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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剛, 高配版的郭敬明

憑馮小剛的暴脾氣,這兩天估計得在家罵娘。

他的新劇《北轍南轅》大家都聽說了吧?時隔二十多年,馮小剛又開始執導電視劇,還是以近幾年非常火的女性成長為題材,光這兩個噱頭,這部劇就引起了足夠的關注度。然而開播當天,該劇就遭到了一波差評的圍攻,懸浮、無法共情、臺詞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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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集全程看下來,小編最大的感受就是:以上都對,但馮小剛被綁架了。

這部劇裡充斥著濃濃的資本的力量,儘管他掙扎著想要用馮氏喜劇的風格來為劇集增加亮點,但在整部劇中,他的話語權都太低了。所以,咱今天聊聊這部劇,也聊聊那個夾在門縫中的馮小剛。

01高配版小時代

在眾多的差評中,「高配版小時代」應該是最損,也最貼切的評價了。劇中的5位女主各有各的成長故事,她們因為經營一家叫做「北轍南轅」的餐廳而走到了一起,在這個過程中,她們相互扶持共同成長。說這是「小時代」,理由有二,一是她們情比金堅,二是她們都有錢,但是這兩者都太浮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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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之間有的是表姐妹,有的是老鄉,其餘的就是陌生人,但幾個人喝了點咖啡,吃了幾頓飯,就忽然間成了過命的交情,不僅相互訴說過往的經歷,借錢給對方做生意,還要為姐妹的狗血戀情打抱不平。。。時代姐妹花們好歹還有著學生時代的感情基礎,到了這部劇中,成年人之間的友情瞬間就純粹了,

郭敬明

看了都直呼高階。

之前他們老說「國產劇中無窮人」,我還沒當回事兒,但這部劇直接把我對金錢的概念給昇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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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的王珞丹飾演了一位大學時就擦槍走火生了孩子的女漢子,因為這件事她大學沒畢業,果不其然後來就離了婚,然後忽然之間就成為了女富豪,上千萬的債務說不要就不要了,樓盤說買就買了,人脈圈子也是頂流。

馮小剛在演藝圈摸爬滾打幾十年,差不多也就這水準,一個年紀輕輕、各方面資歷平平的姑娘,憑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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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晨飾演的海歸女精英,在挪威留學時都快結婚了,才知道當了對方五年的小三,一氣之下回到國內,原本是個無業遊民,但是在一次偶然的飯局上,就輕鬆找到了工作,上任後的又一次飯局上,她就得到了領導的充分賞識,眨眼的功夫,衣櫥裡的名牌包包就多了好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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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盈瑩飾演的跑龍套小演員,動不動就與

黃渤

這級別的演員搭戲,家裡住著的四合院我根本不敢查房價。家庭主婦啜妮嫁了個有錢老公,出門開寶馬,到家住豪宅。就連最窮的隋源,還能仗著王珞丹這樣的閨蜜,輕輕鬆鬆炒股淨賺20萬。

再說句扎心的,5位女主的顏值上乘,體重均不過百,你說這部劇要展現女性的困惑與不容易,真的,看完我都自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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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誇張的是劉曉慶,那高階小洋樓,樣品房一樣的廚房,你要說這是劉曉慶本人的住宅,我那是一百個相信,但在普通的老太太中真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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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消滅了窮人的資產階級懸浮設定,直接關閉了觀眾們共情的大門。畢竟,誰想看這群有錢人矯情的家長裡短呢?

有人說「馮小剛,你已經不瞭解普通人的生活了」,這句話還不如換成「馮小剛,你那舔狗廣告金主的吃相太難看了」。從劇中那密集的廣告你不難發現,這部劇之所以處處都是高逼格,完全就是為那些廣告服務的,畢竟,沒有年入千萬的人物設定,怎麼配得上某品鋪子、某馬少兒輔導APP的高階品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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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該劇的故事線就粗製濫造、東拼西湊,再加上廣告爸爸們的攪和,整部劇就像是個多方利益的大拼盤。

馮小剛這錢掙得,不咋體面。

02夾縫中求生存

在早前的微博中,馮小剛曾透露過這部劇的用心,從配角來看,馮導幾乎搬來了半個演藝圈:劉曉慶、朱時茂、宋丹丹、黃渤、韓庚、王陽。。。一部廣告劇,用上了賀歲片的陣容,能不用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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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誇張的配角陣容固然能為演技兜底,但也直接把主角們秒成了路人,這幾天頻上熱搜的,幾乎全都是配角們的高光時刻。

其中, 黃渤飾演的「數字先生」是大家討論最多的,也最具有馮氏喜劇的風格,數字先生是個當紅大咖,人拽實力差,演戲不看劇本不背臺詞,全靠「1234567。。。」相比之下,人家跑龍套的女演員兢兢業業,臺詞表演都到位,但不配擁有一個正面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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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還被整個劇組誇成「表演藝術家」,馮小剛客串的導演,那馬屁是拍得賊溜。但細品之下,這波馬屁倒也拍得不錯,人家黃渤畢竟是影帝級演技,即便是嘴上跑火車,但是那爆發力是真的牛,要不是這硬凹的搞笑臺詞,觀眾真的能秒秒鐘入戲。問題是,現實中的「數字先生」們,有黃渤這樣的演技麼?有的話,咱觀眾也就認了,這麼一看,這諷刺得實在有點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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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被大家吹爆的,就是宋丹丹飾演的花姐與張紹剛諷刺娛樂圈「搶番位」那場,按照慣例,男一的名字應該寫在男二前面,但花姐不幹,劇中的男一是個流量小鮮肉,而花姐自家的藝人算是個實力擔當,這些靠綜藝火起來的小鮮肉憑啥就能碾壓一眾老戲骨?所以花姐說啥都不幹。原本這事兒挺棘手,大機率是黃攤子了,這時候剛入職的金晨厲害了,明明是個沒接觸過娛樂圈的菜鳥,但卻在大佬們面前來了一通牛逼哄哄且分析透徹的大道理,讓老江湖花姐刮目相看,然後這事兒竟然成了!

假不假的,編劇心裡有數,但觀眾看了還是過癮,畢竟把娛樂圈那些噁心事兒給諷刺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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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的另一個高光配角就是劉曉慶,她在劇中的人設是個「人間清醒老太太」,為了突出她拒絕啃老,追求獨立自主的養老理念,劇中花了大量篇幅來描寫她與兒子之間的矛盾。要不是海報上印了5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你還以為這是部養老題材的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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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為啥說馮小剛有種被綁架的感覺呢,前有砸錢的金主,後有得罪不起的配角,馮小剛真正能表達的,就只能在犄角旮旯裡整點小九九。

話說,這種拼盤式的故事線,馮小剛已經不是第一次整了,曾經的《甲方乙方》就是個充滿了馮式喜劇風格的大拼盤。

只不過彼時的馮小剛,很得意。

03馮式喜劇

1997年,馮小剛自編自導的喜劇

電影

《甲方乙方》上映,大夥兒在影院裡一樂呵,就樂出了3000萬的票房,成為了當年的票房冠軍。自那之後,馮氏喜劇一炮而紅,同時,還開了國內電影「賀歲檔」的先河,可以說,這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這部電影其實非常簡單,它就是幾個小品的拼盤,每個小品之間都沒有必然的聯絡,所以這部電影毫無敘事感可言,但馮小剛耍了個小聰明。電影的主角是四個電影廠下崗的員工,他們合夥辦了個能讓人夢想成真的公司,主打「好夢一日遊」的業務,不管你有什麼夢想,他們都能幫你策劃,讓你如夢似幻過一天。英達飾演的胖仔是個書店老闆,他是個軍事迷,做夢都想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於是,他們把胖仔設計成了巴頓將軍,讓他耀武揚威地過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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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暴男傅彪,沒事就在家打老婆,所以他想換位思考,受一天的窩囊氣試試,於是他成為了地主家的賣身奴,蒙著眼睛拉磨,給地主婆當馬騎,端茶送水被潑臉,幹了一天的活兒累了,還得給地主婆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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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早以前的同學混成了暴發戶,整天開著大奔,沒事打打高爾夫,最大的苦惱是每天吃龍蝦象拔蚌都膩了,做夢都想過幾天苦日子,於是他就被送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村莊。等再次回來接他時已經是兩個月後,那傢伙躺在村口的土窯上,灰頭土臉鬍子拉碴,全村的雞都被他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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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客戶,對應了不同的演員,這部電影跟《北轍南轅》一樣,配角賊多且個個大牌,但由於彼此之間相互獨立,所以不會出現喧賓奪主的情況。

那些讓人啼笑皆非的小段子,雖然很荒誕,但是那背後的反諷有力地指出了社會上存在的尖銳矛盾。

改革開放20年來,國家的變化翻天覆地,很多小個體戶的腰包都鼓了起來,但這些暴發戶的精神層面還沒跟上,於是有些人的德性就開始難看。

正如大老闆們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整點兒土的,大明星整天被人吹著捧著,也想著過點普通人的生活,但到最後他們還是忍受不了從前那種物質匱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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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明明都是小老百姓出身,但是人一旦有點錢,就開始與窮人難以產生共情,所謂的貧富分化,在那個年代也開始顯現。但是,電影把這些矛盾處理得輕鬆詼諧,臺詞逗趣,笑點密集。

這一年的大年三十,外面飄著大雪,他們幾個圍坐在一起,吃著炒菜喝著啤酒,四周掛著的滿滿當當的錦旗,襯托出了他們生意的紅火。這一年,他們見識過很多人,也幫助過很多人,窮的富的各有各的煩惱,一個個笑料中展現出來的,是那個年代的眾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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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剛早期的風格深受王朔的影響,擅長用耍貧嘴和抖包袱的方式調侃一些社會現象,跟《北轍南轅》中讓人跳戲的精英式調侃不一樣,他以往的作品中,小人物們營造出來的市井氣永遠都是主流。

04小人物

馮小剛的上一部劇《一地雞毛》,就是個典型的小人物的故事。主人公小林原本是個有些清高的大學生,畢業後分配到單位上班,沒事就抱著書看看,整個一知識青年。而與他一起工作的老油子們則整天混日子,上班打哈欠、喝茶看報、織毛衣。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都知道,這就是體制內人們的工作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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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小林結婚有了孩子,夫妻倆就開始為了分房子、調工作的事兒焦頭爛額。從前的小林看不慣那些走後門的行為,甚至也不把局長放在眼裡,但是現實所迫,他學會了溜鬚拍馬、斤斤計較。而他的愛人,也從一個眉目清秀的大學生,變成了一個嘮叨邋遢,在夜裡滴水偷水的家庭婦女。他們的生活無非是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洗衣服,對付保姆弄孩子,到了晚上一頁書也不想翻,對他們來說,家裡的一斤豆腐餿了,比八國首腦的會議更重要,曾經的宏圖大志、事業理想,全成了一地雞毛的生活。

對比他曾經的樣子,我們會為他現在的油膩感到可惜,但他卻看不到自己的狼狽,因為這些不鹹不淡的生活,就是一個小人物波瀾壯闊的人生。

反觀生活中的我們,誰不是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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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馮小剛的鏡頭下,有很多很多這樣的小角色。《一聲嘆息》裡那個在妻子和情人之間周旋得疲憊不堪的梁亞洲;《我不是潘金蓮》裡為了討回公道,打了十幾年官司的農村婦女李雪蓮;《天下無賊》裡淳樸老實,不相信天下有賊的傻根……

馮小剛, 高配版的郭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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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戰爭題材的《集結號》,他塑造出來的穀子地都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英雄,他從不喊什麼偉光正的口號,不去討論戰爭有沒有意義,犧牲有沒有價值,在他眼中,「好人應當有好報」就是個死理。他關心的是那些有血有肉的弟兄們,憐惜的是那些被戰爭的機器碾碎了的螻蟻。而鏡頭外的馮小剛本人,出身普通,跟王朔、姜文這些大院子弟相比,他就是個小衚衕串子,為了過上成功人士的生活,他在大佬們面前巴結奉承,畢恭畢敬,到現在都甩不掉「馮褲子」的名聲。

馮小剛, 高配版的郭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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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凱歌、賈樟柯們執著於藝術片時,馮小剛只能在激烈的商業片中求生存,只有能拍出觀眾們喜聞樂見的故事,他才能夠在「俗」的領域裡殺出一條血路。

這樣的馮小剛,沒理由拍不好市井階層的辛酸,只是近幾年點兒背的他,不得已。

05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

這幾年的馮小剛,想必是比較心塞的,負面新聞纏身,從辱罵觀眾,到調侃姑娘跳舞,再到與華誼的對賭失敗。即便是早幾年的馮小剛,身上還依稀能看到些「老子不服」的憤青氣質,但這兩年愈發「乖巧」了。

馮小剛, 高配版的郭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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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入行時的透明小美工,到現在自成一派的大導演,馮小剛對於鏡頭語言的追求是有目共睹的。

早期的商業片裡,他用插科打諢的方式來與現實的矛盾對抗。之後他拋棄了原來的馮氏喜劇元素,嘗試拍出了《唐山大地震》、《一九四二》等關於民族大義的沉重題材;再到近幾年嘗試的《芳華》、《只有芸知道》等向舊時光致敬的文藝片。

馮小剛, 高配版的郭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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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剛的鏡頭中從來都不缺人文關懷,更不缺對時代的洞察。

固然,他也拍過《私人訂製》等爛片,但這些主要是用來撈錢,畢竟,很多頗具情懷的作品是明擺著要賠錢的買賣。所以,當馮小剛拍出了《北轍南轅》這樣的劇時,小編總是固執地認為,他一定是想撈錢玩票大的,現在說他「江郎才盡」,實在為時過早。在《甲方乙方》的最後,葛優有一段非常動人的獨白:

「那天我們都喝醉了,也都哭了,互相說了許多肝膽相照的話,真是難忘的一夜...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

其實我想說,那個針砭時弊,嬉笑怒罵,喊著「還有誰」的馮氏喜劇,我們也很懷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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