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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億兩白銀算多嗎,德國要賠9萬噸黃金!德國人又是如何賴掉的?

德國挑起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帶著一個不靠譜的盟友奧匈帝國,幾乎以一已之力單挑全世界,慘烈的戰爭打了整整四年。1918年11月11日,德國人終於在停戰協定上簽字,正式向協約國投降。

德國人認為這一次戰敗會跟以往一樣,割點地賠點錢也就是了,歐洲人上千年來一貫如此。出乎意料的是,協約國在1920年6月的巴黎和會上,向德國提出了一個驚人的賠款數字——2690億金馬克。

金馬克是德國在1871年發行的一種金幣,主要有5、10、20馬克三種幣值,5馬克金幣重量為2克,黃金純度90%。按照這個比例計算,2690億金馬克相當於96840噸純金。截止到今天,全世界已開發出來的黃金總量也只有17萬噸,這是一筆永遠還不清的鉅債。

▲上圖為1871年發行的金馬克硬幣,下圖為2001年的發行的紀念幣

一、債多不愁

協約國之所以會提出如此鉅額的賠款,法國在其中起到了最主要的作用。因為法國是這場戰爭中損失最大的國家,堅決主張嚴懲德國,恨不得讓德國永世不得翻身。

直到戰爭結束前一刻,西線主戰場依然在法國境內。經過三年多的反覆拉鋸,法國經濟受到極其嚴重的破壞,從戰前的債權國淪為債務國,債務總額達到約500億法郎,工農業大幅度下滑,再加上四百多萬青壯年的死亡和傷殘,可以說一戰對法國的打擊是致命的。

▲一戰期間,法國的精華部分被打成廢墟,是損失最慘重的國家

而且法國和德國還有未算完的歷史恩怨,法國輸掉1870年的普法戰爭,向德國支付50億法郎的賠款,德皇威廉一世還故意選擇在法國凡爾賽宮舉行加冕儀式。這些新仇舊恨一起算,才會開出如此龐大的賠款數字來。

法國一開始要求得到德國賠款中的58%,以補償其在一戰中的慘重損失,經過法英美等國討價還價減到了52%,摺合約1700億法郎。英國本來能分到25-30%的賠款,但為了照顧各國利益,維持實力均衡,英國人後來只分到10%。

▲凡爾賽和約是名副其實的分贓會議,德國人被驚人的賠款額震驚了

相較之下,清朝在八國聯軍侵華時,被迫賠款4。5億白銀,加上貸款利息實際賠款額達到9。8億兩白銀,摺合約37億法郎,既比不上普法戰爭的賠款,更遠遠不及德國人的一戰賠款。2690億金馬克摺合成白銀的話,可以達到450億兩。

這個賠款金額大大超出了德國人的想象,把整個德國給賣了,能值這麼多錢嗎?當初德國決定投降時,是做好心理準備的,打算砸鍋賣鐵賠上一大筆錢,大不了勒緊褲腰帶再拼個十幾、二十年。

▲德國有不少領土被割給周邊國家,並且喪失了所有的殖民地

德國人心理的底線500億金馬克,相當於戰前德國一年的國民生產總值,應該說德國人有誠意的,歷史還沒有這麼大一筆賠款,是德國所能承擔的極限。

以法國和英國為首的協約國當然拒絕了德國賠償500金馬克的方案,差著好幾倍呢。不過,協約國大多數成員也覺得2690億金馬克實在是太大了,把金額下降到1320億金馬克,分30年還清。德國人倒也爽快,把手一攤,你們看著辦吧,反正我也還不起,債多不愁。

二、打死也沒錢

根據《凡爾賽和約》規定,德國的第一筆賠款是200億金馬克,德國人只付了的40%,即80億金馬克,便開始拖延不付。可即使如此,德國仍然把1871年以來鑄造的金馬克幾乎全部賠償給協約國,德國人確實沒錢了。

為了督促德國人支付賠款,協約國成立了專門的賠款委員會,有權力用武力催逼德國還債。果然,幾次向德國催討不成後,賠款委員會發出了最後通牒,必須在1922年5月份之前支付1921年的賠款額度10億金馬克,否則出兵佔領德國的工業精華魯爾區。

▲法國佔領魯爾區逼德國還款,結果一無所得,還倒貼十億軍費

德國人搜刮全國上下,總算把這10億給付了後,1922年的賠款又沒了著落。憤怒的法國人終於按耐不住,在23年1月出兵魯爾區,以此來要挾德國政府賠款。

可德國人哪裡還有金馬克啊,紙馬克倒是有很多,可法國人不收。由於德國為了支付賠款,已經耗盡國內的硬通貨黃金,從而引發了前所未有的通貨膨脹,紙馬克以驚人的速度貶值。

▲1923年的惡性通貨膨脹,使德國退回到實物交易的時代

1914年戰爭爆發時,1美元可以兌換4。2紙馬克,1922年是1比320,到1923年,這個比值突然飈升到1比4200億。一夜之間每個德國人都變成了億萬富翁,只是沒有哪個國家會羨慕這些德國“富翁”。

當時如果有人偷了一馬車的紙馬克,肯定是倒掉紙馬克,把車給拉走,因為一車的紙馬克買不起一盒煙。買個麵包要1萬億紙馬克,孩子們最廉價的玩具就是一捆捆的紙馬克。

德國的失業工人數量最高峰時達到將近一千萬人,佔到德國勞動力的大部分,德國經濟已經事實上崩潰了。所以,任憑法國人怎麼武力威逼,德國人索性破罐子破摔,打死也沒錢,一克金子都沒有。

▲紙馬克是德國兒童最廉價的玩具

這時候,英國和美國插手了,他們並不希望過分削弱德國,一來是為了防止法國獨霸歐洲大陸,另一方面是害怕德國如果真的崩潰了,蘇聯會趁虛而入。

在英美的支援下,德國拒絕法國的最後通牒,並表示只要不歸還魯爾區,德國將停止支付一切賠款。法國人雖然不甘心,可又不敢真的動武,最終只得撤回軍隊,不但1金馬克也沒拿到,反而搭上數億法郎的軍費。

三、養豬變成喂狼

鑑於德國糟糕的現狀,美國人在1923年提出“道威斯計劃”,幫助德國走出經濟衰退,這樣才能繼續向協約國支付賠款。形象地說,就是先把德國這頭豬給養肥了,大家才能繼續吃到他的肉,即賠款。

根據“道威斯計劃”,從1924年至1929年,英美兩國將向德國提供326億金馬克的貸款,不但遏制住了德國的惡性通貨膨脹,還使德國走出經濟蕭條,全面開始復甦。

▲道威斯計劃是美英兩國對德國的輸血,想把豬養肥了再吃肉

得到這些貸款後,德國向協約國支付了110億金馬克的賠款。到了1928年以後,世界經濟大蕭條開始露出苗頭,德國再次用各種理由予以拖延。法國人一直催著德國人還錢,卻由於得不到英美兩國的配合而毫無作用,氣得法國人在各種國際場合呼籲德國人不要賴賬。

德國人覺得這樣還不夠,提出重新修改賠款數字和支付年限,倒得到了英美的支援。1930年,新的“楊格計劃”取代老的“道威斯計劃”,把德國賠款總額從1320億下調至1139億,分59年還清,同時還撤消賠款委員會,解開了扣在德國人頭上的一個緊箍咒。

事實上,“楊格計劃”規定的賠款計劃基本上是一紙空文,因為1929年從美國開始,在全世界範圍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經濟危機,歐美國家全部陷入了大蕭條,德國自然也不例外。

▲1929年的經濟危機席捲全世界,美國人也不得不排隊領救濟

為了應對經濟危機,歐美國家在1931年召開會議,決定將各國間的債務延期一年,以減輕各國政府的壓力,儘快走出大蕭條。當時各國以為這次經濟危機會像以往一樣,兩三年就過去了,哪知其影響時間之長,範圍之快,都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

1932年1月,德國公開表示無力支付賠款,以後也不會再支付。協約國已經被大蕭條折騰得自顧不暇,也知道德國是真沒錢。但他們又甘心就此放棄,在當年6月簽署了《洛桑協定》,規定德國只要再支付30億金馬克,便可以了結一戰的賠款。

▲希特勒拒絕繼續支付賠款,也是他得以上臺的重要原因之一

從1139億變成30億,只用了一年時間,各國此時已經看得很清楚,與其死咬著一筆永遠無法得到的鉅款,不如更現實一點,從德國人口袋中再掏出一筆現金,多多少少還能賺一點。

可德國人連這個機會也沒有給他們,《洛桑協定》的第二年,一個名叫阿道夫·希特勒的人上臺成為德國總理,他很快宣佈停止一切賠款義務。

▲希特勒利用英美資本、擴軍、掠奪猶太人等手段刺激德國經濟

而“道威斯計劃”、“楊格計劃”提供給德國的數百億貸款,都使德國工業得到了恢復,為德國重新武裝奠定了基礎。希特勒透過擴軍和迫害猶太人,更使德國經濟進入快車道,具備了再次發動世界大戰的能力。

為了養肥一頭豬而喂下去的飼料,最終卻催生了一匹兇猛的狼,戰爭的陰影重新籠罩在歐洲大陸上,這將會是一場比一戰更具毀滅性的戰爭災難。

四、舊債新還

那麼,德國的一戰賠款就此結束了嗎?沒有,二戰勝利後,德國一戰賠款的償還也重新提上了日程。1933年希特勒公開拒付之前,德國曆年來已經支付了360億金馬克,剩餘部分將按照《洛桑協定》的規定進行賠付。

1953年,聯邦德國總理阿登納同意繼續支付一戰賠款,直到2010年10月,德國政府向法國支付了最後一筆6870萬歐元的賠款。至此,德國的一戰賠款全部支付完畢,此時距離一戰結束已經過去了92年。

▲支付兩次大戰賠款的同時,德國依然成為歐盟第一經濟強國

德國實際支付的一戰賠款,零零總總加起來與德國人自己計劃的500億金馬克差不太多。但整個賠款過程經歷了太多的波折,可以說是直接催生了納粹這個怪物,把世界拖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數千萬人喪生,造成5000多億美元的經濟損失,而且這還是保守的估計。

二戰後,德國又面臨著新的賠款。這一回,戰勝國有了經驗,沒有再提出2690億金馬克那樣的過分要求,只提出了200億美元的賠償金額,計劃要到2030年才支付完畢。在每年支付兩筆賠款的同時,德國仍然在1970年成長為世界第三經濟體,僅次於美國和蘇聯。

參考書目:

《世界金融簡史》

《金融可以改變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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