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鄉愁》224

於是，我們一家的希望，就全部放在了那一年種的棉花上，更加用心地管理著那幾畝棉花。

那些年，棉廠成了每個人心裡的“搖錢樹”。

因為，一大車子棉花拉到棉廠賣了，就可以換一大把人民幣回來。

賣棉花的收入，就是莊稼人一年的主要收入。至於餘糧賣的一點“小錢”，就留著做日常開支。

以前在生產隊的時候，生產隊裡的棉花收成不好。即便賣幾趟棉花，也是生產隊的壯勞力來賣；其他社員很少跟棉廠打交道。

但是，分產到戶後，每家都和棉廠開始打交道。不管種的棉花多少，能採摘多少棉花，都要來這裡排隊。

有時候，排隊甚至到了瘋狂的地方。

有些鄰村的鄉親們，要拉著很大的一車棉花過來，車子上垛著高高的花包，用繩子捆得紮紮實實，以免在擁擠中這些花包掉下去。

遇到擁擠的時候，有時候要排幾天隊。

男勞力們就喊家裡帶個鋪蓋卷，就在排隊的地排車長龍邊，鋪開在地上隨便迷瞪一下。

一旦看到前面有所鬆動了，立即爬起來拉著地排車往前蹭一下。

否則，動作一旦遲緩點，排在外圈的地排車就會插進來。

一旦遇到外村的人，好好理論；若是遇到我們街頭上的人，就只好讓街頭的地排車插進來。

雖然大家都是三鄉五里的，但外村的人，誰也不想惹到街頭子上的人。

因此，每年為了賣棉花，吵架、打架的現象還是時有發生。

街頭子上的人比較“霸道”，後來索性不排隊了。

將地排車拉到棉廠一側，先卸下來一輛車，將空地排車斜著立在棉廠的磚牆邊。

幾個壯勞力託著一大花包棉花往前翻滾，託過高高的圍牆，“嘭”地丟到牆裡面。

一車的花包丟進去，就有些狼狽了。有些花包直接摔散了，有不少棉花掉出來。

即便是這樣，大家還是用這個辦法，將自家的棉花先丟到棉廠圍牆裡面。再進去的人，收拾好了花包，直接抬著去磅秤處了。

這個“佛跳牆”的辦法，只適合本街上的人。

其他村裡的人若這樣做，棉廠裡面的人立馬出來制止。

或者，將丟進棉廠裡面的花包抬走，算是“沒收”；弄得過後還要求人要回來。

將打包的棉花搗鼓到廠子裡面，才是第一步，但卻省卻了排幾天隊的煩惱。

接下來，還要看一下幾個過磅口的排隊情況。

外面排隊的是人山人海，裡面也是擁擠不堪。

要看準了排隊較少的過磅口，要趕在棉廠放下一批人進來前，趕著賣掉棉花。

有時，還要找熟悉的驗級員。

因為棉廠在收穫季節才集中開放，所以增加了用工量。

棉廠自身的驗級員不夠用，就從村裡遴選一些有經驗、老實厚道的人，來做臨時驗級員。

這時候，找到熟悉的驗級員，棉花的品級會給得高一點，價格自然就會賣得好一點；否則，一車棉花少賣個幾百元也是正常的。

後來，棉廠在收穫旺季，還專門發了一種臨時的票據，每家每次只能賣多幹公斤棉花，多了還不要。

這些措施，雖然也引發了一些棉農的不滿；但棉廠的臨時舉措，也是無奈之舉，所以大家只好遵守。

當時，賣棉花的季節，街頭上一些機靈的人，還會在周邊臨時開設一些小吃店，或者臨時賣一些吃的東西。

雖然這些東西賣的價格較高，但大家急等著排隊買棉花，也就不好計較價格了。

原以為，這種擁擠現象，只要北方的產棉區才會發生。

無數年後，萍漂到遙遠的雲南，知道這裡一些種植烤煙的地方，也會發生這種現象。

因為烤煙是國家控制產品，所以從開始播種前，就計劃好了要種植的畝數。

到時候，這裡集中收烤煙的地方，叫烤煙收購站。

賣烤煙的季節，和北方賣棉花的場景差不多。優質烤煙的價格會高一些，其他品級的烤煙價格會稍低一些。

遇到一些較真的驗級員，同樣的一車烤煙，少賣個千兒八百的也是常事。

在北方，大家都趕著在棉花盛花期，集中賣完家裡的棉花；因為一旦過了這個時間節點，再去賣棉花，就會因為季節的不同，價格也會大打折扣。

但是，北方的棉花管控卻不那麼嚴格。

每家會在這個季節，稍微留一點自家用的棉花。到最後，連剝出來的“僵瓣子”，也會賣到棉廠去。

只是，這時候的價格已經很低了。

有些不缺錢的人家，感到價格不合適時，也會將棉花垛在家裡，待價而沽。

甚至，實在不行了，也會賣給走街串巷來收棉花的。

但是，棉花垛在家裡風險很大，在用火方面要特別小心。

有時，遇到價格不好的年頭，最後棉花賣掉時，不但掉了斤稱，還賣不出好價來。

同樣在南方，對於烤煙的收購來說，卻要嚴格得很。

一旦煙站預訂的收購數量夠了，就不再收。

即便家裡堆積再多的烤煙，也賣不出去。

若想賣到外地的烤煙收購站，也是不允許的，屬於非法走私菸草的行為。不但菸草要被沒收，還要受到經濟和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