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星裡,有像海清、劉琳這樣,面容上的年齡感與年紀吻合的,她們在影視劇裡演著媽媽或婆婆。
也有像殷桃、秦嵐、李小冉這樣,依仗不老容顏,仍可以收穫“少女感”美名的。
而月色與雪色之間,陳瑾屬於第三種絕色。
乍看上去,她五官單薄,一張“厭世臉”並無出眾之處,更與“絕色”攀不上關係。
甚至她剛入行當演員的時候,有人嫌她老氣、有人說她醜,因為長相的原因處處碰壁。
但陳瑾的絕,隨便列出幾條,都會讓你忍不住暗暗稱奇。
她把“紅不起來”當幸運,不追名逐利。
她把“世俗孝義”放兩旁,58歲仍未婚未育。
為了保持體形,她已經20多年不吃米飯,可以靠著一個桃兒、一杯咖啡度日。
別人是“誰會和錢過不去”,處在高收入圈子裡的陳瑾,反而把廣告和商演拒之門外。
偏偏也是性情裡自帶的“叛逆”,讓她人到中年仍舊憑藉演技披荊斬棘,摸索出了“中年危機”的獨特解法。
《三體》開播,別的選角或多或少讓觀眾有些不滿意,陳瑾卻被稱作“天選葉文潔”。
她滿足了書粉對老年葉文潔的全部想象。
僅僅是預告片裡的一個側影、一句臺詞,就喚起了大家對這部劇的期待,令人直呼“貼臉”。
贏麻了的陳瑾,又給女演員們打了個樣。
網友常常把她和《開端》裡的鍋姨扮演者劉丹弄混,乍一看,兩人的容貌的確肖像。
不同之處在於,劉丹還不夠“冷”,尚且給人一種會因家長裡短而苦惱的感覺。
而陳瑾與煙火氣間,彷彿有一層結界。
這般氣質,與她的性情極度吻合。
叛逆、孤傲、清冷、與眾不同……
這樣的詞彙,也貫穿了陳瑾人生的每一個階段。
“離經叛道”是性格本色
1964年,陳瑾出生在濟南的部隊大院。
父親是教授,母親在話劇團工作,夫妻二人忙於工作,無暇顧及子女成長的每分每秒。
於是童年的大多數時間裡,陳瑾跟在哥哥陳淮後頭,倆小孩自我摸索,野蠻生長,孃胎裡帶的“不合群”特質都悉數保留。
大院裡的小孩愛成群出行、結伴鬧騰。
唯獨陳瑾和哥哥是獨行俠,他們從不摻和到其他小朋友的遊戲裡。
長大了一些,陳瑾又被送去了託管班,一板一眼的規章讓陳瑾的少女時代也與人情世故絕緣。
叛逆的苗頭早已開始顯現。
父母買來新衣裳,陳瑾總要故意搗鼓出破洞。
可惜那個年代還不興這種時尚,爸爸發現後給她原樣重置。
她還不太樂意,覺得委屈,眼淚啪嗒直掉,哥哥拿把剪刀把褲子又咔嚓剪破才止住哭聲。
沒有其他心思,只是想挑戰大家眼中對於“好看”的定義。
不僅“穿什麼衣服”要自己做主,“走什麼人生道路”也要。
18歲時,陳瑾偷摸著報考了山東藝術學院的戲劇系。
一直到被錄取前夕,她才告知父母。
在山藝,陳瑾找到了除哥哥以外的另一個人生知己——演戲。
為了把演技雕琢好,她常常夜半跑到走廊獨自練習,引得老師前來勸阻。
為了以完美姿態完成一次作業,她可以鑽研角色,直到凌晨兩三點方才休息。
從山藝畢業以後,陳瑾進入話劇團。
認真、負責、素質出眾,剛入劇團就是主演。
但時間一久,難免心生煩膩。
久而久之,陳瑾產生了轉型為影視演員的想法。
結果當然是處處碰壁。
有人嫌她樣貌不夠出眾,有人嫌她長得過於老氣,最過分的說她演保姆都夠嗆。
導演的疾言厲色,讓陳瑾產生了自我懷疑,真勸退了她。
她決定不拍戲了,打算轉行,報了班學習服裝設計。
幾個月後,又殺了回來:演戲,終究是自己的白月光。
從此之後,“胖”成了她的禁忌詞。
為了靠近影視演員的標準,她開始節食,斷碳水。
一個桃,一杯咖啡,就是一天的吃食。
除此之外,還要保持高強度運動,游泳、瑜伽樣樣不落。
偶爾嘴饞,就搬出蔡明那句話勸勉自己:“我們演員,吃得了這碗飯,就別想著那碗飯。”
這個習慣,陳瑾堅持到了今日。
1米72的高挑個子,最瘦的時候只有92斤。
別的演員感到詫異,說:“你光吃桃子怎麼行呢?”
她說:“怎麼不行,你看人家猴兒。”
作為觀眾,我們很難理解這樣的偏執。
不就是演戲嗎,何苦糟蹋身體。
從她對於愛情的態度,可以瞭解一二。
陳瑾至今未婚。
不是緣分不來,而是自己斷情絕愛。
不是沒有過心動,而是愛情與自由之間,她更貪戀後者。
她說:“自由是你孤獨地站立,不依戀,不懼怕。”
有人覺得婚姻和伴侶是必需品,如此物質與精神方才有枝可依。
而陳瑾的精神寄託另有其物——演戲。
演戲取代了愛情,成為她與世界的連結,在某種程度上是她的心理支點,像《三體》之於讀者,物理學的存在之於物理學家。
所以,其實並不難理解陳瑾為了多獲得一些演戲機會,用常人眼中不健康的方式維持消瘦體型,如此堅持幾十年。
“中年危機”的獨特解法
童年時與眾不同,是遠離人群的乖僻小孩,在小小衣服上標新立異。
少年時孤行己見,對演戲這件事,比同齡人多一分偏執。
長大後我行我素,演戲面前,健康都要往後放一放。
中年危機當頭,陳瑾依舊是一抹異色。
女明星在面對“中年危機”的時候,總有種審時度勢的保守。
海清勇氣可嘉,道出中年女星的困境也很了不得。
但她身上有種慣性思維,就是總在尋尋覓覓,等待好心導演給她突破自我的機會。
等待一部“文藝片”讓她一雪前恥,好讓她擺脫熒幕中年婦女稱號,而非在已擁有家庭劇資源裡再造新意。
等到了《平原上的摩西》,等到了《隱入塵煙》。
仍有細細碎碎的聲音說著:“齣戲”、“不如梅婷”、“表演痕跡太重”。
也因此,她的那一段發言總被拎出來打靶,被解讀為“既要,又要”的貪心。
還有一類年齡未到中年,但演藝事業已到中年的女星。
她們張口閉口“信念感”。
信什麼念呢,學步孩童說要飛。
其實她們的唸的是:演戲作為媒介,給她們帶來咖位、代言、粉絲、流量等外部世界的好處。
像陳瑾這樣真正把演戲當作信念的,可沒那麼多名與利的嚮往。
昨日已經遠去,明天估摸不得,陳瑾想要緊緊抓住的只有當下。
她不懷念昔日的年輕容顏,也不提前消費困難,不去設想隨著年歲漸長在未來會遇到的困境。
在她的時間線裡,中年危機並不存在。
觀眾喜歡什麼樣的戲,什麼樣的角色,她也琢磨不透。
所以她也索性不去琢磨,只在意自己是否喜歡角色,是否把戲演好了。
“我不漂亮 ,我唯一的道路,就是用角色和你們溝通。”
知道自己的外貌條件在演藝圈裡並不能突出重圍,索性也不再執著於比較。
皺紋攀上臉頰了,也仍由它胡來,不去苦心修煉駐顏術。
攝影機下,她是角色,不是時刻掛慮自己是否美貌的明星。
陳瑾的母親看女兒的演戲片段時,總覺得平淡乏味,攛掇著陳瑾多給些情緒,如此才能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
陳瑾也明白,母親的想法,可能是大多數觀眾的想法。
但她不願意為了紅,為了所謂的“張力”,去複製那一套流於表面的表演方法。
把這些切面歸納一下,是陳瑾的唯演戲主義。
容貌重要,觀眾的想法重要,年齡與機遇重要,但都不及把戲演好重要。
而無論是海清,還是把“信念感”當作萬能敷衍話術的女明星,她們對演戲這件事情的純粹程度,都不及陳瑾。
所以外界環境一旦不利於自己,便要喊起“中年危機”的口號,捍衛自己的既得利益。
與大多數同輩女明星相比,已經手握太多資源,但還想要更優質的資源。
紅毯圖糊上濾鏡,粉絲直誇“美少女”,高畫質攝像頭下,被觀眾揪出細紋,又要營銷“請允許有中年女性存在”。
少女的美名,和中年女性標籤的庇佑,她們都要。
與她們比起來,從小到大特立獨行的陳瑾,反倒多了一份自知之明。
“中年危機”於陳瑾而言客觀存在。
這些年,她也是名副其實的“媽媽專業戶”。
《知否》裡的她演朱一龍的媽,《歡樂頌》裡她演王凱的媽。
《北京女子圖鑑》裡的她是戚薇的媽,《都挺好》裡的她又是姚晨的媽。
但“叛逆”讓陳瑾主觀上感知不到中年危機的存在。
叛逆地斷情絕愛,把心裡的空間讓給戲劇,給予演戲最純粹的情感。
“媽媽角色是否臉譜化?”
“媽媽角色是否容易被觀眾遺忘?”
“從主角到配角,心裡有落差感嗎?”
這些東西,陳瑾沒有考慮太多。
所以她有戲演就開心幸福,不管是演媽媽還是大女主。
對於演戲的純粹,又客觀上化解了中年危機。
火不起來的陳瑾,早就贏麻了
58歲的陳瑾,從未達到過大眾定義裡的“紅”,但實績卻矚目。
從32歲獲得飛天獎最佳女主角開始,她就在各大權威頒獎典禮上所向披靡。
華表、白玉蘭、百花獎、金雞獎,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別人看她“火不起來”,其實人家早就贏麻了。
角色是婆婆媽媽,也不妨礙她演的好。
《知否》裡的平寧郡主,出場自帶低氣壓,強勢又偏執,令人不寒而慄。
《都挺好》的蘇母,一本正經地無理取鬧,讓人感到窒息,一個眼神讓人後背發涼。
也不是隻能演這類變態母親。
《歡樂頌》裡她演開明的媽媽,又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都是婆婆媽媽,但陳瑾賦予她們記憶點,讓觀眾過目不忘。
好演員也從來不會因為年紀大就會被遺忘忽略。
當她的面孔在新戲裡出現時,觀眾的腦海裡總會湧入她上一個角色的記憶。
未必知道“陳瑾”這個名字,但會由衷感嘆:“原來是她,演得真好。”
陳瑾習慣抽離於人情世故,火不起來雖然令人扼腕嘆息,但她始終堅持做自己,不紅也是另一種幸運。
眼神之中的疏離感讓她與眾不同,配合兩彎高高的吊梢眉,冷與威懾感是她給人的第一印象。
像初春撲面而來,惹得鼻尖一顫的撲面冷風,能嗅到一絲雪林裡的松柏氣,卻不夾帶絲毫甜膩的花果香。
所以身上總有一種極致冷漠,又極致自洽的疏離感,年輕時的“厭世臉”也越老越高階。
58歲,仍離經叛道。
演員的記憶點有了,然後又有了“天選葉文潔”,有了“從書裡走出來的葉文潔”,有了觀眾的高度認可。
她不走進山,山反倒向她走來了。
釋出於: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