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冰焰free

序

擁擠的人群、四處吆喝的小販、繁華的街道以及隨處可見的點點燈火都昭示著盛唐的夜晚拉開了序幕。

段且止漫不經心地躺在屋簷上，心不在焉地撫摸著腰間的靈劍。

這是長安最大的煙火製造作坊，她今晚必定會到。

午夜剛過，輕微的響聲從作坊傳出，白霧如約而至。

段且止眼神一亮，默唸咒語，黃色的光芒瞬間從他手指噴出，對面的那團霧氣好像感應到了什麼，以極快的速度消散。

他挑了挑眉，勾起嘴角，慵懶一笑，朝東南方追去。

從夜幕追到清晨，週而復始，兩道影子一前一後，穿梭於長安城的各個角落。

壹

三天後。

城郊寺院，段且止手握靈劍，第245回以極其隨意的姿態截住了那個模糊的人影。

“我說你這個臭法師，長安城裡那麼多妖怪你不抓，非纏著我幹嘛呀？”一個氣急敗壞的軟糯女聲自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

段且止眨了眨眼，念起咒語，淡黃色的光芒再次顯現，從他的指尖延伸到遠處的黑暗裡。

一個妙齡少女被由黃色光芒組成的絲線從黑暗中拉扯出來，一個趔趄撲進他的懷中。

少女柔軟的身軀和身上純淨的靈力令段且止的心跳快了幾拍。

低頭去看懷中的少女，她正張牙舞爪地趴在自己的胸膛上，細長的眉毛和五官扭在一起，棕黃色的瞳孔裡滿是憤怒，竟意外地有些可愛。

段且止收回目光，放下懷中的女子，背過身去，“由人們心願凝結成的至純靈物，卻要靠製成的煙花為食？”

亦星起身拉了拉被弄皺的裙子，沒好氣道：“廢話！我是由萬千煙花精氣凝成的生靈，自是需要靠煙花以及附著在上面的心願為食。本來除夕那日我就要渡劫成功，沒想到卻偏偏遇見了你。”

他之所以追著亦星，是受人所託。

這靈體自帶光影，踏燈而行，所到之處皆燃火焰，惹得百姓叫苦連連。但據他這段時日的觀察，他發現亦星本質純真善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靈力而已。

若她能渡劫成功，她便是掌管所有煙花的煙花之靈，手指一點，天空便可佈滿煙花。若不成功，她的靈體消散，也會化為漫天煙花，以絢麗的方式結束。

段且止搖了搖頭，視線停留在不遠處的亦星身上。

在這個只有淡淡月光籠罩的黑夜裡，她身後散發的些許彩色光芒照耀著這片寺院，也照進了段且止心裡。

貳

時間的飛逝遠比段且止想象的要快。自那日後，段且止便開始了與亦星在一起的生活，美其名曰要助她渡劫，實則是為了護她周全。

他受人委託除掉亦星，任務沒成，僱主自是要找他人繼續完成任務。但如今的段且止，竟是有些捨不得她死了。

這會兒，亦星正站在不遠處的攤位前，人群熙熙攘攘，但在段且止眼中，唯獨亦星光彩照人。

不多時，亦星蹦蹦跳跳地朝他跑來，她的手裡握著兩枚銀白色的骨哨，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柔和的光芒。

到了近前，還未等段且止開口，亦星便笑眯眯地抽出其中一個骨哨，小心地給他戴上。

戴上的瞬間，一股極為純淨的法力順著脖頸進入段且止的身體裡，最後在食指指尖凝結成一朵彩色的煙花。

“同心骨哨，你還加了自己的靈力進去？”段且止有些震驚。

“這縷法力不會影響你修煉的，只要你取下它，法力便會從你體內抽離，永遠鎖在骨哨裡。”亦星以為他不喜歡，原本開心的表情竟變得有些失落。

段且止有些慌亂地看著委屈的亦星，想要伸手抱住她，卻終是停在半空。

天色漸暗，燈火通明，段且止第一次想要停駐在這繁華的人間。這些年，他一直在不斷地奔波中，但這次他想要停下來了。

叄

上元節，亦星和段且止飛上了悅來酒樓的屋頂，向外遠眺這偌大的長安城。

所有商戶和人家門前都掛著紅燈籠，她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這樣的長安城了。

為了避免耗損，段且止封住了她的法力，想要她以最大程度的法術去抵禦即將到來的天劫。

亦星望著身邊穿著白色長袍、稜角分明、神情淡然的段且止，他明明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身上卻散發出凌駕於世間的疏離感。

“

且止…”聽到聲音的段且止回頭看向亦星，身上那股出塵的氣質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漾滿嘴角的笑意。

亦星愣了半晌，才微笑著拿起酒罈搖了搖，“陪我一同嚐嚐這酒，聽說這酒裡能嚐出桃花的香味。”

喝下那杯酒後，段且止的意識如臨雲端，漂浮不定。待他再次醒來已是傍晚。

亦星早知自己的命運，她自煙花而生，散作煙花而去，註定無法度過此劫。即便度了這劫，她的靈體也不會長存，它與煙花的命運一樣，燦爛，卻短暫。

這些天，權當是走這一遭的美好回憶，她不願讓段且止看到自己的消散。 可就在她靈體即將消散的瞬間，段且止突然出現。

耗盡半生修為又怎樣？不能長相廝守又如何？段且止抱住懷中虛弱的亦星，輕撫著她的額角，“這紅塵，即便有你一天，我都覺得值得。”

這是段且止第一次緊緊抱住她。亦星閉上眼，輕搖指尖，瞬間，長安城上空煙花漫天，一片絢爛，人們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這繁華盛世，唯有煙火映下的幸福永世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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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冰焰free

責編｜十二城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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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題｜《醉飲西樓》—染墨煙華：你日後遲早當官，而我只是西樓小小的優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