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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是好樣的,腫瘤君和您說再見了

2015年的這個時候,爸您跟我說身體不舒服。我記得是端午節過後一天,我帶您去湘雅附二醫院看病。那天我們父女早上五點多到醫院,直到晚上6點才把檢查做完,中間醫生要我送活檢的樣瓶時,心裡就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您從檢查室出來後,臉色特別難看,連連嘆氣,有氣無力地對我說,“應該是癌症,腸鏡檢查時幾個醫生在會診,他們反覆在電腦上看,我自己扭頭也看到了……”

我其實也預感不妙,心不斷往下沉,聽父親那樣一說,心裡更慌了,我媽走得早,爸雖然有點重男輕女,但終歸是我爸啊,捨不得他受重病折磨。於是強裝鎮定勸道“您莫自己嚇自己,不會的,不會得那種病的。”

活檢結果要過7天再去取。老父親堅信自己得了癌症,茶不思,飯不想,幾天功夫下來瘦了五六斤,臉也小了黑了,眼睛陷下去了。我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祈禱檢查結果出來沒事。

第七天本想一個人悄悄去取結果,結果父親提出要一起去,並緊緊跟著我,生怕慢一點我就把他甩了似的。然而結果事與願違,結腸ca,白紙黑字,我心如刀絞。腦子快速運轉,如何跟父親講,如何讓他不被嚇到。突然明白醫生ca用英文也許有其他意思,父親是不認識的。靈機一動告訴父親,不是癌症,只是腸道里長了點東西,鈣化了要切掉。父親不信,一把搶過檢驗單,我指著ca說,“看,這是鈣化的意思。”父親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但仍不相信,那天怎麼幾個醫生看那麼久?我只好繼續善意地騙著父親,“這是活檢結果,活檢就是確定病情的,您放心,沒大事。”不想讓他有太重的思想負擔。

其實,很多人被癌症這兩個字嚇死了

後來去看醫生,一進醫生辦公室我就使勁使眼色,拿著診斷書高聲對醫生說“我爸這沒事吧,只是腸里長了東西鈣化了,要動個小手術,對吧?”醫生很配合。我爸不相信,拿著單子問醫生,“我是不是癌症?”醫生沒說其他,說去住院部,那裡會給你好好治療的。

帶著將信將疑的爸去了住院部,護士站看了下單子對我說,先預交10萬元。這下父親被嚇到了,動不動就十萬,不是癌症?我又只好編謊話哄哄老人,說大醫院費用比一般醫院高。

癌症,聽起來是不治之症,但也得治啊,那是在湘雅附二治還是去其他醫院?我惶恐不安,借上廁所的機會打電話給表妹,前兩年舅媽得直腸癌晚晚期,現在狀態還算好,他們應該知道哪裡更好。表妹建議我們去湖南省腫瘤醫院治療,畢竟那裡是專科醫院。我採納了表妹的意見。

帶著父親轉向湖南省腫瘤醫院,掛了個專家號,在走廊裡掛床排隊三天才住進病房。

期間父親情緒非常低落,甚至看到了眼神裡的絕望。時不時在我耳邊嘟嚕,誰誰誰,什麼癌多久死了,還有你表哥才50歲,腸癌手術後幾個月也走了,我就要死了……我精神那個折磨,真希望有人來安慰我,希望有人來幫我跟醫生談治療方案……我心亂如麻。

父親一而再,再而三地念那些話,突然我火了,吼起來“怕能解決問題嗎?病已經得了,我們每個人都只能勇敢面對,不是還有好多治療好的案例嗎?”

爸爸囁嚅著。我軟下來輕聲跟父親說:“爸,我們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既然病來了,我們只能勇敢面對。您放心,我們會找最好的醫生用最佳的治療方案,您勇敢點,坦然面對,也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在腫瘤醫院前後住院九天,動手術那天四小時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手術終於結束,醫生告訴我們手術很成功。後面醫生約談家屬,告訴我們,父親的病是結腸癌晚期,已經轉移到淋巴,手術中掃除了九處轉移淋巴灶……我整個人都懵了,晚晚期,難道爸爸就這樣要離開我們?

我腳重似有千斤挪不動,可我也只能面對現實啊,得考慮怎樣治療怎樣面對才更好。我強裝鎮定,輕描淡寫地告訴爸,是結腸癌早早期,剛有跡象,幸好來得及時,很快就會好……術後虛弱的爸爸無神地看著我們,人又瘦了幾斤,真的是紙片人了。

在照顧父親的間隙,我瘋狂的在網上查詢相關資料,找各種與癌症有關的書來看,想怎樣安慰老人更有效……學習研究後,專門找最樂觀的說給父親聽,不斷的給父親打氣,變著花樣做清淡有營養的食物給父親吃……

也許父親信了我的善意謊言,也許本來堅強的父親真的又堅強起來了,飲食配合鍛鍊,父親慢慢的恢復起來,尺把長的傷口癒合了。一年複查相安無事的過去了。

吃了兩年的口服化療藥和一些中成藥,父親的體力也慢慢恢復了,精神狀態一日比一日好。兩年後複查,一切均好,沒有任何異常指標。

三年後父親說要回鄉下一個人住,首先還不放心。父親說,鄉下有老朋友有人說話有人玩,可以打牌,還可以種菜。我同意了。父親把荒了的菜地,一塊塊地翻轉過來,每天做一點點,到初夏時節,滿菜園子生機盎然,黃瓜、長豆角、空心菜、辣椒茄子好多蔬菜,看著滿眼是歡喜。爸菜園子的菜是周圍鄰居里長勢最好的。兩個弟弟兩大家吃,我時不時大包小包帶到城裡,還吃不完,爸又把多餘的曬成乾菜,如梅乾菜,酸豆角等等。

不同的季節都有不同的菜,每次回去,爸都會笑著問,去菜地裡摘菜去,這個菜要不,那個菜要不……

看著滿園的翠綠,看著矍鑠的爸,世界真美好!

看到現在我爸的樣子,任何人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曾經得過癌症晚晚期的75歲老人,六年了,腫瘤君繞道走了。爸,您真棒!有您在,我們的家就在,我們人生尚有來處……

六年了,我第一次回憶父親治病的痛苦過程;六年了,爸爸您堅持鍛鍊,心態好,趕跑了腫瘤君;爸,六年後的今天我告訴您,您住院的那一刻,您女婿第一時間就打過來了10萬元,雖然後來沒用那麼多,弟弟們也出了些費用,大家從來沒有因為錢有一丁點兒意見。您的兒女,您的媳婦女婿,您的孫兒孫女都愛著您哪。

爸,明天就是父親節了,女兒祝您健康長壽!也祝天下所有父親無病無災,健康平安![祈禱][祈禱][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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