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國巴黎第八區緊鄰蒙索公園的地方，有一座充滿中式風格的塔式紅樓，名叫“巴黎彤閣”（亦稱“巴黎紅樓”）。這座紅樓原本是用來儲藏中國古董的，可時過境遷之後，如今這座樓體本身也成了巴黎重要的文化遺產之一。

今天要講的，就是這座紅樓第一任主人盧芹齋的荒唐情事。

1880年，盧芹齋出生於浙江省北部一個叫盧家兜的小村子。由於父親成日裡不是吸大煙就是打麻將，欠了一屁股債，盧芹齋的母親不堪重負之下，選擇了含恨自盡，不久後，父親也跟著一命嗚呼，還不到十歲的就此成了孤兒。

盧芹齋（右三），同浙江親戚攝於1908年

長大後，無牽無掛的盧芹齋決定走出盧家兜，到外面闖蕩一番。因緣際會之下，22歲那年盧芹齋遠走海外，先是在張靜江的通運公司上班，後來乾脆自立門戶，在巴黎開起了自己的店鋪，專做文物生意。

就在盧芹齋的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風情萬種的法國女人：奧爾佳。

奧爾佳比盧芹齋要年長4歲，兩人初識時，奧爾佳剛剛年滿三十，是一個有閱歷、懂風情的女人。說起來，這位奧爾佳和盧芹齋一樣都是苦出身，她很小的時候就住在巴黎的一個無孩夫婦家裡做家務。這對夫婦對她很好，特別是男主人，簡直“好”得過頭，居然把年紀輕輕的奧爾佳給誘姦了。

後來奧爾佳懷上了男主人的骨肉，生了下一個叫瑪麗的私生女。作為補償，男主人給了奧爾佳一架帽子店。

這家帽子店離盧芹齋一開始上班的通運公司離得不遠，奧爾佳很快留意到了旁邊店鋪裡經常出入的那名中國男子。他儀表堂堂，年輕又英俊，帶著一種獨具魅力的異域風情，實在是讓奧爾佳欲罷不能。

當時盧芹齋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哪能經得住奧爾佳的誘惑？一來二去之下，盧芹齋很快就拜倒在這個法國女人的石榴裙下，兩個人雙雙墜入情網。

作為一個黃面板黑頭髮的中國人，能和一位美麗的巴黎女人談情說愛，盧芹齋別提有多激動了，對奧爾佳自然也是一味遷就忍讓，絲毫不在意她還有另一位情人的事情。

兩個人的感情進展很快，不久後就發展到如膠似漆的地步，但結婚一事卻始終無從談起。主要是奧爾佳不願意失去舊情人這個靠山，畢竟帽子店都是從他那兒得到的。

於是奧爾佳計從心出，想出了一個既能安撫新歡，又不得罪舊好的兩全之法，那就是把自己十五歲的女兒瑪麗嫁給盧芹齋。

盧芹齋之妻：瑪麗

15歲的姑娘，按現在的眼光還是未成年少女，可作為母親的奧爾佳卻覺得她已經長大了，至少從生理上來說是的。

對奧爾佳的這個安排，盧芹齋欣然接受了。他一向對奧爾佳聽之任之，再說瑪麗繼承了母親的美貌，盧芹齋能享齊人之福，母女通吃，實在是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來。

但對少女瑪麗說來，母親的決定實在令她感到震驚和難以接受，母親居然要她嫁給一箇中國男人，更別提這個男人還是母親的老相好！

不過弱小無助的瑪麗最終還是屈服了，她是私生子，如果不服從母親的安排，她又能去哪裡呢？

就這樣，盧芹齋美滋滋地娶回家一個“不會約束丈夫自由”的美嬌妻，瑪麗也逐漸接受現實，安心做起了吃喝不愁的闊太太。

至於奧爾佳，就以丈母孃的名義和新婚小夫婦過起了沒羞沒臊的三人世界生活。

1913年，瑪麗給盧芹齋生下了第一個女兒莫妮卡。由於受到傳統觀念影響，盧芹齋心心念念想要一個兒子，見生的是個女兒，盧芹齋頗為失望，甚至連給孩子起箇中文名字的心情都沒有。盧芹齋從來都沒有教過她說中文，也從來沒有給她講過中國的故事，莫妮卡的眉眼間雖然很像她的中國父親，卻從來沒有走進過父親的中國世界。

盧芹齋的大女兒莫妮卡

後來盧芹齋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全世界範圍內首屈一指的古董商，但他卻始終留有一個遺憾：妻子接連給他生了四個女兒，卻沒有一個兒子，按照中國的傳統意識，基本等同於沒有繼承人。

沒有兒子這件事，一直都是盧芹齋的心頭隱痛，在最後一名女兒出生後，盧芹齋夫婦倆甚至連給孩子取名的衝動都沒有。當時盧芹齋在外忙生意，母親則因生不出兒子而積鬱成疾，可憐的小女兒最後是由三個最大隻有7歲的姐姐給她起的名字：珍妮（一個當時很流行也很爛大街的名字）。

盧芹齋和岳母奧爾佳

儘管已經有了四個女兒，盧芹齋和丈母孃的戀情仍然沒有結束。在家中的相簿裡，盧芹齋總是和奧爾佳微笑著站在一起，而妻子瑪麗則靠在一邊站立。

當然，功成名就的盧芹齋不會滿足於只有家裡這兩個女人。後來住在紐約的時候，盧芹齋總是與一個叫艾琳娜的華裔女子出雙入對，也會有年輕人突然來彤閣（開頭提到的法國紅樓）敲門，自稱是四姐妹同父異母的弟弟。

不過雖然外面彩旗飄飄，盧芹齋家裡那杆紅旗始終沒倒。畢竟如果兩人離婚，按照法律，瑪麗將分走盧芹齋一半的財產，盧芹齋自然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然，盧芹齋也還是很有底線的，沒有像很多暴發戶一樣給結髮妻子製造一起車禍之類的意外事件，自己反倒是在1957年因病逝世，走在了妻子前頭。

盧芹齋逝後留下了一大筆十分可觀的遺產，而這筆遺產也令他的家庭四分五裂。按照五十年前兩人結婚時籤的協議，盧芹齋的遺產由妻子和子女各佔一半。但瑪麗卻不願意和女兒們平分遺產，甚至因此和小女兒珍妮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

不過瑪麗和母親奧爾佳的關係卻好得出奇，在盧芹齋離世後，瑪麗專門把奧爾佳接到自己身邊以方便照料。奧爾佳就這樣一直靠著女兒過活，一直到1960年去世。

盧芹齋在巴黎的生意則一直由小女兒珍妮經營，直到2011年，盧氏家族將彤閣的鑰匙交給了它的新主人，盧芹齋一手建立起來的商業帝國才徹底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