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是一個非常混亂的年代，皇帝走馬似的換，但是有名的皇帝還真不少臭名昭著的朱溫、重用伶人與宦官的李存勖、被兒子造反嚇死的李嗣源、享有盛名的柴榮……自然還有以詩詞傳世的南唐後主李煜。

李煜是南唐中主李璟的第六子，按理說他不是嫡長子，也不是長子，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並不大，但是架不住時運的變化，李璟最初立的太子李弘冀自己作死，毒殺叔父李景遂，李璟以其殘害親叔叔的罪名廢除了李弘冀太子之位，李煜便被立為太子。後來李煜做了十多年的皇帝后淪為被宋朝的俘虜，宋太祖趙匡胤封為李煜為違命侯。

三年後，生活在開封的李煜為了給自己過一個快樂的生日，於是命令歌姬在小樓唱他自己寫的《虞美人》作樂，“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等思念故國的詩句被人聽到了，向宋太宗趙光義報告李煜有反心，宋太祖聽聞後大怒，命人毒死了李煜，一代才子就此魂歸黃泉，而《虞美人》則被公認為是李煜的絕筆。很多人認為，《虞美人》只有一首，那便是“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其實，《虞美人》一共有兩首，另一首便是小佛今天要給大家說的《虞美人·春怨》：

風回小院庭蕪綠，柳眼春相續。憑闌半日獨無言，依舊竹聲新月似當年。笙歌未散尊罍在，池面冰初解。燭明香暗畫堂深，滿鬢青霜殘雪思難任。

據說李煜寫《虞美人》的時候並沒有加詞名“春怨”，是後來者幫李煜新增，畢竟這首詞也如另一首一樣，亡國之恨、怨鬱之情撲面而來，不過詞風則不如前一首那麼奔放，整首詞幽怨淒冷。

東風回來，天氣變暖，庭院變綠，春天又一次回來了，柳眼繼明，春光無限好。而李煜又在做什麼呢？他獨自倚靠著小院的欄杆，竟半天也沒有說一句話，這又是為何呢？被俘來開封已經有三年，此情此景，此人此物，心情寂寥惆悵，難以言說，當然也不是全沒有言語，而是沒有可以交心的人。遙想當年，在故土是那樣的歡樂，而今雖然絲竹聲、新月夜似當初那樣未曾改變，人不似，已經淪為宋朝的俘虜。

當年宴飲之時，春剛剛到，池塘冰面才剛剛開始消融，有笙歌在側，美酒在前，多麼愜意，多麼快樂。然而，時過境遷，人已不在故土，皇帝給的這一棟小樓竟然那樣的幽深，蠟燭燃燒，暗暗有香，心境已然是那樣的不同。有意又似無意地坐在銅鏡之前，竟然已經青絲已變白髮，陷入久久沉思之中，思之難任。

整首詞以春景入手，漸引至人身上，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往事不堪回首，全詞景與人相融，人物的情感活動貫徹其中，寥寥數語，讀來悲涼無比。

俞陛雲在《唐五代兩宋詞選釋》中評論，認為這首詞第二句應當是最為人誇讚的：五代詞句多高渾，而次句“柳眼春相續”……琢句工煉，略似南宋慢體。此詞上、下段結句，情文悱惻，悽韻欲流。如方幹詩之佳句，月風欲去也。

參考資料：《全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