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過後,天氣開始斷崖式的下跌。
下雨的春天,讓素來畏寒的我愈發覺得像起秋天來,找了箱底厚厚的棉服套上,縮在屋子裡再不肯出門。
往年這時候,去郊外看桃花,大把大把的桃花,一簇簇,折幾枝回來插瓶裡,看它一點點開花。
花未全開,心已是春色滿園。
春日裡的桃花,美在一個“驚”字。驚喜窺見的驚,驚心動魄的驚,翩若驚鴻的驚。
三月薄寒料峭,青還細小,綠還清淺,它持一樹玉質的粉,密匝匝地綻於藍天白雲之下。就在拐過路角的下一眼,在睫毛忽閃的下一秒,與你突見,防不勝防,一個趔趄就欲將人絆倒。
於春風浩蕩間,開得那般無邪與坦誠。
遠遠望去,如枝頭簪上數枚絹花;又如某人在月色留下的一首小詩。
桃花的花朵細碎而雅緻,花質溫潤,綻開的花形似舊時絹花,綴滿春風、細雨,和花香。每一個樹下駐足的看花人,都會被分到幾枚,大可就著春光美上一美。
最好的莫過於四下無人之時,踮起腳尖,吻上一朵花的臉頰,作那風流俊公子,唐突俏佳人。
看電影《東邪西毒》。
她說:當日你做客姑蘇,我和你在桃花樹下飲酒。你借醉,摸著我的臉,說如果我有一個妹妹,你必須娶她為妻。你明明知道我是女兒身,為什麼要這麼做
。
因為你的一句話,我一直等到此刻。
慕容燕、慕容嫣,本就是一個人,因痴迷於黃藥師,生生分裂成兩個人。
唉,桃花樹下,又多了一位痴情的姑娘。
這桃花無端的惹人傷心吖。
春天滿頭的花朵寫不下去,唯獨對桃花動了心思。嗯,說到底,還是這桃花故事動人。
遇杏花。
想到“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想到“半夜聽笛聲,他吹的是繞春的情分,我卻聽得是人生的驚蟄。”
想到那年去尋桃花,卻邂逅了杏花,錯過的故事裡,究竟藏著多少對與錯。
後來,也開始耳鬢簪杏花,開始陶罐插杏枝。
想來這世間有多少事不遂人願,倘若一一計較,該深陷其中,無法自愈。
管它去!
我就賞好三四月裡的花,誰理它七八月後結的是什麼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