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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陽:一悟而超脫塵世,乃嘆曰:下手遲也《教化集》趙抗序

為了讓馬鈺入道,王重陽可謂是煞費苦心。《教化集》趙抗序記述說:“或對月臨風,或遊山玩水,或動作閒宴,靡不以詩詞唱和,皆以性命道德為意。謂人生於電光石火,如隙駒朝露,不思治身,妄貪名利,儻修之不早,若一入異境,則雖悔可追!常以是而深切勸勉,兾一悟而超脫塵世,顧丹陽依違而未決,乃嘆曰:“下手遲也!”劉孝友序稱:“迨重陽多方警化,屢示以詩詞激切勸諭,識其玄機微旨,皆神仙語”,劉愚之序亦言:“因警之以詩,悟之以詞,要與俱遊於八極之表。”“日夕與之講道,於其中必欲丹陽夫婦速修持,棄家緣、離鄉井、為雲水遊。”(《馬大辯序》)

眼見得郝大通家事拖累,丘處機少不更事,王重陽只能咬定牙關,加大度化馬鈺的力度,這次要出大招了。

大定七年(1167)十月初一,王重陽決定鎖庵坐環,“顧丹陽依違而未決,乃嘆曰:“下手遲也!”遂入環堵,令丹陽日親饋一食。自十月朔而處,所須唯文房四寶、布衣草履,枕石而席海藻,隔窗牖而求詩詞者接跡,舉意即就,略無思索。當隆冬積雪之際,和氣滿室”(《教化集》趙抗序),王重陽有詞《感皇恩》記述了這一事件。

感皇恩

丁亥年十月初一,先生要化馬鈺,故鎖門百日,欲令鈺見家風而肯從

百日鎖庵門,擒顛縛傻,閒閒澄中,靜養真假。

個人嘆問,直恁如斯瀟灑。我咱知得也,誠清雅。

別有一般,分明好畫。頻頻擎出暫懸掛。

那滿要看,萬斛珍珠酬價。

恁時傳說下,些兒話。

當是時,寒意正濃,環堵風雪四入,王重陽布衣草履,枕石而席海藻,且日只一餐,率數日不給食,縱與食之,亦未嘗見水火跡(《仙蹟記》)。這簡直就是奇蹟。

庵外很多人向居環的師父求詩,王重陽揮毫潑墨,頃刻既成,且硯水不冰(《金蓮正宗記》)。

王重陽有詩記之:

“化馬鈺未肯從,欲鎖庵門坐百日,示家風以化之。枉問先生寒冷否,遂以此贈之。

莫慮王風冷,王風自不寒。

百朝粗地過,出路你咱看。

更神奇的是,全真庵與馬鈺的宅邸隔開數百步,中間隔了一條街,王重陽能一邊身在環中默坐,一邊出陽神和馬鈺飲酒暢談,“屢出陽神,來坐閣中,先生遣人瞻之,則庵中儼然默坐”。

王重陽還多次進入馬鈺的夢境,用天堂地獄和十犯大罪來警示和勸動馬鈺(分梨馬大辨序)。

王重陽見馬鈺家緣猶重,未能割捨,乃畫骷髏一幅,以警馬鈺夫婦,並附詩曰:“堪嘆人人憂裡愁,我今須畫一骷髏。生前只會貪冤業,不到如斯不肯休。”馬鈺繼韻和曰:“得遇來來散盡愁,忻然更悟這骷髏。從今便是逍遙客,打破般般事事休。”

馬鈺一夜,夢見其母,言客侶馬通,來談絕學無憂,抱一全真之道。次日馬鈺見王重陽,未言夜來之夢,王重陽即訓馬鈺名通,一字全道,道號無憂子。馬鈺甚覺奇異,叩謝賜名之恩。王重陽作“黃鶴洞中仙”詞贈曰:“卜算詞頃話,莫放猿兒耍。疾速先須調奼,全道馬。好把家緣舍,一個真惺灑雲路堪同跨。自在逍遙永廝隨,害風馬,管取玲瓏也。”馬鈺繼韻和之曰:“極救扶風話,逗引扶風耍。故遣扶風顛更狂,家累扶風扶,業火扶風灑。雲鶴扶風跨,這個扶風靈更靈。扶風馬,真稱扶風也。”

馬鈺夢王重陽,令代作歌頌,約二百餘句,醒復即忘,只記憶:“燒得白,煉得黃,便是長生不死方”之句。次日至全真堂,方欲開言訴夢,王重陽已先知之,謂曰:“黃是金,白是玉,今改汝名曰馬鈺,字玄寶,道號丹陽子。”公益奇之,叩謝不迭。王重陽贈以詩曰:“今詢修煉好追尋,寸寸飆光寸寸金。一得果成無漏果,十分音韻有緣音。日輝月躍三田蔭,陰魄陽魂九轉臨。品位玲瓏真性鈺,金花臺上倚瑤岑。”馬鈺繼韻和詩曰:“今次祖宗決要尋,寸珠出自玉和金,一靈玉貌當窮究,九轉金丹證好音,日裡金澄心地朗,月中玉瑩性光臨,口傳玉印金科訣,言透玉瑩結寶岑。”

又一夜,馬鈺夢隨侍王重陽,同立山上,自思人立山旁,乃是仙字,次日王重陽已知夢中所思,即呼為“山侗”,謂曰:“人立山旁乃是仙也,今授汝小字‘山侗’。”並贈以“如夢令”詞曰:“此日方知顛倒,一切因心善造,決烈便回頭換面,更名堪討,全道全道,正好安排爐灶。”馬鈺繼韻和之曰:“師父說開顛倒,別是一般運造,外事削來無便得,裡頭尋討,大道大道,清淨身為爐灶。”

馬鈺忽夢遊地獄,目睹判官冥使,面目猙獰,牛頭馬面,行為兇狠,傳拿罪犯,施刑可怖,鍋湯沸身,鐵床釘體,食熔銅,飲鐵汁,哀號震耳,悲慘欲絕,不僅戰粟驚醒,膽顫不已。次日王重陽袖出“折丹桂”詞贈馬鈺曰:“近來陰府心寒懍,對判官詳審高呼。鬼使急擒拿,不凌遲,更待甚,鍋湯浴過鐵床寢,銅汁頻頻飲,高聲禱告,且饒些後番兒,不敢憑。”馬鈺見賜詞,夢中狀況,歷歷如繪,宛如同遊地府,更服先知,乃繼韻和之:“養家想著心先懍,何必重重審殘軀,已過下坡年,不灰心,更侯甚。家緣撇下安然寢,飢渴求餐飲,天機秘訣暗傳來,外琢磨,直要憑。”王重陽復為詳解六道輪迴之理,如不速修,一超永逸,總難免地獄之苦。

馬鈺繼夢遍遊蓬苑,但見玉宇瓊樓,瑤草琪花,往來俱是仙人,妙境難言,迥異人世,欣羨不已。次日王重陽謂曰:“汝能得道成真,金書宣誥,足履瑤階,身列仙班,超出浩劫,何樂如之。”贈公以香山會詞曰:“白光生,青豔至,紅輝總好。勝玄耀妙黃深奧。般般色彩把明珠覆燾。晴空外,來往仙道。封成永號,便受玉皇宣誥,雲霞裡,上真惟到,香山會集,發瓊言闡道。同歸去,長住三島。”馬鈺接詞下拜,叩謝王重陽,屢次夢中化度之恩,繼韻和之:“木交金,天地活,真真漸好。澄清湛寂通深奧。祥光瑞氣把丹砂覆燾。方知得,人能弘道。化承妙號,靜中來到,心通意曉,這天機大道,當行教,蔫赴蓬島。”

《教祖碑》記載了很多王重陽顯示神異的例子。“人慾寫其神,左目右轉,右目左轉,或現老少肥瘠黃朱青白,形色無定,人不能狀之。馬夢母曰:有一客呂馬通。未嘗語人,次日真人訓馬公名曰通。有馬復夢,有梓匠周生者傳道與馬,即辭乃尊,有關中之行。披席出家,見道士入族人馬戶曹邸,馬亦隨入,見真人與道人對坐,有馬九官人者求術於二老。真人目公曰:教馬哥代我。於是馬公誦歌一首,約二百餘字,夢覺唯記歌尾三兩句,雲:燒得白,煉得黃,便是長生不死方。翌日,真人訓馬公法名曰鈺,號丹陽子。又夢隨真人入山,及旦,真人便呼馬公曰山恫。至於出神入夢,感化非一。”

永樂宮重陽殿壁畫重陽畫傳共四十九幅,其中有十二幅是描述王重陽在全真庵度化馬鈺夫婦的過程,非常形象。

分梨環堵

重陽祖師日與丹陽講道於全真庵,見丹陽有出家之意。祖師曰:‘出家非細事,吾將鎖庵百日,約五日一飧,汝自為供送。“其環中惟破屋一間,風雪四入,而不冰。師氣衝暢,豁如也。每十日分梨與丹陽夫婦共食,六日又賜慄芋,各有奇偶之數。凡賜必有詩詞,敷厥奧旨,明天地太丹之道。

嘆骷髏

昔祖師在全真庵,自畫一骷髏,以示丹陽夫婦,復贈之詩云:“堪嘆人人憂裡愁,我今須畫一骷髏。生前只會貪冤業,不到如斯不肯休!”

畫示天堂

重陽祖師自畫天堂之相,以示清淨散人孫仙姑。夫天堂者,乃諸天之福堂也。言度人五方天中各有福堂道果以升人。蓋先警以地獄之苦,復示以天堂之樂,於行道而迷也。

念神咒

丹陽夫婦時為屍魂所悖,猿馬所亂,肆性之乖劣,縱心之顛狂,緣業所牽,攝魂於刺穿腹之獄。祖師現神雲中破其獄,為因苦迴心,歸向上道。

起慈悲

按丹陽夫婦之家業,富甲東牟,名稱半州,猶懷不足,每起貪婪。祖師終欲挈歸仙道,恐因物心,乃攝魂入鐵輪獄。祖師見神雲間,俯觀痛苦起慈悲,令知非補過。

灑淨水

負聖人之心,其於安人利物,濟生度死也。惟恐行之不至,又烏肯利己而損他哉?丹陽夫婦於利己損他、結怨構禍之行,未能屏去,每有所犯,必夢人爐炭之獄。祖師為之哀愍。見神雲際,灑淨水以救之。

撥雲頭

丹陽夫婦每恣口腹,腥腐,害及性命,心失仁慈,則夢人鑊湯地獄。祖師見神獄上,以九節杖撥除雲頭而跑之,欲令知其果自因生,不無還報,務令改過自新,以成上善之行。

夜談秘旨

丹陽於夢鶴飛處,築室以居祖師。忽夜夢人墮離舌獄,祖師見身扶救。又數發嗟嘆,令各自悔。

扶醉人

丹陽夫婦酒心未消,常州人於庭酒酌賦詩醉中人扶而歸,祖師前曰:“吾特來扶醉人。乃設地獄以警覺之。

擎芝草

重陽祖師欲令丹陽夫婦俱證上仙,百行並修,萬善皆積也。初演之以清靜無為之道,次拯之沉淪地獄之苦,庶使心不退轉,漸登仙果。且夫婦雖崇至道,其餘酒色財氣,猶有未盡,則攝魂地獄。祖師乃見神雲中,手擎芝草而救護之。

看彩霞

丹陽夫婦奉真日淺,未能洞達幽跡,齊物泯己,每於境中爭競人我,淡說是非,墮於拔舌之獄。祖師垂愍,現神獄上,仰觀彩霞,俾令開悟。一日祖師大醉,徑人孫氏寢室。孫氏怒而鎖之門,使家人呼宜甫而告之。宜甫曰:“師與餘談話樓中,不離須臾。”至家開鎖,室已空矣。由是大生信心。

誓盟道戒

重陽祖師以丹陽夫婦雖聞妙道於彼,愛於舊習,時有所犯,隨犯警之以地獄,復受之以道戒,誓盟其心,庶使以戒護定,定而生慧,洞見道源,超出生滅,而大慈循循善誘之心,故可見矣。

如果說,王重陽的百端誘化是馬鈺入道的最大推動力,那麼,讓馬鈺悟透生死則是決定性地臨門一腳。

王重陽曾作《畫骷髏警馬鈺》詩

“勘嘆人人憂裡愁,我今須畫一骷髏。

生前只會貪冤業,不到如斯不肯休。

王重陽以骷髏畫作為點化馬鈺的工具,讓他對骷髏由畏到深切的體悟,從而達到真正的修道。這種方法非常奏效,馬鈺作《滿庭芳師父畫骷髏相誘引稍悟》描述了自己的心理變化:“風仙化我無限詞章,仍懷猶預心腸。見畫骷髏,省悟斷制從長。欲待來年學道,恐今年不測無常。欲來日,恐今宵身死,失卻佳祥。管甚兒女,不了脫家緣。街上恣意猖狂,遣興雲遊水歷,別是風光。經過無窮勝景,更那堪得到金方,專一志煉丹陽,須繼重陽。”

王重陽抓住時機,趁熱打鐵,再加一把火。屢示神通,託夢顯異。趙抗《重陽教化集·序》言:“嘗入夢于丹陽,警之以天堂地獄。”量變的積累終於引發了質的變化:重陽師父百端誘化,予終有攀緣愛念,忽一夜夢立於中庭,自嘆說:“我性命猶如一隻細磁碗,失手百碎。”言未訖,從空碗墜,警哭覺來。師翌日乃日:“汝昨晚警懼,才方省悟。”馬鈺以詩記之。

呂公大悟黃粱夢,捨棄華軒,返本還源,出自鍾離作大仙;

山侗猛悟細磁夢,割斷攀緣,鍊汞烹鉛,出自風仙性月圓。(《洞玄金玉集》卷一)

從這首詞以及詞前自注可以看出,馬鈺在長達一年接受王重陽教化的過程中,一直在入道和人世之間徘徊,拿不定主意。他心雖嚮往出世,但真正要做到拋妻棄子,散盡產業,卻總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在王重陽骷髏畫以及多次入夢警示天堂地獄之後,馬鈺深受振動。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馬鈺在夢中夢到自己象細磁碗一樣,墜地破碎,頓然醒悟,意識到自己時日無多,在世如同大夢一場。如果自己連生命都不存在的話,妻子、兒女、財產等更如黃粱一夢,是虛幻的東西,不值得珍惜。在這裡,牽涉到一個人人都不能迴避的、非常嚴肅的哲學話題:時間與生死的問題。可以說,王重陽正是用“骷髏”的意象來勸誘馬鈺,讓馬鈺直接面對死亡問題,最終促使馬鈺出了家。用“骷髏”作為意象誘化入道,後來成為全真教的傳統,一直沿用下來。

馬鈺經此教化後,終於覺悟。

八年正月十有一日,啟鎖,祖師謂曰:將行在三四日之間,從我歸去。乃作一場奇怪哉,鎖害風百日。”大定八年(1168)二月,他“以資產付庭珍輩,以離書付孫氏,遂易服而道焉”(馬宗師道行碑》,《甘水仙源錄》卷一,《道藏》第十九冊,第729頁),正式離家隨王重陽修道。王重陽因為其夢中有“燒得白,煉得黃,便是長生不死方”之語,為他更名為馬鈺,字玄寶,道號雲中子。

鎖庵百日期間,王重陽除了出陽神和託夢顯異外,還導演了寓意深刻的“分梨十化”。

馬大辯在《重陽分梨十化集》序裡說:

“真人誓鎖庵百日,是孟冬初吉,賜渾梨,令丹陽食之。每十日,索一梨,分送於夫婦。自兩塊至五、十塊,每五日,又踢芋、慄各六枚及重重入夢,以天堂地獄十犯大戒罪警勸之。每分送,則作詩詞,或歌碩隱其微旨,丹陽悉皆酬和,達天地陰陽奇偶之數,明性命禍福生死之機。”

《金蓮正宗記·丹陽馬真人》、《金蓮正宗仙源像傳·重陽子》與《歷世真仙體道通鑑續編·馬鈺》中所記與此大同小異,但若按所撰時間而定,當以馬大辨《重陽分梨十化集·序》為早。

在這段話中,實際上記述了王重陽的兩種行為:一是給馬鈺與孫不二分梨,二是每五日賜馬鈺夫婦芋慄各六枚。對於王重陽分梨的具體方法,在《重陽分梨十化集·序》中所述較略,《金蓮正宗仙源像傳·重陽子》中所述較詳,其中言:十月,於庵鎖環百日,日以分梨十化警悟宜甫夫婦。分梨十化者,師初鎖環之一日,以梨一枚與宜甫啖之。每六日,賜芋慄各六枚。至是月十一日,分梨為二塊,令宜甫夫婦共食之。後六日之芋慄、旬日之梨為常期也。其芋慄如初之數,梨則每旬例增其一。至於十旬,而積數為五十有五,應天地生成之數。每與,必以詩頌警悟之。次年戊子正月十一日啟環。(《道藏》第三冊,第372頁。)

王重陽入環的第一日,就賜馬鈺梨一枚,令食之,第十一日分梨為二,分別令馬鈺夫婦食之,其後每十日賜梨一次,所分份數也逐漸增加,直至百日坐環終止之日,也即是王重陽出環之時,乃分梨十份,賜予馬鈺夫婦。這樣,從一到十,逐次相加,得總數恰好為五十五。《易傳·繫辭上》言:“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顯然,王重陽分梨十化,並非隨意為之,而實寓有深意,其分梨五十有五,正合天地之數。而《易傳·序卦》又言:“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天為陽,為夫;地為陰,為婦。梨者,離也。天地奇偶之分離,即意味著夫婦之間的分離。王重陽分梨十化的目的也正在於勸說馬鈺與妻子孫不二分離,隨其出家修道。《歷世真仙體道通鑑續編·馬鈺》言:“芋者,遇也。梨者,離也。立遇則離分之義。又分者,損之又損也。五十有五者,天地奇偶之數也。欲使離其親戚、里閈,以至無所不離耳。”其把分梨與賜芋慄合而言之,雖有不妥,但理解大體不差。後來,王重陽曾有《點絳唇》詞述及分梨十化之事,詞雲:“十化分梨,我於前歲生機構。二人翁母,待教作拿雲手。用破餘心,笑破他人口。從今後。令伊依舊。且伴王風走。”(《重陽全真集》卷四,《道藏》第二十五冊,第715頁。)這充分表明王重陽分梨十化的目的,即是要馬鈺夫婦分離,隨其出家修道。

在王重陽坐環期間,除了每十日分梨一次,以圖點化馬鈺夫婦之外,還每六日賜馬鈺夫婦芋慄各六枚,其寓意雖較難理解,但因有馬鈺詩詞為證,還可以略揣一二。王重陽在分梨與賜芋慄的同時,往往以詩詞相贈,以表寓意,試圖以此令馬鈺開化。其雲:

栗子前來看芋頭,二人共食過重樓。三三便得三三味,六六須知六六由。用劍能揮身外影,將針會捉水中漚。饒君做盡千般計,怎免荒郊一土丘。(《重陽分梨十化集》捲上,《道藏》第二十五冊,第792頁。)

栗子味招全道子,(真人訓馬先生法名通一,字全道,號無憂子。)芋頭滋味引回頭。各人吃了並無憂。四三通十二,個個下重樓。吃得過時冰是水,水中兩點浮漚。一來一去幾時休。若教同我願,管取得真修。(《重陽分梨十化集》卷下,《道藏》第二十五冊,第796頁。)

栗子二三個。這芋頭、的端六個。分付清閒唯兩個。尋思個。甘甜味,怎生個。五臟明明個。又六腑、不差些個。更有金丹此一個。十二個。請翁婆。會則個。(《重陽分梨十化集》捲上,《道藏》第二十五冊,第797頁。)

而馬鈺往往繼韻相和,他曾有《丹陽繼韻》詞言:芋慄又分六個。遇投三、謂懷真個。(芋者,遇也。投三者,真人乃三官人也。)立子三人總忘個。(慄者,立也。予子三人皆長立,故有是句。)細搜尋,就中認,箇中個。性月圓圓個。真歡樂、不愁些個。或問扶風因甚個。報君知,舍那個,得這個。(《重陽分梨十化集》捲上,《道藏》第二十五冊,第797頁。)

從“予子三人皆長立”一句來看,詞中小注,當為馬鈺所加,此詞及小注確為理解王重陽賜馬鈺芋慄箇中三昧的最好資料。王重陽賜馬鈺夫婦芋慄與分梨不同,分梨是逐旬份數增加,而賜芋慄的個數卻一直未變,即芋三個、慄三枚,共六。芋者,遇也。從“遇投三、謂懷真個”來看,在馬鈺看來,王重陽賜其三個芋頭的寓意,即是指其遇見王重陽這件事。馬鈺所言“投三者,真人乃三官人也”,“芋頭”即是“遇投”,而“遇投三”即指遇見王重陽,因王重陽在家排行老三,所以馬鈺稱其為“三官人”,而王重陽本人也常常自稱“王三”。如《重陽全真集》卷一言:“圈眼王三乞覓時,被人呼作害風兒。”又卷三言:“失笑王三,元當幼小,典了身體。”因此,王重陽賜馬鈺芋頭三個,這是要告訴馬鈺,自己是得道高人,千載難逢,警示馬鈺不要輕易錯過機會,速速離家修道。慄三枚中的三字是指馬鈺有庭珍、庭瑞、庭珪三個兒子。慄者,立也,非離也。栗子其意是指馬鈺的三個兒子都已長大成人,不再需要馬鈺掛心,拋卻父子親情,速速離家修道,也即是“舍那個,得這個”。由此可知,王重陽分梨與賜芋慄的寓意並不完全相同,其分梨的寓意是要馬鈺夫婦分離,即勸說馬鈺拋卻夫妻之情、男女之愛;而其賜芋慄為的是勸說馬鈺拋卻父子親情,雙方各有所指。這夫妻之愛和兒女親情恰恰是常人最難割捨的,可以說,王重陽的做法是有的放矢,擊中要害。王重陽甚至同時也勸化其妻孫富春悟道,以決其後顧之慮,使孫富春不至於成為馬鈺出家路上的羈絆。更為重要的是,此時馬鈺已然四十六了,與術士孫子元為其占卜的四十九歲之壽只剩三年的期限了,大限將至,時日無多的恐懼常常籠罩在馬鈺心頭,王重陽的“饒君做盡千般計,怎免荒郊一土丘”的詩句則指其心頭大患,以此警醒點化馬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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