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資深港片迷在獲悉吳孟達過世的訊息後，在一個影視交流群表示：

吳孟達算是享受了“兩制”的紅利。

他如果成長在大陸，按今時今日對演藝人士的標準，不是“劣跡藝人”也是“問題藝人”，根本沒有機會獲得如今的哀榮。

確實，他是一個“問題少年”，又在正當紅的時候爆出過醜聞，婚姻生活更是複雜……

他與傳統定義的德藝雙馨，確實有差距。

吳孟達曾經提出過一個表演理念：

演一個反派，也要讓別人同情你和愛你。

他認為：

沒有人會覺得自己在做壞事，如果知道自己在做壞事，很多事情他就會不敢做。

沒有人是為了做壞人而變成壞人的，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這就是人性。

回看吳孟達的生平，和他演的很多社會中下層角色一樣，有諸多人性的缺點，但是他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同情和愛的“反派”。或許，吳孟達這個角色的“反派”屬性，也是人們喜愛他的一個重要理由。

——如果按今時今日的定義，這種有複雜性格和經歷的人就是“反派”的話。

一、渾渾噩噩的問題少年

1952年1月2日，吳孟達出生於廈門鼓浪嶼。

和許多同齡的香港人一樣，都是50、60年代父母因為謀生因素才移民到香港。

在他7歲的時候，父親帶著他們到香港，開了一個藥材店。

那個時候，全家只有爸爸一個人工作，而媽媽呆在家裡照顧他、兩個弟弟、一個姐姐，還有姥姥。

他不諱言，當年缺錢的他也做過一些現在看來算是“問題少年”的舉動：

他喜歡看電影，但是沒什麼錢，所以在電影開播的時候，擠在人群裡，躲在廁所，然後當驗票完成後，他再偷偷溜進去，這樣免費看電影。

當然，

這也是他最初的電影啟蒙。他常常看完就模仿電影裡的角色，回家對著鏡子又唱又跳。

他不喜歡讀書，只念到初中，然後就到父親的藥材鋪幫忙。

但是，他也不是一個勤奮的員工，常常趁著父親不注意，把極品藥材切一塊放嘴裡。

就是這樣渾渾噩噩到20歲。

偶然有個機會看到TVB訓練班招生的訊息，抱著做演員的虛榮心，他報了名。他的運氣很好，之前TVB都要求高中畢業，但是到他這一屆放寬到初三，這才勉強透過。

然後，他從1000多人中脫穎而出，成為被錄取的41 個學員之一。訓練為期一年，他因為給老師留下的印象很不錯，還成為了七人組的組長。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小組裡還有一個將來大紅大紫的人物，名字叫周潤發。

TVB畢業的時候，訓練班就剩下22個人，全職的只有7個人，吳孟達也是其中之一。而周潤發還不是全職。

人生的際遇就是這樣，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審美”。當年周潤發的那種高大身材，反而成為了一種阻礙。而吳孟達，恰恰好。

二、“頂流”是如何墮落，又是如何“復出”的

1979 年到1980 年之間，鄭少秋、趙雅芝、吳孟達主演的《楚留香》在新馬泰和臺灣的爆紅。

他也成為了當時的頂流。

當時的追星族也和現在一樣，追到他們下榻的酒店，然後一群瘋狂的女粉絲，送禮物、喊口號等。

彼時不到30歲的吳孟達一下膨脹了。

這個時候，一些香港商界和黑道人士也對他感興趣了，在跟這些人的觥籌交錯之間，他學會了賭博和酗酒，和這群人稱兄道弟起來。

就這樣，那段時間的他開始墮落，天天

買醉、泡妞、賭錢

。

短短一年時間，他就花光了自己的積蓄，開始到處借債的日子。

當時，他去找老同學周潤發借錢，希望能看在同學面子上借給他應急。但是周潤發拒絕了。

當時的吳孟達心想“

我們那麼好的朋友，竟然拒絕我？

”一度對周潤發非常記恨。

直到多年後，他才知道，原來周潤發用另一種方式幫助了他。在他需要工作之際，是周潤發嚮導演和片方推薦了他，因為周潤發希望他能夠結束這種混亂的生活，用自己的實力來走上正軌。

後來，吳孟達提到此事稱：“

周潤發其實是在幫我，如果他當時借錢給我了，我可能還會繼續渾渾噩噩地過日子，也不會有今天的吳孟達。

”

由於整個人墮落成這樣，TVB 把他雪藏起來。

但是，TVB公司和現在一些經紀公司藝人一旦出事就整體切割不同，還是有一定人情味的，也給他底薪，並給他演一些不是很重要的角色。

這樣的處境之下，他痛定思痛，開始戒賭戒酒。薪水裡有一半都要償還給債權人，最拮据的時候兜裡只有買一包煙的錢。

痛苦的時候，他也想過自殺，可是咬咬牙，還是堅持了下來。

在幾年的“沉寂期”，他養成了一個新的習慣。

不喜歡學習的他，開始默默看一些表演的書，比如蘇聯戲劇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的自我修養》，也去看老前輩怎麼樣去演戲。

在這段沉寂期，他開始對錶演真正有了思考。

比如，為何老的喜劇片依然覺得它好笑，就去找原因，反過來如果一部喜劇很沒意思，以後就不要往這個方向去演。

我之前提到，作為一個“萬年配角”，他自創了一個理論，“

演反派要演到人家同情你和愛你

”。

在吳孟達之前，

許多人覺得演反派演得好，就是要被人罵，好像這才是成功的。

但是吳孟達認為，並非如此。

或許是他這段沉寂的人生經歷讓他深刻體會到，這是不符合人性的。

沒有人天生就想做一個壞人，在壞人看來，是社會上的各種因素把自己逼到牆角。

比如沒辦法賺錢，為了家人，他就會給自己找理由——我再不拿東西回去他們就餓死了，那怎麼辦呢？老婆孩子不能去偷，那我就去搶，是社會逼他的。

雖然在眾人面前，他是個壞人，但是在老婆、孩子面前，他還是一個好人。

“你們抓我吧，只要我家人能過”。

他被眾人所喜歡的諸多角色，可以說幾乎都是“反派”。

三叔貪錢、好色、利用周星馳。

太保是一個反派。

海公公也是一個反派。

他在《流浪星球》裡的那個“姥爺”，也是沒個正經。

但是，吳孟達的表演，

讓這些反派變得可愛，而且行事說話更合情合理。

就這樣，他度過了人生最艱難的一段時光，TVB又開始給他安排角色。

香港相對寬鬆的文藝氛圍，以及他自身紮實的表演功底，讓他開啟了職業生涯的第二春。

1990年，吳思遠看到《他來自江湖》後覺得吳孟達和周星馳很有默契，於是找到兩人，為他們量身定做了一部喜劇電影《賭聖》。

自此開啟了香港乃至中國影壇的周星馳、吳孟達“CP”時代。

三、可能不算一個好丈夫，但是一個好爸爸

按今時今日的標準，吳孟達可算不上一個好男人。

他有過三段婚姻，而且都是“無縫銜接”。

第一任妻子叫麥莉莉，與吳孟達相識於微時，在吳孟達23歲時，他就和麥莉莉結了婚。

麥莉莉陪伴了他18年，為他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她見證了吳孟達的成名之路，也陪他共患難。

就在這段關係存續期間，在TVB工作之際，吳孟達結識了女演員盧少慈。

兩人不顧非議地同居在一起，盧少慈還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

這段婚外情持續了5年。

而在吳孟達和盧少慈保持著情人關係時，他又出軌了侯珊燕。

妻子麥莉莉實在是熬不住了，她單方面提出了離婚，這段婚姻在1994年畫上了終點。

最終，侯珊燕贏了。

1996年，吳孟達與侯珊燕奉子成婚。從上段婚姻離婚，到這段婚姻結婚，時間上看，他並沒有正式娶過盧少慈。

盧少慈直到被踢出局，很可能都只算是同居女友，儘管吳孟達對外也將她稱作自己的一任妻子。

因為吳孟達和多個女人糾纏不清，私生活混亂，導致他和侯珊燕結婚時，媒體也對他大肆批判。

婚後不久，侯珊燕為吳孟達生下了女兒吳楚妮。結婚的第7年，他們有了第二個孩子吳偉倫。

這是吳孟達的第一個兒子，那時的吳孟達已經50歲了。

母子三人定居馬來西亞的新山，吳孟達自己則是香港、馬來西亞兩邊跑，有空便會回馬來西亞與妻小團聚。

吳孟達可能不是一個好丈夫，但是吳孟達算得上是一個好爸爸。

5個子女、2位前妻，自己還有一家四口以及自己的父母親，這就是吳孟達的經濟負擔。

有圈內人爆料，吳孟達不僅給予前妻贍養費，連女兒們的嫁妝也是由他置辦、結婚買房他也要出錢，甚至補貼家用。

曾有朋友勸他，女兒成年後他可放手不管，但吳孟達認為：

前妻帶大女兒不易，道義上還是應該接濟她們。

香港媒體曾經估算吳孟達一個月的開銷竟達百萬港幣，他雖靠房地產投資賺了些錢，但他的片酬其實並不高，還須多接片維持生計。

光是2000年到現在，他就拍了多達30多部電視劇及20部電影，忙到根本沒時間休息，生活也相當節儉。

在過度的工作下，吳孟達的身體也開始出現狀況。

本來周星馳想找他來演《美人魚》，他就因健康因素婉拒。

2014年因病毒感染，導致心臟衰竭住進加護病房。

後來又發現患有糖尿病，這才陸續減產。

但是，身體狀態好一些後，他又繼續工作，包括拍攝《流浪地球》等片。直到查出肝癌之前，他都一直在工作。

四、不覺得做配角有什麼不好

雖然這麼大年紀還在拍戲，但是吳孟達對於表演的態度並不含糊。

他認為，如果大家都抱著“就這樣吧，能活就行吧”的心態，以他的演技想要騙哪個導演都可以。

對他來說，

這樣做不如退休回家吃鹹魚，這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生活需要是生活需要，敬業是敬業，兩件事同時存在。

事實上，這種敬業和真實感，一直貫穿他的演藝生涯。

吳孟達在《十三邀》講過，那時候他跟周星馳為了體驗生活，

半夜假裝情侶，去燈光昏暗的公園偷聽人家拍拖。

情侶聊天常常是有一搭沒一搭，看似前言不搭後語，但也不違和，兩人可以傻樂一晚上，這就是“無厘頭”的精髓。

很難想象，現在會有創作者願意真實地走近小市民的生活，真實地反映小市民的所思所想了。然而，他所飾演的角色，之所以如此深入人心，不恰恰是因為真實、不造作地體現了小市民嗎？

為了更好地拍戲，他也很善於和其他演員搞好關係。人緣很好，一直以來是圈內人對吳孟達的評價。

拍《阿飛正傳》的時候，王家衛問他：

你怎麼跟演員溝通？

吳孟達回答：

就聊啊，什麼都跟他聊，打開了心房就有默契了。

對很多人來說，不太體面的事情往往就不願意談。但是，他和周星馳等合作者之間就無所謂，他們什麼都能談。

這也是他所堅持的真實。或許也是出自他對人性的理解吧。誰能總是“高大上”呢？一旦“高大上”了，就造作了。

因為價值觀不太一致，他和周星馳不再合作多年了，也一直是影迷心中的遺憾。很多人說，要是吳孟達沒有跟周星馳一起，就不會有今天。

吳孟達對這個問題的看法，也透著真實：

他不介意別人這麼說，但他不這樣認為。因為自己和其他演員的合作也很成功，比如劉德華和周潤發。

當然，如果不是碰巧遇到，他

相信周星馳也會有好的發展，但是自己也許就沒有現在的幸運了。

他一直都認為，

因為有周星馳，所以自己到現在還能有飯吃。

周星馳的光環也好，或者說是兩人合作的光環也好，又或者是兩人成名那幾個戲的光環也好，沒有這些光環他可能早就要被演藝圈淘汰掉。

他一直是這麼看的。

在吳孟達身後，許多悼念文章都在表達對“吳孟達一直是個配角”的不滿，試圖突出他的“主角”屬性，認為這或許是對他的一種緬懷。

然而，這些人恐怕不知道，

其實吳孟達對這點並沒有什麼不滿，相反是很能泰然處之的，這是他的真實，也是他的可貴之處。

當然，這種為他一爭的輿論，是否再次說明，他這個“反派”確實演得很好，以至於大家都同情和愛他呢？

吳孟達經典臺詞：

1、為女死為女亡，為女去考狀元郎！英雄！

2、掃地只不過是我地表面工作，我真正地身份是一位研究僧。

3、做人要是沒有理想，那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4、我這個人呢，一向淡薄名利，最討厭別人沽名釣譽，其實我和李小龍根本就是師兄弟。難道我會告訴你嗎？

5、義氣是用來講的不是用來做的，愛才是用來做的。

6、除了唱歌，我想不到其它的方法來表達我內心地興奮和對你的仰慕。

7、打打殺殺你找別人吧，我受過高等教育的。

8、哇！大哥，你化這個妝就說自己是孫悟空嘍？給點兒專業精神好不好？你看，那些毛通通都開叉了，頭上像戴了兩塊年糕似的，出來混飯吃得花點本錢嘛！看什麼看，你的妝是噁心嘛！生我氣我也這麼說！

作者 | Arthur Chen

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

簡介：心理圈稀有性別男顏值高諮詢師，長相年輕、內心成熟的代表人物。座右銘：惜時惜人。諮詢小時數：3500小時，研究方向：職場心理、婚戀兩性、身心疾病、朋輩心理輔導。近期關注：要事第一、正念減壓、網路時代人際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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