的村民們,他們不是到這個池塘裡游泳或者飲水,而是正在考慮用一根管子把水引到村子裡來,用來洗碟子,而這湖水起碼也應該就像恆河一樣神聖!——只要擰一下水龍頭,或者拔掉塞子,就可以獲得他們的瓦爾登湖!那匹惡魔似的鐵馬,它的刺耳的嘶叫整個鎮子都能聽到,它用馬蹄把沸泉的水攪渾他,而且也正是它把瓦爾登湖岸邊的所有的樹林全都吃掉;它就是被唯利是圖的希臘人引進的,那匹肚子裡藏著一千個人的特洛伊木馬!這個國家的鬥士,也就是穆爾廳的穆爾,他在哪裡啊?應該由他在深壑裡與它交戰,在那個臃腫的害蟲的肋骨之間刺上一支復仇的長矛。

面對那個時代的新生事物——火車,梭羅把它視為特洛伊木馬,它破壞了瓦爾登湖的寧靜與純潔,破壞了這一片自然的天國。

在書的最後,他提出了疑問,是那個時代的疑問,也是當下的疑問。我認為這個疑問正是本書的精粹之處:

為什麼我們竟會這樣要不顧一切的匆忙獲得成功,並且從事這樣不顧一切的事業呢?如果一個人與他的同伴步伐不一致,也許那是因為他聽到了一個不同的鼓手敲出的鼓點。讓他按照他所聽到的音樂邁步子吧,不管那音樂是多麼有節奏或者多麼遙遠。

梭羅按照自己的步伐走過了幾個世紀,我們也能按照自己的步伐走下去。

裝飾一行詩,

非我的夢想;

只有住在瓦爾登湖之濱,

才能離上帝和天國最近。

我就是它的卵石湖岸,

是吹拂過它的微風;

我的手心裡,

捧著它的水,它的沙,

而它的最深的度假地,

高居在我的心裡。

——梭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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