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舍裡的愛情

時間回到上世紀八十年代，那時候高考剛剛恢復，教育事業百廢待興，農村教育條件還很落後，很多人連高中都沒有讀，考上大學的人不多，都是學生中的頂尖人才。我家鄉的農村初中條件簡陋，就一排青瓦青磚的平房做為教室，一排由有2個房間的房子組成的平房做為教師宿舍，一個僅僅是挖去青草，把土包剷平的土操場，一個由教師食堂和學生食堂組成的學校食堂，一排學生宿舍，一個教室廁所，一個學生廁所，院牆是青磚白石灰築成。學校裡房間外種植十幾顆青柏樹，一到大風天就沙沙地搖曳著，平房沒有粉刷，露出青磚和大塊大塊的白灰洞，那是劣質的白石灰，不是現在粉刷用的粉刷石膏。一到下雨天房間就漏雨，學生們就只有用塑膠臉盆接住。操場上只有2個木板做的籃球架和一個水泥築成的乒乓球檯。老校舍的愛情故事就在這樣簡陋樸素的背景下展開了。

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的教室挨著的，男孩每天都要從女孩教室經過，女孩就挨著窗子坐，一下子就看到了。男孩很喜歡每天看那個女孩，因為女孩長的很清秀可人，每次他都會留意去看，女孩看到他時臉也往往一紅。女孩喜歡男孩的直率灑脫，純真無邪，因為男孩總是和同伴大聲說笑著走著，灑脫自然，有時候會唱著女孩愛聽的當時流行歌曲齊秦的大約在冬季，純真單純，不含任何雜質，宛如一縷清流淌過，清澈明亮。男孩唱的好時，就在女孩窗外大聲歌唱，有時與同伴一起放聲歌唱，引起女孩注意。這樣雙方就都認識了。

那時候男女生之間一般不能自由交往，說話不多，男孩跟男孩扎堆，女孩跟女孩扎堆，界限分明，互相間隔比較遠，正是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這是當時普遍的想法和規矩，男生和女生不能接觸過多，最好也不要做朋友，因為男女朋友很容易就在別人眼中變成談戀愛的男女朋友，容易引起誤解。但是男女界限分明，互不往來的陳規陋習也隨著時代進步在慢慢改變。

一個偶然的機會，學校組織元旦晚會，女孩被安排和男孩班一起合唱，男孩有幸與女孩一起在課餘時間練習2個星期。女孩被安排教男孩和其他幾名學生唱歌，他們有了接觸的機會。女孩教男孩唱當時流行的羅大佑唱的明天會更好，她耐心地一句一句地教唱，因為她會唱歌，也精通流行歌曲。兩人有了在一起交流的機會，他們趁機也聊起了其它什麼事情，從羅大佑，齊秦聊到以後的人生和理想。兩人暗生情愫，那是他們的初戀，是他們愛情的萌芽，儘管他們才15，6歲（那時讀書還比較晚）。他們傾慕著彼此，男孩愛著女孩的清純溫柔善良，溫柔的外面下有著敏感多情而又豐富的內心，女孩愛著男孩的純真爛漫，天真無邪，直率灑脫，有理想並且敢於去追求，有顆純潔的心敢於去感染他人。元旦晚會結束後，兩人用紙條交流著，因為那是男女生交往不能隨隨便便的，不然容易被理解為早戀，老師家長要嚴肅批評的。那是他們的不能說的秘密，男孩借跟女孩借學習用書和幫忙輔導功課為由跟女孩傳紙條，做的也很隱蔽，雙方當面都不多說話以免引起嫌疑。

雙方陷入熱戀之中，是紙條之戀。這段紙條之戀持續了一年半，到了初三，他們也快17歲了，馬上成年人了。男孩家裡家庭發生困難，家裡母親得重病需要錢治病，男孩讀書的錢供應不起了，家裡決定不讓男孩讀高中，初中畢業直接去打工掙錢來補貼家用，減去家裡負擔。這就是當時普遍做法，因為高中一讀大多數人就直接進入社會掙錢了，讀完高中還算當時有學歷，有文化的人，不讀高中因為成績不好，沒有學習興趣，也沒錢讀高中，很多人家裡也不支援讀高中，高中對普通家庭就相當於最高學校了，所以讀完初中出去打工也算正常範疇。男孩就提前用紙條跟女孩說我不讀高中了，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了，以後可能就見不到你了。女孩眼睛一紅，就在紙條裡夾了一個紙做的千紙鶴，裡面寫著我永遠愛你，等你。

男孩和女孩最後一面就在中考的考場外，男孩拿著女孩送的千紙鶴向女孩揮揮手，女孩向男孩揮手告別，就這樣他們消失在彼此生命中，再也沒有見面。

後來，男孩在外面經歷了很多事故，很多磨練艱辛，可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那個女孩，他丟三落四丟了很多東西，可是女孩送的紙做的千紙鶴他從來沒丟過，一直緊緊地藏在女孩送他的書裡的夾層裡，彌久如新，有股清幽的紙香味。他時常拿出千紙鶴喃喃自語，然後望著天空發呆，一發呆就是幾個小時，別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有他知道老校舍裡的愛情是他和那個女孩不能說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