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夢裡最遠的地方在哪裡?”
“長安,十月的長安。”
“怎麼說?”
“李白的酒,杜甫的詩,還有楊玉環的香魂。”
“你見過楊玉環?”
“見過。”
“在哪?”
“在這……”
“那李白呢?”
“他走了。”
“什麼時候?”
“那年的長安,十月。”
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聲聲脆遠,孩提席地而坐。
十月的風迎面襲來,凌冽生疼。肅殺遍野,街道上的行人早早地裹上了厚重的秋衣。
古香色韻,亭榭閣樓,籠統在濃暗的晨霧裡。在這個秋雁都不願在留下的時節,斑駁幽深的城牆底依稀可以聽見曾經的陣陣叫賣聲。
來,去,對於我,更多是一個距離。由長到短,而後思念被無限拉長的距離。
曾聽說一個城市來去的人總是一樣多,他們在這個城市裡,從未遇見,卻是最有緣的陌生人。
來吧,來吧!曾經遺失在風中的青春,又承載著風,再吹回了我的心海。隨倒退的風景,反覆播放。
“你來了,我的青春!”
時間總是一個輪迴,千年,百年,十年,亦或者是上一刻。它總在不斷的輪迴,一圈一圈,不厭其煩。
既然來了,那就在陪你走一個輪迴。
那年十月離去,再來已是千年光景。馬蹄西去,紅顏多少相思恨,多遠才算是江湖呢?可憐白了鬢髮,也難唱出雨霖鈴中的悲傷與懺悔。金磚朱柱又無比清幽的宮廷深處,燈火輝煌映照著黃袍舊夢。
縱說豪放,雲衣花容。華清水暖,驪山語晚。杯盞觥籌,誰書寫盛唐的長歌?
去罷,去罷!身後的長安,現在是一個不會留念的沉默者。縱使才華絕世,鶯歌擅舞。亦或是巨賈官宦,悲泯白丁。曾經它也會挽留,直到看多了那一個一個,被時間沖淡成一顆顆塵埃的往人。
大河山川,孤鶩落霞。十月,我來了,你走了,交織了千百年而不見的那一場會面。你提著一壺酒一把劍,遠去山寒。
你如是,我如是,杜甫如是,楊玉環依如是。
一座古城。十月,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