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5年正月，張柬之、敬暉等人秘密起事要推翻女皇武則天。抵達玄武門時，敬暉派人通知駐防的田歸道：“交出你的‘千騎’部隊，為恢復李唐天下出力！”然而，此前沒有參加復唐密謀的田歸道竟然嚴詞拒絕，不肯合作。

名臣張柬之

張柬之、敬暉等人頓時緊張起來。透過此前的謀劃，他們已經掌控了禁軍主力左右羽林軍，但這支皇帝親軍“千騎”的首領殿中監田歸道是武則天的親信，更在這關鍵時刻拒絕相助，難道，這次反武復唐的行動又將以失敗告終嗎？

幸運的是，張柬之等人發起行動時動員起了太子李顯。在正統儲君的影響下，田歸道雖然不肯借兵，但是並沒有與他們死磕。趁此良機，張柬之、敬暉等人急忙率軍包圍了武則天所在的迎仙宮。

隨即，他們便將武則天寵幸的美男子張易之和張昌宗當場斬殺。武則天聽到宮外大亂，驚恐之中才發覺自己已經被禁軍士兵團團圍住，而一向懦弱無能的兒子李顯以及自己提拔任用的張柬之等人已經背叛了自己。

女皇武則天

在武力的脅迫下，她不得不黯然退位，讓位於兒子唐中宗李顯。武周落幕，天下重歸大唐，從龍功臣張柬之、敬暉等人加官進爵，封侯拜相，一時風光無限。

除了封賞之外，自然還有罪與罰。處理完張易之、張昌宗的黨羽之後，敬暉想起了行動當天拒絕交出“千騎”的田歸道，頓時恨得牙根發癢：當時這傢伙拒不合作，差點讓我以為行動要失敗，嚇出了一身冷汗，哪能輕饒！

更何況，田歸道不僅掌握宮中精銳“千騎”，還曾在武則天設立的控鶴監中擔任內供奉，深得女皇寵信。他此前明顯是心懷武則天，不願意為恢復大唐、輔佐太子登基出力啊！

於是，敬暉等人便提出要處死田歸道以洩心頭之恨。田歸道一看大難臨頭，趕緊據理力爭為自己辯解。由於此前並不像張易之、張昌宗那樣“吸引仇恨”，也沒有選擇武力阻擋唐中宗，他得以免死，被免官遣返回家。

唐中宗李顯

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唐中宗竟然惦記著田歸道，認為他忠誠有操守，值得讚賞。一紙詔書下達，田歸道重新上崗，成了新朝廷的一員。

後來，田歸道因病去世，不僅被追贈輔國大將軍、追封原國公，還得了個“烈”的美諡。更榮耀的是，唐中宗還親自為他寫了祭文。作為女皇親信，又曾拒絕為反武復唐出力，他為何能得到如此重視呢？

這還要從武則天時代說起。696年，後突厥默啜可汗派使者請求做武則天的乾兒子，還希望嫁女兒和親。為此，他表示要歸還河西降戶，並出兵討伐令武則天焦頭爛額的契丹人。

默啜可汗

武則天一看天降一個乾兒子助戰，不禁大喜，派田歸道攝司賓卿，隨豹韜衛大將軍閻知微前去冊封默啜可汗頭銜。

田歸道是名臣之後，他的老爹是以剛正嚴明著稱的田仁會。相比之下，閻知微的家世更為不凡，爺爺是著名藝術家閻立德，叔公是現代人都耳熟能詳的大畫家閻立本。

此外，他的曾祖父閻毗還是周武帝宇文邕的女婿，是北周清都公主的駙馬。可以說，閻知微的身體裡流淌著北周皇室的血脈，出身相當高貴。

但是，當兩人來到默啜可汗的面前時，閻知微並沒有展現大國使者的尊嚴和帝室之胄的風範，而是非常恭順地大禮參拜，趴在地上吻著默啜可汗的靴尖。田歸道卻不卑不亢，僅僅作揖行禮。

默啜是一代雄主

默啜大為惱火，把田歸道投入大牢準備處刑。田歸道毫無懼色，反而怒斥默啜貪得無厭，必招禍端。默啜的親信阿史德元珍急忙勸解，使默啜饒了田歸道一命，但依然將他關押著。

後來，默啜連連向乾媽武則天要人口、要土地、要糧種、要器具。武則天不想在契丹人之外再招惹強敵，只得“花錢消災”。

默啜一下子得到了數千帳降戶的人口，4萬斛糧種，5萬匹綢緞，3000套耕具和4萬斤鐵，有種一夜暴富的感覺。高興之餘，他也順手放回了田歸道和閻知微等使團成員。

見兩個“海歸”回國，武則天自然要問問他們的看法。結果，閻知微大讚默啜為人仗義、一諾千金，必定會遵守和約。田歸道則認為默啜羽翼已豐，將來定會撕毀協定，故而不但不可信任，還應該注意提防。

698年，武則天派閻知微護送侄孫武延秀前去迎娶默啜的女兒。誰知道，“岳父”竟然當場翻臉，扣押了武延秀，還打著恢復大唐的旗號，大舉進攻河北。

閻知微這一次就不止是卑躬屈膝了。他或許是想恢復大唐，或許是仍有高貴血統的執念，又或許只是為了保全自身、贏取富貴，竟投靠了默啜，得到“南面可汗”封號，成了默啜拉攏復唐勢力的旗幟。

狄仁傑率兵抵抗默啜

隨後，默啜大軍便長驅直入，一路兵禍連綿，直到狄仁傑率大軍抵抗才班師回草原。臨走時，失去價值的閻知微被他無情拋棄，在武周君臣的怒火下亂箭穿身。在他的襯托之下，田歸道就更顯得忠心可嘉，得到了武則天的寵信。

不論是在武則天眼中，還是在唐中宗眼中，田歸道都是一位忠心為國之人。在強悍的默啜面前，他毫不畏懼，維護了國家的尊嚴；回國之後，他又為國家的安全考慮，提醒武則天提防默啜，而後來的發展也應驗了他的擔憂。

在張柬之等人向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武則天發難時，田歸道沒有選擇背棄女皇加入他們，但也沒有愚忠到底、與代表國家未來的唐中宗兵刃相向，再掀腥風血雨。此舉或有首鼠兩端之嫌，但能少生一分波瀾，對於維護國家的穩定而言，也算是盡了一份忠心吧！

參考資料：《資治通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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