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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澤厚:我的畢業論文大綱是如何寫出來的?我們是如何分配畢業的?

那住院的一個多月的確不是時候,因為它是我們畢業班的關鍵時期,即畢業論文的寫作和畢業分配的確定。回到學校後我知道許多同學已經寫完論文和找好了工作。只有部分同學還在為論文和工作忙碌,但也已經有了一些眉目。因此宿舍裡缺少以往的那種學習的氣氛,完全是一場歷時三年的宴席即將結束時的情形。只有我在論文寫作與工作分配方面仍需付出精力。

關於畢業論文我倒沒有什麼擔憂。當時李澤厚在新加坡從事一年的訪問研究。在他出去之前我曾和他仔細地討論了我的畢業論文大綱。我最初的計劃是一個人類學哲學和美學的綱要。其結構過於龐大被他徹底否定了。後來我在他的指導下,確定寫作德國哲學美學在歷史中的結構轉化過程,即“康德,席勒和馬克思的審美哲學”。我將論題做了一個詳細的方案。李澤厚審查後,覺得非常好。我準備在開學時就按照這個計劃開始寫作。但它不幸被住院打斷了,浪費並拖延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出院後,我只好抓緊時間收集資料,分析文獻,並夜以繼日地寫作論文。過了一個月,論文總算完稿了。我的基本觀點是,德意志唯心主義的思想主題是自由。但康德是理性自由,席勒是人性自由,而馬克思才是現實自由,併為人性自由和理性自由提供了一個堅實的基礎。這條路線實際上是將德意志唯心主義的理性傳統轉入現代的感性思索,同時避免將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教條化,這使它更多地關注人的全面發展問題。我以這篇論文順利地通過了畢業考核與答辯,獲得了哲學碩士學位。

在我回校時,我一方面在從事論文寫作,另一方面也在選擇畢業分配的去向。當時我幾乎有一種優越感,因為幾個單位非正式地表示了要求我去工作。當然我只是考慮到兩種可能:一是回武漢大學哲學系,二是留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

武漢大學的校長劉道玉曾多次要求我回武漢大學工作。他不僅透過他人向我傳達了這一訊息,而且他本人也對我這麼說過。他許諾,如果我回武漢大學的話,那麼我就會破格提升為副教授。同時他還說武漢遠離北京政治中心,在武漢大學可以安心從事學術思想工作。當時劉綱紀教授也是反覆叮囑我回武漢大學工作,去充實他所組建的美學教研室,並作為他之後的學術骨幹。

我一直在考慮回武漢大學的可能性以及它對我的一些有利因素。我想湖北是我的家鄉。有許多親友,這樣生活與辦事無疑會方便許多。同時武漢的學術環境也還不錯,它不如北京那麼喧鬧,而是安靜平和。另外一個重要的因素是,珞珈山與東湖水的美麗風光曾經是我美好青春時代不可分離的風景。在北京三年,我曾多次夢見它山水之間的綠色的飛簷。當然也有同學勸我不要回武漢,說我在那裡只不過能當一個地頭蛇而已。個別友好的同學甚至願意為我在北京解決住房以及其它生活方面的困難。

我留在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也具有極大的可能性。當時在新加坡的李澤厚教授在給哲學所負責人的信中明確表明,如果他的學生有留所工作的可能的話,那麼我則是首當其一。李澤厚在我們畢業前回國時,又反覆地強調了他在信中所表明的這一態度。同時我在哲學系畢業班中無論在哪一方面都屬佼佼者。當哲學所的負責人在哲學系的班委會徵求意見時,班長認為我是一個優秀的畢業生,可以作為留所科研人員考慮。

關於哲學所,我認為它有其它單位不可比擬的優勢。它有許多著名的專家,豐富的圖書,還有廣泛的國內國際交流。這使它始終可以在全國哲學研究機構中保持領先的地位。另外北京是中國最大的舞臺,誰要想讓全中國人民看到自己表演,那麼他就必須在北京的舞臺上起舞。當然北京的缺點也是很明顯的,生活上不習慣,不方便,學術上心態浮燥,追趕時髦,如此等等。

是留北京還是回武漢,我在心理一直面臨著抉擇。同時我也要考慮任何一種選擇都不能傷害那沒有被我選擇的地方的師長們的美意。

本文作者系武漢大學哲學教授,著有系列學術專著“國學五書”(《論國學》、《論老子》、《論孔子》、《論慧能》、《論儒道禪》,均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與發行)。本文圖片來源網路,標題為編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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