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說水滸》第282期（文/焦目）楊志人生可以說有好幾個拐點。第一次，他是殿帥府制使，負責為皇帝押送花石綱，結果花石綱落入黃河中，嚇得楊志畏罪潛逃了；大赦之後，楊志傾盡家財，賄賂上面的人，希望能再次受用，結果錢花完了，啥也沒做成；為了盤纏他只好賣刀，結果又被潑皮牛二糾纏，他一怒之下殺了牛二，又成了犯人。幸喜梁中書重用他，讓他押送生辰綱，可惜生辰綱又被晁蓋等人劫走，楊志走投無路，只得落草二龍山。招安之後，總算實現了“一刀一槍博功名，得個封妻廕子”的願望，可惜他後來又病死了。

如此人生，真是令人唏噓。眾所周知，楊志在賣刀時，說過寶刀的三樣好處，分別是：砍銅剁鐵，刀口不卷；吹毛得過和殺人刀上不沾血。牛二纏著楊志要買刀時，前兩樣都得到了驗證，第三樣遇到了問題。牛二道：“我不信！你把刀來剁一個人我看。”楊志道：“禁城之中，如何敢殺人？你不信時，取一支狗來殺與你看。”——《水滸傳》禁城，就是東京城。要楊志當場殺人驗證，牛二這話已經令人駭然。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其實還是楊志的話。所謂“禁城之中，如何敢殺人”，言外之意，就是東京城中是不敢殺人的，但若是東京城之外，那就可以殺人了。

當然，楊志所謂的“殺人”，是指可以逃脫法律制裁的殺人。那麼，北宋末年，當時的環境，京城之外真的可以殺人嗎？答案是肯定的，至少書中就多次說過。最有名的就是十字坡孫二孃的包子店。這是一家著名的人肉包子店，許多好漢都屈死在那裡，魯智深也曾被麻翻；武松之前的頭陀，就是被孫二孃所害。頭陀死得極為可惜，一身神裝備，兩把戒刀夜裡還有吟嘯聲，應該不是凡夫俗子。

十字坡的人肉包子店多有名？看歌謠就知道。武松殺了潘金蓮和西門慶之後，途徑十字坡，就說過這歌謠：大樹十字坡，客人誰敢那裡過？肥的切做饅頭餡，瘦的卻把去填河。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清風寨的王英，抓住了宋江之後，就要做挖心做個醒酒湯；梁山泊下朱貴酒店，殺人不比孫二孃的包子店差；還有半路搶劫的李鬼等。

凡此種種，都可以看出來，楊志所言不假，京城之外，殺人的地方多了去了。而這些人，從未受到法律的制裁。楊志多年行走江湖，這點情況還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會說“禁城之中，如何敢殺人”的話。事實上，從楊志後來押送生辰綱時，對梁中書所說的話來看，他對江湖綠林相當瞭解。哪兒有強人出沒，哪兒是安全地，他都清楚。能從強人出沒的地方經過，楊志很可能曾在東京城之外殺過人。

試想一下，除了天子腳下，其他地方都可以殺人而不受制裁了，可見北宋末年，天下已經亂到什麼地步了。當然了，其實東京城裡，也會殺人的，只是不一定用刀罷了。畢竟像蔡京、高俅、童貫、楊戩這樣的奸臣有不少，他們害死的人更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