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訓石前,一黑一白的兩個人靜立著。
匠人拿布巾擦去新字上的灰塵,“傲城家主魏無羨,無需受家規約束”一行字更加清晰。
石塊上新刻的字凹陷處還是熱的,魏無羨的目光定在上面,其熱度灼傷他的眼睛,刺痛感入心,入骨。
藍啟仁吩咐人刻下這一排字,從此以後,魏無羨就是自由人。突如其來的獨寵,令他受寵若驚。
眼睛的刺疼感越來越嚴重,魏無羨的身子往側邊倒去,含光君張開臂膀讓他倚在身上。
含光君小聲說:“以後不用守家規了,你想怎樣就怎樣。”
“……”
匠人收拾工具離去,魏無羨和含光君仍站在古老的石頭前,回憶他們起落浮沉的歲月。
“父親!”
“阿爹!”
羨羨和湛湛提著狗籠子跑來,藍啟仁的門生在身後喊道:“小公子,不可疾行,當心摔跤。”
“啊……啊……”羨羨 扔下狗籠,彎腰喘息。
緩了好一陣後,湛湛問道:“父親,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阿湛……嗯?”羨羨使個眼色,把湛湛的目光引到規訓石上。
默唸完最後那一排醒目的字,湛湛仰起頭問魏無羨:“阿爹,這個是誰寫的?”
魏無羨心有所感,把他提起來抱在身上,“這個是爺爺安排人做的。”
“阿爹,我也不想守家規,很累,很難,上面的大多數規條我都做不到。”羨羨可憐巴巴地望著魏無羨,指望阿爹帶他一起飛。
“那可不行。”
魏無羨一口回絕,羨羨說道:“那我這就去找爺爺。”話音剛落,小短腿就邁了出去。
含光君把他拎回來攬在身上,“你還小需要教導,正是學規矩、學知識的時候。”
羨羨不甘心,一家人往回走的路上,他嘀咕著要找爺爺談談。
只可惜“人小言微”,他的話被魏無羨和含光君擋了回去。
後來,羨羨的小腦袋一轉,“那我跟爺爺這樣說好了,我不用守家規,小狗們來雲深不知處才合情合理。”
魏無羨和含光君同時低頭看他,這個腦回路夠清奇。
“你是你,狗是狗,你守家規跟它們沒有關係。”魏無羨給他做解釋。
“有關係的,我是狗的主人,我不被家規管束,自然可以帶狗兒來雲深不知處。”
魏無羨揉揉他的小腦袋,“真聰明!這樣看來,爺爺了不起!他在規訓石 上加一條就完成了兩件事。這裡的人都知道小狗是從傲城帶來的,傲城的魏宗主不用守家規,那他帶著狗出入雲深不知處就不受家規約束,一舉兩得,此招實屬高明。”
次日,藍啟仁的壽宴正式開始。
壽宴的程式按藍氏慣有的禮儀步驟進行,開頭一段綿長的過程走完,來到送壽禮的環節。
仙門百家的賓客依次序上前去,送上精心準備的賀禮,個個笑容滿面,手捧精緻的大盒子。
輪到小輩們行禮,含光君和魏無羨帶著羨羨和湛湛上前去,他們先行禮問安,而後羨羨和湛湛行拜禮……
宴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們一家人身上。
別人上前行禮手捧大錦盒,送上沉甸甸的禮物表心意,而他們四人兩手空空。
禮畢,含光君從長袖裡拿出一幅畫卷遞給羨羨,他開啟細繩,展開畫卷,鋪在魏無羨搬來的矮桌上。
畫卷鋪開,藍啟仁不同時期的畫像印入眼簾,栩栩如生。
羨 羨依次從左邊開始介紹:“這是爺爺年輕的時候,他以身作則,刻苦勤勉,教化眾生,身兼數職,任勞任怨……這是雲深不知處遇劫時期,爺爺負傷依舊挑燈夜讀,查詢重建家門之法,風雪染兩鬢,不懼苦於寒……”
羨羨的聲音奶聲奶氣,故而念出來的字句有力,有情,感人肺腑。
藍啟仁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看看含光君,又看看魏無羨。
末了,藍啟仁細品畫作旁邊的字跡。字雖工整,但生澀,看樣子是兩兄弟自己寫的。
而其上表述的內容句句屬實,聞之皆出於真情實感,這顯明構思的人心思細膩,捕捉到了藍啟仁每個人生階段的心路歷程。
畫像栩栩如生,鮮活有力的時期與遇劫疾苦時期分明,魏無羨畫畫的水平他是知道的。
構思這些內容的人是誰?他們的心怎樣?藍啟仁心知肚明。
羨羨介紹完畫作,掌聲如雷。在場的大多數家主瞭解藍啟仁這一生,他們是他的見證者,那份感動是從內心發出來的。
湛湛接著說:“爺爺,我們還有一首詩要獻給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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