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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起兵時,為什麼不像一場持久戰,反而是一場持久的反清攻佔?

當吳三桂在康熙十二年(1673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起兵時,距離他下令用弓弦勒死南明末代皇帝永曆已近十二年(1662年四月),距離中國大陸最後一支大規模抗清力量——夔東十三家的最後敗亡,已近十年(1664年八月,李來亨自縊),除了臺灣島上的鄭經之外,止戈休兵的大清帝國似乎可以一直這麼歲月靜好下去。

即使在吳三桂起兵之初,這場戰爭對坐擁天下的康熙而言也沒那麼可怕,至少遠不像是一場需要打八年的持久戰。從地域上看,吳三桂不過就是雲南王而已,如果談到勢力範圍,最多也就再加上一個貴州,縱然吳三桂控制著一支10萬上下的強軍,但終究綜合實力有限,這可能也就是康熙君臣敢於撤藩的根本原因,如李治亭在《吳三桂大傳》一書中所說,“聖祖和謀臣們對整個形勢估計不足,總以為三桂一人造反,翻不了大局,平息不難。”。

吳三桂

起兵後,在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裡,吳三桂就毫無懸念的控制了貴州大部,巡撫、提督和總兵一類的清廷本省高官先後迎降,雲貴總督甘文焜自縊。隨即,吳三桂親率8萬大軍進攻湖南,命大將王屏藩率軍4萬進軍四川。

康熙的戰略應對是,在中路以荊州為重點,加強其防禦,“荊州乃咽喉要地,關係最重”,在湖南長沙、嶽州(今湖南嶽陽)和常德等地集結重兵抵擋吳三桂的正面東進;在西線構建川陝防線,派八旗兵由漢中進入四川,凡是從雲貴進入四川的“險隘之地,俱行堅守”;廣西方面,授格格孔四貞之夫廣西將軍孫延齡以兵權,固守防地,從南面牽制吳三桂的東進湖南。

康熙的軍事部署不可謂沒有針對性,其目的是先將吳三桂的勢力圍堵在雲貴一隅,再利用清帝國龐大的體量優勢四處調兵,待形成絕對優勢兵力後就可以一舉碾壓勢窮力蹙的吳軍。

但戰局的發展很快就超出了清廷的預料,特別是吳三桂軍的閃電進擊,讓康熙的周密部署變得漏洞百出。

第一,起兵僅4個月,也就是康熙十三年(1674年)三月時,吳三桂軍已相繼拿下了常德、澧州(今常德市澧縣)、沅州、衡州、長沙和嶽州等多個湖南重鎮,湖南巡撫盧震棄長沙而走,多個城池守將不戰而降,就此,吳三桂幾乎佔領了湖南全境,並順勢建立了“大周政權”,自稱“總統天下水路大師興明討虜大將軍”。按照康熙最初的部署,湖南本是清軍主力固守之地,從北面壓制吳三桂的主力。

第二,康熙十三年正月,吳三桂的愛將王屏藩從貴州東部的鎮遠北進,從水路進入四川,得到了包括四川巡撫羅森和提督鄭蛟鱗的響應,迅速席捲全川,最後在四川北部的保寧(今閬中一帶)大敗清軍,清軍全線潰退,以致“全蜀盡失”。按照康熙的部署,八旗入川大軍本應“剋期抵定全川,並剿雲貴”,誰料不僅丟掉了整個四川,還讓跟蹤追擊的王屏藩殺入陝西,進入了作為攻略關中必經之地的漢中。

第三,經過前4個月的快速進軍和令人炫目的勝利之後,吳三桂已控制了雲、貴、川、湘四省,但部分是因為想與清廷“劃江而治”,部分是因為懼怕渡江以後遭到八旗鐵騎的大舉反擊,總之吳三桂在湖南暫時放緩了在中路的大舉戰略進攻。但就當經歷了初期大潰敗的清軍以為可以就此得到喘息之機之時,戰火卻又燒到了廣西和福建。

先說廣西。恐怕連吳三桂自己都沒有想到,廣西竟然比他寄予厚望的福建還先鬧起來,康熙十三年(1674年)二月,廣西將軍孫延齡突然發難殺掉了與自己長期不睦的旗下都統王永年,在桂林舉旗叛清,隨即出兵欲統一廣西全省。按照康熙本來的部署,還指望孫延齡從南線威脅吳三桂的雲貴大本營,現在隨著孫延齡的造反,不僅和吳三桂軍連成一片,康熙還不得不開始操心廣東的防務了。對康熙唯一的好訊息在於,孫延齡自立安遠大將軍,對吳三桂陽奉陰違,並未和吳軍形成什麼呼應配合,更別提統一的軍事行動了。

再說福建。此時鎮守福建的靖南王已世襲至耿仲明之孫耿精忠,吳三桂起兵前,很可能已經和耿精忠達成了共同反清的秘約。康熙十三年(1674年)三月,耿精忠應約起兵,雖然比孫延齡晚了一個月,但聲勢和決心卻遠勝前者,裹挾了福建巡撫劉秉政一同造反,旋即便席捲福建全省。緊接著,耿精忠派曾養性走東路進軍浙江,白顯忠走西路,攻略江西。

這時候,又一個對康熙而言喜憂參半的訊息發生了:臺灣的鄭經也參戰了。鄭經本是耿精忠邀請而來,約定雙方在福建聯兵共同反清,但當耿精忠在福建的戰局進行得出奇的順利,便後悔前議,轉而想阻止鄭經登陸,而雄心勃勃的延平郡王鄭經顯然不從,聲稱昔日清朝全盛,鄭軍尚且“與之爭衡吳越”,今天耿精忠“區區一旅,何足道哉”。就這樣,本是盟友的耿鄭兩軍竟在福建沿海大打出手,鄭經一度佔領了廈門、漳州和泉州,兵鋒正盛。後在耿精忠的求和之下,特別是吳三桂的居中斡旋之下,康熙十四年(1675年)正月,兩軍同意“共奉大明”,約以楓亭(今福建省仙遊縣楓亭鎮)為界,鄭軍在南,耿軍在北,“至是兩家交好”,以“縞素三軍,展拜孝陵”為重,達成了《三藩史略》一書中所說的“吳耿鄭聯盟”。

就此,吳三桂一方已完全控制了雲、貴、川、湘、桂、閩六省,形成了以吳三桂為首,耿精忠、鄭經和孫延齡為輔的四方反清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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